第388章 補償你
第388章 補償你
若不是在這外面等了太久,一時半刻不會留下如此重的水汽。
凌天清略微放心了。
不管花開是否是凌謹遇,只要不是他看到那一幕就好。
但如果是花開的人……
凌天清覺得頭很疼,這兩天常有身在幻境的不真實感。
尤其是面對花開,她就覺得……自己其實還在地球上,只是和所有人失聯了而已。
「是不是應該請我吃點什麼補償?」花開站起身,似乎等的有些餓了。
「請你喝酒,如何?」凌天清覺得不管怎樣,先把花開放倒再說。
船已掉頭,如果花開不是凌謹遇,她還能逍遙度日。
如果花開是凌謹遇,那麼……她早就逃不掉了。
「你灌不醉我的。」花開笑了起來,雖開著玩笑,卻一語道破她的心思。
「喝酒不一定要醉。」凌天清老臉不紅,坦坦蕩蕩的說道,「花到半開,酒至微醺,才是境界。」
「莫非,你覺得今夜可以圓房了?」花開笑的更溫柔,更坦蕩的提醒,「我只知,我們這種關係,若是再喝點酒,晚上會很忙。」
「上次……就是因為喝醉了睡一起,所以你才第二天早上提出戀愛的?」凌天清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微微眯了眯亮燦燦的眼睛,問道。
「大概因為我以為你是容易酒後亂性的女人,所以,覺得很好勾搭。」花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所以,提出戀愛,也不過為了享受美人在懷的快樂。」
「這和你當初說的可不一樣。」凌天清聽到這句話,終於笑了。
「男人嘛,總是喜歡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掩蓋卑鄙齷齪的行為。」花開笑道。
「有人說愛情,就是想卸下所有的偽裝,又想帶上最美的面具。」凌天清盯著花開的眼睛,嫣然一笑,「不知……你是不是也會如此。」
「你認為我們之間已經有愛情了?」花開不答反問。
雖濃雲掩蓋了星光,但在許多夜光花草的掩映下,花開的面容有些太過白皙,眉眼如淡墨潑出的山水,雋久而溫和。
雖凌天清一直沒有評論過花開的長相,但他的確巍巍如玉山,渾身上下透著乾淨到極致的氣質,哪怕第一面,他直白的說著是上來搶船的,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在越來越刷顏值的時代,這種長相無疑很吸引人。
不過凌天清一直沒有因他的色相而動過心,她第一眼看中的,是花開身上那股矛盾而又獨特的氣質。
彷彿花開的靈魂和長相,是分離的。
花開這幅皮囊下,住著一個孤獨的靈魂。
孤獨,渴望著溫暖,卻不屑開口去懇求別人給與這溫暖。
而溫暖也從未眷戀過他的靈魂。
就像穿越過來的凌天清,拚命的找尋回家的路、拚命的尋找溫暖的家,可溫暖,也從未眷戀過她。
「大概吧。」凌天清盯了他好久,才伸出手,微微一笑,「如果你能在我面前卸下所有的偽裝,又能帶上最美的面具。」
「你的要求……真高。」花開握住她的手,「我只能努力做到。」
「那麼,想喝什麼酒?」凌天清拉著他往前走。
「你真的想與我進一步發生關係的話,那就喝烈酒。」花開認真的建議,「越烈越好。」
「都說了花看半開,酒喝微醺,醉了什麼都幹不了。」凌天清不以為然的說道。
「那你是真的準備今晚……」花開的掌心竟滲出一絲汗來,黏在凌天清的手上,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
但不管是興奮,還是緊張,都不該在他身上發生。
因為花開的性格,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會有過激反應。
「期待嗎?」凌天清察覺到他的反常,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
「我以為你是在開玩笑。」花開沉默半晌,終於說道。
「我就是在開玩笑。」凌天清哈哈大笑起來,舉起他的手,俏皮的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眸。
「……呵。」花開有點如釋重負,又有點失落,但好歹鬆了口氣。
今晚……他可什麼都做不了。
光是要維持花開這副模樣,就已經痛苦的渾身冷汗迭出。
……他的衣袍全濕,並非厚重的露水,而是虛汗所致。
寒毒每每發作,都耗盡他的氣力,再加上這艘船上必須靠藥物維持小部分內力,導致現在每走一步都氣虛的想暈,要真的上床……
凌謹遇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第一次對這件事有那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不過,你果真是性、冷、淡。」凌天清一副「被我試出來」的表情,笑道。
「……什麼?」花開還沒松完一口氣,差點又呼吸不暢了。
「你這種人,只想戀愛,享受女人沖淡孤獨感,對兩性關係接受度,也僅限於此吧?」凌天清湊近他,黑色的眼睛像是被濃雲也擋不住的星辰,又亮又美。
真是冤枉!
凌謹遇連「戀愛」這個詞都是以前從凌天清這裡學到的,在此之前,他對兩性之間的關係,看的超級簡單。
「……」凌謹遇無言以對。
他快維持不住花開這幅模樣,儘力斂住身上的氣息,連話都很難說出。
今晚,他真的有心無力……
若是換做之前任何一天,他都可以以花開的身份,花開的容貌,和她做任何事。
他不會嫉妒,不會抓狂,因為在他成為花開之前,他已經從上一次的失敗中,吸取了太多的經驗。
凌謹遇……是真的想用一個新的身份,與她有一個新的開始。
這個身份,可以是永久的。
他在凌天清離去之後,有狂怒,有失望,甚至有無法抑制的恨……
但最終,他從種種複雜痛苦的感情中,找到那被隱藏在怒火和恨之後的本心--愛。
若非是愛,他為何會痛苦?
若非是愛,他為何放不下?
恨一個人,他可輕易滅掉對方,或無盡的折磨。
可若對凌天清如此,最終受到折磨的,還是自己。
凌謹遇在龍樓內靜思了七天七夜,在毫無凌天清消息的日子裡,他想尋找……尋找他們關係的本源。
他不想再錯過和失去什麼,因凌天清走後,再無東西可失去。
凌謹遇永遠記得,凌天清那一夜對他說的話。
「碎了的東西,即使再拼湊,也變不回原來的樣子了。」
「強行去修復、粘合,只可能划傷到自己。」
「我給你的心,被你摔碎了,你以為,只要哄哄,就可以將就著拼回去?」
「凌謹遇,這個世界最珍貴的東西,就是感情。」
「越珍貴的,越獨一無二的,若是碎了,就越無法還原復刻。」
「你丟掉的,我不會……替你撿起來。」
「人生的珍貴之處,就在於……不能重新回到過去……」
「一旦發生了,經歷了,就無法再改變那軌道……」
「抱歉,你要的東西,我也沒有了……」
那些話,在她消失的日子裡,日日夜夜在耳邊盤旋著,提醒著他再也無法拼回那顆獨一無二的心。
但!
若是他放棄呢?
放棄去撿那一地的碎瓷片。
放棄去修復,放棄強行將她重新組裝回來呢?
他可以……將這些已經打碎了的,丟到熔爐里,重新製造出胚身,在上面,一點點打磨出美麗的花紋……
是的,他決意重造。
只是,跳入熔爐里的,還有他自己碎了的心。
所以,扮作花開,他已做了重生的覺悟。
或者說……犧牲的覺悟。
人生就像一個瓶子,裝的東西有限,想得到什麼,就必須放棄另外的東西。
而他,終於知道,此生,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裝一個女人在裡面。
「你是不是不舒服?」凌天清又盯了花開的臉很久,突然又問道。
「只是覺得你突然願意喝酒上床……有些意想不到。」花開真的不舒服,已經不舒服的想死了。
因為沒有多餘的內力維持肌肉,導致肋下的肌肉不停的顫抖,讓綠影處理過的傷口又有崩開的危險。
「戀愛的最終目地不就是為了上床?」凌天清見他額上有些虛汗,伸手替他擦了擦,反問。
而凌謹遇已無力阻止她的任何舉動,只輕聲道:「靈與肉,我更想要前者。」
「所以,你是性、冷、淡。」凌天清突然笑了。
此刻,凌謹遇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他怎麼也不可能和這三個字掛上鉤!
真想立刻提槍上馬,大戰一場,讓她瞧瞧究竟誰到最後會哭。
但今晚……他輕微一動,就要血崩了……
「不過,靈與肉,我也會要前者。」凌天清笑眯眯的拍拍他,「咱們不愧合拍,我也是性冷淡……」
請不要再說這三個字!
凌謹遇差點被她拍的吐血,只覺得肌肉繃緊,肋下的傷口已經撕裂了……
「主子,船醫四處尋您,到服藥時間了。」
就在凌謹遇真的撐不住的時候,賬房先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把握住凌謹遇的手,急急道。
一股熱流從清虛上人的掌心傳到凌謹遇的內力,幫他勉強維持著花開的模樣。
即使這樣,凌謹遇也覺得支撐的四肢百骸都痛苦難耐。
「我尚未……」花開輕輕淺淺的開口。
「你先去吃藥,我去餐廳等你。」凌天清倒是體貼的揮揮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