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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王孫已來

  第198章 王孫已來

  「王上,我吵著您了啊?您繼續睡吧……我不說話了……」當即,裡面的聲音變得柔弱無助楚楚可憐。


  花解語站在外面,不由「撲哧」一笑。


  「我真的不鬧了……王上,我給您唱小曲……」


  凌天清被扣在床上,急忙討好著凌謹遇:「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隻小鳥,想要飛卻怎麼也飛不高。也許有一天我攀上了枝頭卻成為獵人的目標,我飛上了青天才發現自己從此無依無靠……」


  她張口就唱,小心翼翼的看著凌謹遇有些冷峻的臉色。


  「誰說你無依無靠?」凌謹遇突然打斷她,「不準亂唱。」


  凌天清立刻閉嘴,她終於發現,凌謹遇像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以前凌謹遇很喜歡找她說話,尤其是在路上,經常撥弄她,今天卻一直沉默不語,眼裡有一絲陰鷙,不知道又在為什麼煩惱。


  所以跟著帝王很受苦,因為帝王太善變,上一刻還對她笑,下一刻就把她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凌謹遇說完話后,又沉默的盯著她半晌,突然說道:「怎不唱了?」


  啊啊啊,果然是天下最善變的男人!

  剛才讓她不要亂唱,現在又問她為什麼不唱了!


  凌天清在心裡嘆了口氣,只得繼續張口:「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樣的要求不算太高……」


  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啊你們好不好

  世界是如此的小我們註定無處可逃


  當我嘗盡人情冷暖當你決定為了你的理想燃燒

  生活的魔力與生命的尊嚴哪一個重要……


  凌天清突然心酸起來。


  她還記得自己爬在樹榦上,給溫寒唱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那時候,她以為自己是個找到了依靠的孤兒,粘著溫寒,膩著溫寒,希望他能夠給自己另一個純粹乾淨的世界……


  可是溫寒偏偏要奪凌氏江山。


  奪便奪吧,卻要她做間諜,重新回到凌謹遇的身邊,凌天清的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悲涼。


  她每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想,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人會真心對她好,就像爸爸媽媽無條件的關心愛護她一樣。


  身邊的暴君喜怒無常,溫寒雖好,卻為了江山,把她送走……


  她一直以為會來救自己出火坑的凌雪,喜歡的是蘇筱筱,並不是她。


  在後宮中,一群帶著面具的女人,和同樣心思難測的太后,讓她步步驚心。


  「每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睡不著,我懷疑是不是只有我明天沒有變的更好;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說我永遠都找不到……」


  凌謹遇終於在她奇怪調調的歌聲中,翻身上床,將她壓在懷中,閉上了眼睛。


  這丫頭唱的歌,似乎有點悲傷,還帶著一點迷茫。


  她是因為沒有歸屬感嗎?


  還是因為,他給的寵愛,並不是這丫頭想要的?


  什麼幸福找不到,什麼無依無靠,什麼找個溫暖的懷抱……他的懷抱不暖和嗎?

  凌天清唱著唱著,不覺自己也唱的困了,到最後,凌謹遇還在閉目養神,她已經先把自己唱睡著了。


  凌謹遇眉眼間,鎖著薄薄的戾氣,和昨夜的溫柔旖旎相反,他不知在想著什麼,那股讓人心寒的戾氣中,夾雜著殺意。


  凌天清不知道,順著這條江一直往上遊走,就到了她曾經指揮炸堤的地方。


  再往下,就是遠芳城。


  那個地方,距離溫寒的老巢不遠,準確的說,是路過溫寒的老巢。


  也就是說,他們快到了溫寒掌控的位置。


  凌天清在黃昏時醒來,吃著糕點,看著外面的落日,突然想起了天朝四面環水,這條江河,該不會路過他們曾經抗擊洪水的地方吧?

  想到這裡,凌天清腦中調出天朝的地圖--她已經將天朝的大小地圖都熟記於心,只為了逃跑方便。


  景州府往下,快到青華山的地方,走水路,若是順風,不用一天,就會到達遠芳城。


  所以凌謹遇走水路,能省一半的時間趕回王城。


  順風順水,他們會在明日的凌晨時分,路過遠芳城。


  凌謹遇在外面和花侯墨陽等人,不知道在談些什麼,說的儘是些生僻的字眼。


  凌天清想到今天夜裡可能會經過她與溫寒相處過的原始森林,就不由的緊張起來。


  她還抱著幻想,幻想著溫寒能夠把她帶走。


  江上風平浪靜,船行的很穩,凌天清在船窗邊坐著,速寫著窗外的風景,她真想把這麼美的景色嫁接到地球上。


  她一直都有那個美好的夢想,成為一名偉大的科學家,讓21世紀的地球,恢復三千年前的地貌和環境,不要被鋼筋水泥所代替。


  她害怕一切沒有生命的冷冰冰的事物,她喜歡這種大自然的香味,輕柔的,剛勁的,帶著木質香味的大自然。


  窗外,這才是真正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畫著畫著,凌天清突然停了下來,想起了一首很喜歡的詩,雖然不太符合眼前的景色,卻應了她心底的離愁。


  凌謹遇掀起布簾走了進來,看見穿著青色綉梅薄衫的少女,披散著長發,正支著下巴,對著滿天的落霞出神。


  他走到凌天清的身後,看見案幾邊放著一張墨跡未乾的山水圖,左邊的角落題著幾行詩: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這個女娃,才藝橫絕,若是在後宮中,用這些才情伺候王上,就算不是鳳身,也能得到專寵。


  可她偏偏不喜歡對王上獻寵,反而巴不得龍恩遠離。


  凌謹遇來不及吃驚這幅畫的造詣,也不及訝異這幾句詩的脫俗。他的心裡,首先升起的是猜疑。


  遠芳,指的是遠芳城嗎?


  他們明晨會路過遠芳城,而凌天清就是在遠芳城裡失蹤的。


  後面那句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更是讓凌謹遇心生懷疑。


  王孫指的是誰?


  這丫頭心性豁達洒脫,樂觀的很,極少傷春悲秋。


  每次哭哭鬧鬧,都是因為被自己強要了或者受罰了,今日對著滿江落霞,換成往日,她只會讚歎落日如此之美,不會這麼兒女情長。


  「人都說,野渡看客影,江上看霞影,果真如此。」凌天清早知道凌謹遇進來,她只是懶得動,依舊支著下巴,看著外面艷紅色落霞,說道。


  「王孫是誰?」凌謹遇原本並不想這個時候問她,可還是問了出來。


  「哪個王孫?」凌天清托腮轉過頭,看著他反問。


  「畫上所題的王孫。」凌謹遇伸手指向那幅畫,眼神有些冷銳。


  「哦,你問白居易吧,我也不知道。」凌天清發現只要是皇帝,都喜歡猜疑,心思很深重。


  帝王的通病,她一點都不喜歡。


  「白居易是誰?」凌謹遇皺了皺眉頭,有幾分不悅的問道。


  「是一個古人,作古了的人。」凌天清嘆了口氣,將畫卷放到一邊,「王上,他是地球上的人,您不認識。」


  「詩做的倒不錯。」凌謹遇將那幅畫拿在手中,細細的看著,「小清兒,本王想聽你唱春江夜……今日正好是在春江上,再給本王唱一遍。」


  他極少要求凌天清「才藝表演」,因為平時里,這丫頭已經很能給他惹事,片刻都不會閑著。


  今天這麼好的景色,凌謹遇突然有了「興緻」,想聽她唱那什麼春江夜曲。


  「是《春江花月夜》!」凌天清糾正,「孤篇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


  「唱給本王聽聽。」凌謹遇畢竟是古人,無法完全接受現代的東西,如她唱的什麼小小鳥,他就很不喜歡。


  「這個要加點越劇的調調在裡面才好聽。」凌天清找尋著樂器,今天只要暴君不欺負她,唱小曲算什麼,就是脫 衣舞她也干啊!


  「這個琴好小,不知道音色如何。」凌天清從外面抱進一個形狀小巧的古琴來,船上只有這一種樂器。


  調試了一番,凌天清盤腿坐在榻上,將琴放在膝蓋上,抬頭對凌謹遇一笑:「王上,今天晚上我們就彈彈琴,說說詩詞吧。」


  凌天清的言下之意,今天晚上就不要嘿 咻嘿 咻了,她現在的身體雖然能慢慢適應這男人,可是心理上極為痛苦,不願意被撲倒。


  凌謹遇也盤腿坐在榻上,帷幔已經捲起,他推開了一扇窗,看著外面的落日漸漸消融,沉默著沒有回答。


  凌天清再遲鈍,也能感覺到凌謹遇今天的異常。


  她不由的回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好像這幾天,她就是贏了暴君一棋,然後暴君就變成這樣了……


  該不會記仇吧?


  她記得歷史上的皇帝,大多都討厭比他厲害的人。


  可是她這次的確是迫不得已,她要自保,才想出讓凌謹遇答應她幾個條件。


  「怎還不彈?」凌謹遇突然轉過臉,看著正在「自檢」狀態中的凌天清,問道。


  「哦……好,我在想曲子……」凌天清偷偷擦汗,瞧暴君的眼神,今天格外的凌厲,好像她是個犯人一樣。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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