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超度
第86章 超度
「我不準！夏末！我不準！」
看著那雙此時猩紅的眸子，我的眼淚嘩嘩的流著，然後蒸發掉，然後再涌了出來。
「蕭冥，我想讓它們活著！」
「只有一分兩分的渺茫希望，你卻要用自己的灰飛煙滅來換取嗎？你想過我沒有？」
「蕭冥，你不要這麼殘忍！這就好比是產房生孩子的時候一樣，遇上難產，醫生會問你保大人還是保孩子。蕭冥，這是那個時候是一樣的！」
「不一樣！不一樣的夏夏！不管什麼時候，我的回答只有一個，保大人！孩子還可以再生，夏末只有一個！」
晶瑩的液體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到蕭冥落淚。
雖然只是一瞬間，就被他用黑霧遮掩住了，可是那滴眼淚卻好像滴在了我的心口上，成了永恆。
「蕭冥，謝謝你！謝謝你這麼愛我！你一直都是冷漠的樣子，一直都是隱忍的深沉。我不知道你想什麼，也不知道我在你心裡到底有什麼樣的地位。可是這一刻，我懂了，我明白了。作為一個女人，這輩子能有你這樣的一個男人愛著，我覺得我是幸福的。即便是這一刻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也是上天對我的眷顧。蕭冥，我從來就沒有這一刻，這麼深刻的知道，我有多麼的喜歡你。我有多麼的捨不得你！我想陪著你走遍大江南北，想陪著你一起和孩子們成長。我真的好想好想！」
蕭冥突然抱住了我，那冰冷的薄唇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嘴巴。鹹鹹的液體順著眼角滴落在我的嘴裡，我感覺他彷彿用盡了一聲的力氣在吻我。
秦飛有沒有阻止大肚婆和妖孩的離去，我不知道，也顧不上了。這一刻我的眼裡只有蕭冥。
我要好好地記住他的模樣，記住他的淚水，記住他的味道！再也沒有以後了！再也沒有了！
蕭冥的手指和力道，恨不得將我整個人揉進他的身體裡面去。恨不得這一吻是天長地久，地老天荒，可是我還是會疼，會缺氧。
終於我離開了他的薄唇，看著他此時的模樣，低聲說：「蕭冥，讓我自私一回吧。我想做一個母親！一個好母親！我還能記得佑佑銀鈴般的笑聲，還能想象得到諾諾那張冷傲的臉，我不能讓他們就這麼消失而什麼都不做。哪怕是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不想放棄。算你成全我吧。這輩子我們相遇的太晚，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早早的找到你，然後不管你記不記得我，我都會纏著你一輩子。」
「說什麼傻話呢。先別說這輩子什麼時候能完，就說我和你會不會有下輩子都不一定。夏夏，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魂飛魄散的。你相信我，總有一個法子能夠保得住你，也留得住孩子！先別做傻事，信我一回行不行？」
蕭冥摸著我的臉，那冰冷的手指顫抖著，眼底卻是讓我心安的堅定和決絕。
「蕭冥，你想做什麼？」
秦飛突然出聲，把我嚇了一跳，這才發現整個大廳一片狼藉，而大肚婆和妖孩早就沒了蹤跡。
此時的秦飛身上有些狼狽不堪，卻在聽到蕭冥的那句話之後快速的來到我們面前，並且一把抓住了蕭冥的胳膊。
「你別管！」
蕭冥冷冷的看著秦飛，卻讓我覺得有些不安。
「我別管什麼？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該不會是想求著你們家老爺子做那事吧？」
秦飛的聲音高昂激烈，蕭冥卻淡淡的說：「這是我的事兒。秦飛，哥們再親，也管不到我老婆孩子身上吧？大肚婆和妖孩被你送走了？」
秦飛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送走了，也關了妖門。這裡乾淨了。不過夏家的風水也破了，以後的錢財和事業什麼的，可能會受到影響。」
我只是聽著，突然間感覺夏家的榮辱興衰好像離我那麼遙遠了。我欠他們夏家的，該還的都還了不是嗎？他們以後的榮辱興衰和我沒關係了。
可是我的心還是有些難受。
我還想問一問蕭冥他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可是他卻突然從脖頸間拿出了一塊古玉掛在了我的脖子上，低聲說：「什麼都別問，什麼都別做，一切交給我。不管怎麼樣，我一定保住你和孩子，相信我！」
本來還想反駁，卻在看到蕭冥眸底的堅定時不由自主的點頭。
如果可以不死，如果可以不用灰飛煙滅，可以一家團聚，我是不會傻得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的。
見我這邊的情緒穩定了，蕭冥這才轉過頭來看著秦飛，小聲的詢問著，「你們家老爺子不是說只有夏夏能製得住妖孩么？如今你把他們母子送走了，回去怎麼和你爺爺交代？」
「我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他當初做法的時候，利用夏末的時候，何曾想過給我們交代？我知道你們著急回去，也知道夏末肚子里的孩子可能等不了太長時間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必須夏末親自來做。」
秦飛看著我，將那個道符化成的小星星遞給了我。
我知道那裡面是蘇洛爸爸和弟弟妹妹的魂魄。
「這是做什麼？」
「超度他們。只有你能解開他們心裡的怨恨，讓他們了無牽挂的離開這人世間。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為什麼非要我來？我不會念經！秦飛，不該是找個高僧或者你這樣的道士來超度嗎？」
我心裡十分著急，我真的不想再呆在這裡一分鐘。每耽擱一分鐘，我的孩子就多一分鐘的危險。
秦飛卻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我只會捉鬼，不會超度。再說你們蘇夏兩家的恩怨，只有你能解開。蘇洛對你有情，你心地善良，我想你會勸著他們心甘情願離開的。這裡是超度的經文，照著讀就好。夏末，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算是給你們蘇夏兩家來個了結吧。」
「我……」
我還在猶豫著，說實話不是不想超度他們，如果不是因為諾諾他們情況特殊，我很樂意做這件事情，但是現在，我真的害怕。
求救似的把目光遞給了蕭冥，卻見他眉頭緊鎖，然後淡淡的說：「夏夏，你和秦飛留下吧。秦飛說的沒錯，蘇夏兩家的恩怨是該做個了結了。我先回蕭家去，老爺子那邊我需要把諾諾的事情和他說明白。你放心，我給你的古玉上面有我的靈力和我們蕭家通靈的魂魄保佑著，諾諾他們暫時沒事。你和秦飛把這邊的事情解決完，就和他回到市裡去。等著我去找你。我保證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這件事情。」
聽蕭冥這麼一說，我心裡頓時有了一些安慰。
「好吧！蕭冥，你要小心！」
我總覺得蕭冥此次回去不會太順利，但是他既然那麼有把握，應該會有辦法解決。
「放心吧，我沒事！」
蕭冥摸了摸我的臉，然後輕微的笑了笑，這才轉頭對秦飛說：「兄弟，拜託你了。」
「放心吧，我會保護好夏末的，保證讓我們家老爺子動不了她一分一毫。」
秦飛和蕭冥的眼神對視著，裡面有我看不懂的情緒流轉著。
「珍重！」
「回見！」
蕭冥再也沒有看我一眼，轉身決絕的離開了大宅。
我的手心裡還握著蘇洛家人的魂魄，此時也能感受到他們的躁動，秦飛卻拉著我的另一隻手，帶著我來到了大廳中央，在那張桌子上擺上了神壇。
「一會我做法，你閉著眼晴超度他們就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有什麼聲音都不要睜眼。把你想說的話，想解決的事情和他們說完就好。剩下的交給我來做。」
秦飛看著我，想要微笑，卻怎麼也扯不出嘴角的弧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個總是噙著似笑非笑笑容的秦飛已經不見了。
「謝謝你。秦飛！」
「開始吧！」
秦飛別過了臉，沒有回應我的道謝，而是點起了檀香，用硃砂畫著道符，然後拿出一串銅錢寶劍，寶劍上有不少的鈴鐺響起。
「閉眼，誦經文！」
秦飛的話音剛落，我就席地而坐，閉上了眼睛，按照剛才看到的經文開始吟誦著。
耳邊是鈴鐺聲響起，我虔誠的誦讀著經文，感受到身邊陰風陣陣，甚至他們撕扯著我的頭髮和衣服狂叫著。
我不敢睜眼，依然誦讀經文，卻在心裡說：「塵歸塵，土歸土，你們這麼留戀在人間，對蘇洛又有什麼好處呢？除了讓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為何不讓他放下一切好好地生活呢？」
耳邊的風聲小了，陰冷的氣息也淡了，我繼續說著我作為夏家人對他們蘇家的抱歉，甚至替夏雨峰道歉，然後繼續狼誦經文。
慢慢地我身邊的氣息越來越淡了，最後有一股淡淡的暖風拂面而來。像是母親的手一般溫暖。
一滴晶瑩的淚珠帶著鹹鹹的味道蕩漾在空氣中，飄灑在我的臉上，然後我聽到了秦飛的一聲嘆息。
「他們走了！」
一瞬間，我睜開了眼，卻看到秦飛「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在地上，然後整個人跪了下去。
「秦飛！」
我心口一驚，連忙上前，卻被一層無形的光圈給彈開了。
那種肌膚瞬間被撕裂成無數片的疼痛讓我不由自主的驚呼起來，卻發現一道道的金色光芒化成了金絲線將我緊緊的捆綁起來。
「夏末！爺爺不要！」
秦飛此時顧不得自己身上的虛弱，猛然上前一把抱住了我。
一聲悶哼，金絲線好像刺破了他的胳膊，絲絲鮮血的血液滴落在我的臉上，讓我一陣的獃滯。
「秦飛，你？」
「我答應過蕭冥，不會讓你出事的！」
秦飛抓著那金絲線猛地用力一扯，「錚……」的一聲，好像是琴弦斷掉的聲音，卻突然間讓我身上壓力大減。
然後我看到秦飛快速的手指凝結成咒文，連續的朝我身上打來。
佛咒和金絲線的威力相碰，引發著周圍的氣流流動，而我身上的血液不斷地冒出，那強烈的疼痛感幾乎快要將我凌遲了。
就在這時，秦飛的手機響了。
看著手機上跳躍的人名，秦飛頓時愣住了，萬分糾結的看著我，我猜那是秦老爺子的電話。
果不其然，秦飛最終滑開了接聽鍵，秦老爺子的聲音頓時飄了出來，卻帶著無邊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