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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密信

  密信里都是一些數字,這是密信,但應該不難破譯,若是一般人看到,大概也不當回事只以為是惡作劇,然而她卻知道這種軍中密令的方法,王爺也用過。


  只是用來印證破譯的書會是哪一本呢?


  如果她想得沒錯,這是應夫人想要給她的密信,這裡是秦王的長安宅子,她應該很難透消息進來,她用這樣隱晦而曲折的法子,應該是要瞞過秦王——可是,秦王妃是她的親女兒,應家如今顯然是和秦王在一條戰線上,她為什麼要瞞著秦王,和自己聯繫?難道是知道了自己身懷有孕,因此想要誘騙自己,好為親生女兒拔去威脅?

  既然是沒有事先約過的密信,那就只能用比較容易猜到而且容易獲得的書,趙朴真抬起眼來看往自己桌旁書架上滿滿壘著的書,《詩三百》嗎?詩里用字範圍比較少,看起來這內容很多,並不好用,《爾雅》嗎?這個印的版本太多了,很容易出錯。《說文解字》……應該是這本了,她伸出手,將那本《說文解字》拿到了手裡,對著那密信,試著翻了幾個字,心下更為篤定。


  她記性甚好,不過一會兒,便已飛快地翻譯了出來整封密信:「朴真,我的女兒,原諒我沒有及時告知你這個重要的真相而讓我們母女再次錯過。」


  「你先不要懷疑,聽我的證據,你脖子上戴著的瓔珞,是我替你祈福親手編的,遇匪丟失那日,你身上穿著的,也是我親手製作的全套石榴百褶裙,不知道你的養母有沒有告訴你。你全身沒有胎記,光滑無暇,但你的雙足,第二個腳趾比第一個腳趾長,和我一樣。其中委曲巧合誤會,難以細說,你哥哥應該認出了你,但上官一族只念利益,放棄了你,桃代李僵。只你念著昔日在范陽我待你之情,應當知道我對你的慈愛之情。秦王將你藏得深,我只能出此下策,只問你一句,你可願意跟著秦王,若是願意,在園子中放一個如意紋風箏,萬事不提,我自回范陽去;若是不願意,放一個蟠桃風箏,我見了,自想法子將你和孩子帶走。余不多說,女兒,信母親不會害你。」


  趙朴真手微微發抖,但仍然冷靜地將那寫滿數字的信在水盆里浸濕,揉碎,扔在了院子外邊的梔子花葉下。然而腦子裡卻一刻不停地在想,是真的嗎?自己真的是應夫人的親生女兒?還是只是應夫人查出了自己的身世,在趙家人嘴裡打聽到了當初拾到她的細節以及身體的細節,於是捏造謊言,騙自己帶著孩子出去,斬草除根,為上官筠鋪路?


  昔日在范陽,應夫人待自己的一幕幕在眼前拉過,若是自己真的是她的親生女兒,那之前那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好感就說得過去了……應夫人,會是這樣的人嗎?

  低低的聲音在心裡響起,不會,應夫人光明磊落,不是那等人。


  她一直對應夫人有著好感,甚至無數次幻想著自己的母親,是不是就是像應夫人一樣,也無數次的羨慕嫉妒上官筠的好運氣。


  這一夜她分外沉默,一個人怔怔對鏡梳頭,在那明亮的鏡子中,尋找自己和應夫人是母女的證據。不覺梳了許久,李知珉感覺到了她的沉默,也沒怎麼擾她,夜裡看過幾份文書後,便拿過她手裡的梳子,緩緩替她梳發,她這些日子因為才生完孩子的緣故,落髮很多,管家媽媽們都說這是正常的,生孩子再加上哺乳,是大傷元氣的,會一直到孩子周歲后才慢慢再長出來,只有多吃些好東西,慢慢補養回去。


  李知珉將掉落的長發一根一根撿起來收在一個布袋子中。趙朴真被他梳著頭髮,卻很是有些不習慣,脖頸僵硬著,過了一會兒忽然問李知珉:「王爺當時說,我失蹤的時候,應將軍和上官公子,都有去找我?」


  李知珉拿著梳子的手頓了頓,然後輕描淡寫道:「是啊,據應無咎說,是心儀你,想向你父母求親,因此追到了連山,然後聽說你回王府了,又追回了王府。」他從鏡中看了眼趙朴真,問:「如何又想起這一茬?」


  養子求親,好將自己親女兒納入羽翼下嗎?當初應無咎向剛被太子拒婚的上官筠提親,也是為了這個?那個時候,她把去范陽的自己,當成上官筠了嗎?


  滿腹心思的趙朴真回答:「就是閑話。」過了一會兒又問:「其實,我不是趙家的人,而是他們撿回來的孤女,當時朝廷讓他們送女兒進宮當差,捨不得親女兒受苦,便將我送進宮,說是當時將奴婢的女兒送去的也不少,十個中也沒有一個回連山的。」


  李知珉這卻才知道,吃了一驚:「竟是如此?」他略一思忖,倒已明白了前因後果:「原來如此,難怪你連山的親眷多年來從不探望你,更無一紙半言書信送到,你回去……那土司兒子看上了你,你那養父母擔心你搶了他們女兒的好姻緣,所以才鬧開了?」他臉上已是掠過了一絲戾氣:「之前礙著他們是你的生身父母,所以我讓高靈鈞他們都收著,沒怎麼擾到他們,若是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給他們留餘地……」他這些日子甚至都還擔心趙朴真受了委屈,一直沒有提她連山家人的事,只想著等將來局勢明朗了,再讓她和家人關係緩和,沒想到真相卻是如此不堪!

  趙朴真從鏡中細細觀察他的神色,看他果然不像知道的樣子:「王爺沒查到嗎?我今兒也是忽然想起,怕被應將軍和上官公子知道了,倒是影響我養父母一家,雖說最後這般,當初他們救了我的恩義總不能抹殺,我卻不希望被外人知道,到時候被人扣上一個欺君之罪,倒害了他們一家。」


  李知珉搖頭道:「誰會往你不是趙家的親女兒上想?趙家捂得嚴嚴實實,只說你是住不慣,回王府了,再打聽也只知道土司府老夫人看重你,似有將婚約改掉之意,因此你們姐妹起了嫌隙,你才離開連山,應家和上官家都看在那是你親父母面上,沒怎麼和他們計較的——料想趙家也不會大聲嚷嚷,到處說你不是他們家的親生女兒。不過如今細想起來,果然那等人家,如何生得出你這樣的資質。」


  趙朴真鬆了一口氣,又道:「如今無聊,卻想煩勞王爺若是有人手,能替我查查我親生父母不?也不求真能找到,到底希望渺茫,說是當初兵荒馬亂的,順水漂來的,我只求能大概知道個籍貫,也算是個有根之人,平日里有些念想。」


  李知珉道:「可有具體的地點,還有身上當時穿的什麼衣服?」


  趙朴真起身將一直收著的那套石榴小裙拿了出來,一邊道:「說是當時兵荒馬亂的,也就是順著水漂下來,看起來不像是拋棄的,之後又一直沒有人來找,只猜測說是家裡人遇了匪徒。」李知珉拿起來仔細看了下道:「看起來不是一般人家。」


  他心裡想了下當時的局勢,戰亂之中,極有可能真的是遇了匪徒,但他也不好說出來讓趙朴真難受,只是將那裙子又折好道:「這事交給我,盡量替你查清楚,不過這精細程度,肯定不是市賣的,想來是大戶人家裡針線上做的,只能從布料、式樣上下手,大概還需要些時間,你且多些耐心。」


  趙朴真嘆道:「也不抱什麼希望的,就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來的。」


  李知珉看她面色惆悵,心下憐惜,將那裙子放到一邊,輕輕將梳理好的頭髮籠好,一隻手握著她的肩,一隻手向前抬起她的下巴,低頭輕吻她的柔唇:「你只需要明確你的未來是和我一起就好。」


  趙朴真坐在妝凳上,微微抬頭,眼睛閉得緊緊的,纖細的脖子被迫向後仰著,露出了柔弱優美的弧線,耳朵下被他吻得一片潮紅,整個人沉溺進了那溫柔卻堅定的掠奪一般的吻中。


  未來,和他一起嗎?以白家嫡女之名?


  她的心裡,卻湧上了一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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