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江先生,你心動了> 第一章 不喜歡,不代表要離婚

第一章 不喜歡,不代表要離婚

  清晨,上城祿山海上救助機場。


  顧溫柔已經整整二十四小時沒有回家了,昨晚有一場執飛任務,忙到深夜才睡下,也不知道小耳朵怎麼樣了。


  從昨天下了飛機到現在,江知行始終沒有找過她。


  好在她也已經習慣了,拿了換洗衣物和包就去了停車場開車回家。


  路上堵車,她比平時晚到家一個多小時。


  兩個多小時后,車子停靠在了一幢三連排的別墅門口,她將車子停在了院子里。


  這是江宅。


  江宅的院子里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豪車,有普通轎車,也有越野車和跑車。


  這些都是江知行的玩具,他平日里看上去成熟穩重,卻喜歡車子喜歡得緊,尤其喜歡賽車。


  就連顧溫柔平時開的這輛黑色的G500,也是她跟江知行隨便要了一輛,當代步工具。


  她頭一天去機場上班報到就開了這輛車去,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個女人來當救助飛行員原本就夠奇怪了,還開了這麼一輛帥到極致的車子,關鍵還是豪車。


  所以,祿山機場人人都傳言,顧溫柔家境優渥,就是嫁不出去。


  顧溫柔快步走進江宅最旁邊的一幢別墅。江宅是三連排,分別住著江姓的三家人。


  走到玄關處的時候,她看到了江知行的鞋子。


  她還以為他昨晚不會回來……


  顧溫柔換了鞋,風塵僕僕地上了二樓,準備先回自己房間把換洗衣服放下再去小耳朵的房間。


  她推開房門,下一秒,便看到江知行正在穿襯衣。


  他剛穿上襯衣,正在系紐扣。他手指修長好看,就連繫紐扣這樣細微的動作都是好看的。顧溫柔很早就意識到,像江知行這樣的男人,舉手投足都是風景。


  江知行對於顧溫柔的出現並不意外,這裡是他們兩個人的房間,也是兩年前他們的婚房,她出現合情合理。


  顧溫柔眼神淡漠地穿過他身旁,去主卧自帶的洗手間里放下了衣物,換了一件乾淨的居家服才出來。


  江知行的目光無意間掃視到了顧溫柔的身上,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純棉的及腳踝長裙,無袖的款式,很保守,但是略微修身的款式又將她身上的曲線完美地勾勒了出來。


  她的身材很好,他是最了解的。


  和穿著飛行服英姿颯爽的她不同,居家服讓他覺得她稍微更加親近一些。不過,他仍覺得她生冷。


  顧溫柔察覺到有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但是當她別過頭來看向江知行的時候,卻又看到他拿出了煙盒和打火機,準備抽煙。


  他熟稔地點了一根煙,開始吞雲吐霧。修長的手指夾著煙,動作矜貴好看。


  顧溫柔看著他那張霧靄沉沉后的臉,一邊喝水一邊問他:「昨天早上出門之前,我問你能不能留在家裡陪小耳朵,他病了。你說你有案子,要出庭。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律師在海上出庭的。」


  顧溫柔的聲音像是冰山一樣冷淡。她一雙杏眸緊緊盯著他,眼裡有失望和不耐煩。


  「下午出庭,案子成功了,原告要求一起出海慶祝。」江知行深吸了一口煙,一邊回答她的問題,一邊走到一旁去翻看資料。


  顧溫柔點了點頭,走到他身旁:「跟原告一起出海慶祝,需要帶宋若禕?另外,別欺負我無知,你是涉外律師,我沒有在你們船上看到一個外國人。」


  「在飛機上拍你的那個人,是個華裔。」江知行主動避開了宋若禕的這個問題。


  顧溫柔沉默了幾秒,覺得自己像個盤問自己丈夫為什麼不回家的女人。


  不過仔細想想,她跟江知行之間的確就是夫妻關係,只不過在此之前,她從來都沒有這樣盤問過他。


  房間里一片死寂,顧溫柔驀地淡淡開口:「從下飛機到現在,你連一句謝謝都不打算送給我?」


  說完,她也不等他答覆,走出了房間,去了小耳朵的房間。


  江知行在原地沉默了幾秒,將煙蒂掐滅在了煙灰缸里。


  昨晚,深夜十二點,上城祿山海上救助機場。


  顧溫柔正在飛行員休息室裡面休息,今天輪到她所在的值班機組值班,二十四小時待命在祿山機場。上午她離家之前兒子小耳朵剛好發燒了,40度。所以,她到了機場之後整個人都安靜不下來,時常打電話回家問問小耳朵的情況。


  此時她正在值班室裡面跟小耳朵視頻。


  家裡的保姆江姨抱著小耳朵舉著手機。


  「小耳朵,媽媽問你有沒有好點兒了?」


  小耳朵低著頭玩著玩具小汽車根本不理顧溫柔。


  江姨抱歉地朝顧溫柔苦笑了一下。小耳朵現在兩歲多,從小就不跟顧溫柔親近,現在他生病她不在他身邊,恐怕就更加生疏了。


  「小耳朵,媽媽明天回家陪你一起看《小豬佩奇》好不好?」


  「不騙人?」小耳朵抬起頭一臉小委屈地看著顧溫柔。


  「嗯,不騙人。來,我們拉鉤……」顧溫柔的話還沒有說完,也還沒來得及跟小耳朵拉鉤,休息室里的廣播就響了。


  「東經122度,北緯31度,有一艘私人遊艇觸礁快要沉沒,船上的人發出了求救信號。」指揮人員的聲音從揚聲器裡面傳出來,將顧溫柔一下子驚地從床上起來,「顧機長,你駕駛,35分鐘內出發。」


  顧溫柔聽到之後,連忙對視頻里的小耳朵抱歉地皺眉:「小耳朵,媽媽要飛了,你乖乖聽江姨的話。」


  還沒等小耳朵回復,顧溫柔直接就掛斷了。時間緊迫,一分一秒都是人命關天。


  走出休息室的那一秒,她停下了,拿出手機快速地發了一條簡訊:「你早點回家,小耳朵燒得厲害。」


  收件人是「江知行」。


  發完之後,她就直接將手機放在了休息室里。


  她快速跑到更衣室去換衣服,這次跟她一起飛的是一名男飛行員。整個祿山海上救助機場里,只有她一名女直升機飛行員。


  「溫柔,聽說這次要救的是一艘私人遊艇。好傢夥,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私人遊艇長什麼樣呢。」男飛行員叫徐斌,一邊穿著救生服一邊對顧溫柔說道。


  「動作快點兒。」顧溫柔沒有理他,催促著。


  徐斌一邊戴飛行頭盔,一邊闊步跟著溫柔一起出去,還不忘調侃她一句:「溫柔,你這麼不溫柔,以後哪個男人敢要你?」


  顧溫柔還沒有戴上頭盔,目不斜視地拿著頭盔用力撞了一下徐斌的胸口,痛得徐斌彎起了腰。


  「少說兩句就能早點兒起飛。」顧溫柔跑了起來。


  徐斌直起身來跟在顧溫柔身後,看著她修長消瘦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顧溫柔是他們救助機場唯一一個女飛行員,也是工作最拚命的那一個。他們是同期進來的,不過幾年時間,顧溫柔已經是機長了,他還是飛行員。


  顧溫柔剛進單位的時候,所有員工都不能理解,一個長腿長發的美女為什麼要來做救助飛行員。


  上城是沿海城市,多雨。一個多小時前上城開始下雨,不算大,卻將整座城市都籠罩得霧蒙蒙的,飛行視線並不好。


  顧溫柔跟徐斌跑向了直升機,以最快的速度上機,起飛,尋找經緯點。


  徐斌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著直升機外一片霧蒙蒙,忍不住皺眉:「你說這群有錢人是不是吃了飯沒事做,偏偏要選這種下雨的天氣出海?還私人遊艇,這樣的天氣,大游輪都看不清。」


  顧溫柔沒有理會他,她飛行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就找到了失事船隻。


  豪華的私人遊艇在夜晚顯得有些墨黑的大海里漂著,看上去像是一葉扁舟一樣不堪一擊。遊艇被深海、黑夜和雨水包圍著,根本沒有辦法突出重圍。


  「繞船一周開始偵察。」顧溫柔開口。


  「是。」


  飛機稍微往下降了一些,顧溫柔可以稍微看清楚私人遊艇的大致輪廓。


  她沒有多想,打開了直升機上的對講機:「救生員準備吊運。」


  直升機上載著的幾名救生員開始吊著安全繩索下降,由於大雨的緣故,搜救工作持續了一個多小時,飛機的油都快要被耗完了。


  在救上來最後一個人之後,顧溫柔鬆了一口氣,副駕駛上的徐斌也是。


  徐斌嘴多,忍不住往後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對顧溫柔開口:「嘖嘖,一看就是一群富二代在聚會,紈絝子弟。」


  顧溫柔還沒有回應徐斌,身後的機艙內卻傳來男人憤怒的聲音:「你在說什麼?說誰是紈絝子弟?」


  顧溫柔聽到之後微微擰眉,徐斌就是話太多,沒事惹事。


  徐斌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這個男人。


  「你怎麼不說話了?不就是一個飛行員嘛,神氣什麼?」那男人氣勢洶洶,一副就要衝到駕駛艙里來的架勢。


  直升機不比客運飛機,客艙和駕駛艙都很小,一點點聲音就能夠被聽到,飛行員和乘客之間的距離也很短。


  徐斌忍不住嗤了句:「不就是一個飛行員?你小子的命都是我們救的!」


  「夠了,徐斌。」


  「行了。」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在機艙內響起,都是簡短有力。話落,顧溫柔愣了一下,脊背後面彷彿滲出了涔涔寒意,一瞬間,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單是兩個字,她就辨出了他的聲音。


  江知行也一樣,他聽到機長位置上傳來的聲音,朝與暮的日日相處,她的聲音他也早就爛熟於耳。


  剛才上飛機的時候,他沒來得及看駕駛艙,也沒有想到會是她執飛。


  「知行,我好冷。」


  一個女人細膩且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無異於像是雷電一樣瞬間擊中了顧溫柔的心臟,她覺得自己的心在那麼一瞬都是停止跳動的。


  宋若禕,她也在那艘私人遊艇上。


  顧溫柔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好在她的理智還是在的,現在是工作時間,必須要有工作狀態。私事,等下飛機再處理。


  「請問飛機上有沒有乾燥的毛毯?」江知行詢問救生員。


  徐斌大概是在為剛才的事情賭氣,插了一句嘴:「你以為這是民用航空,還有空姐準備毛毯的?」


  顧溫柔聽到徐斌的話也沒有說什麼,換作往常,她作為機長肯定會責罵徐斌話太多,對被救護人員不尊敬,但是此時徐斌的話像刺一樣針對著江知行,矛頭是對著宋若禕的,她覺得很痛快。


  江知行沒有說話,顧溫柔覺得這不像是他的脾氣。


  「喂,還有多久可以飛到機場?我們快凍死了。」剛才那個跟徐斌爭執的暴脾氣男人伸手拍了一下顧溫柔的肩膀。


  顧溫柔顫了一下,幸好她這個時候沒有在按開關,不然飛機里成千上萬個開關,一不小心蹭到就關乎機上所有人的性命。


  副駕駛座上的徐斌將這個動作看得最清楚,他惱了:「機長正在駕駛,你隨便碰一下就有可能墜機,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命!」


  「我就碰怎麼了?」暴脾氣男人好像也是氣不過,故意又伸出手去。


  這時,徐斌看到剛才問救生員要毛毯的男人伸手抓住了暴脾氣男人的手:「安分坐著。」


  暴脾氣男人聽到之後撇了撇嘴,安安靜靜地坐下了。


  徐斌側過頭去打量了一下要毛毯的男人,男人長得很好,看上去也很高,即使渾身上下被雨水淋濕了很狼狽,也仍舊難掩他的氣質。


  徐斌心想,這種人怎麼會跟這群紈絝子弟混在一艘船上。


  這時,顧溫柔打開了機艙內的對講機:「我們距離祿山機場還有半小時飛行距離,請各位耐心等待。」


  「還要半小時,是要凍死我們嗎?」


  「你就不能開快點兒?我家私人飛機的飛行員都比你開得快。」


  「……」


  這群富二代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顧溫柔充耳不聞,兀自駕駛著。


  這時,一個女人忽然低低地對機長的位置開口:「溫柔,是你吧?」因為被雨水衝擊過,聲音里好像都帶著寒意,溫柔至極。


  相反,顧溫柔的聲音則顯得一點都不溫柔,反而冷冰冰的,像是雪山上最厚的那一層雪:「駕駛期間,機長不閑談。」


  一旁的徐斌聽了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宋若禕撞了一臉灰,怏怏地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江知行。


  江知行沒有說話,從他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顧溫柔側臉的輪廓,她的嘴唇緊緊抿著,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了一道扇形。她飛行時的樣子,他還是頭一次見。


  半小時后,飛機降落在上城祿山救助機場,醫護人員早已經在下面準備好了。


  一下飛機,所有人都被裹上了厚厚的毛毯。顧溫柔作為機長沒有跟著他們一起下飛機,她透過駕駛艙的玻璃窗看了一眼窗外。雨水漸漸小了起來,機場跑道上的燈光照射在這群被救助的人身上,她能夠清晰地看到江知行。


  她看到醫護人員給了江知行一塊毛毯,他卻把自己的這塊毛毯讓給了已經有了一塊毛毯的宋若禕。


  現在是秋天,天氣不算太冷,他這麼寶貝著宋若禕怕她著涼的樣子,讓顧溫柔心裡很不舒服。


  她和徐斌去停飛機。


  徐斌見這群富二代總算是下飛機了,長舒了一口氣:「哼,這都什麼人?我們救了他們還說三道四,還說你開得慢,那個男的還拍你!」


  「這是我們的工作。救助他們是我們的義務,但是感謝我們,不是他們的義務。」顧溫柔正義凜然地說出這句話,徐斌聽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覺得我們機場就應該找你做代言,人長得漂亮又一身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當過兵。」


  顧溫柔嘴角略微彎了彎,心情稍微好了點。


  「對了,剛才那個要毛毯的男的,素質不錯,長得也跟電影明星似的。他好像是帶女朋友一起來的,我剛瞥了一眼,他女朋友也挺漂亮。」徐斌又多嘴了。


  話落,顧溫柔的笑意瞬間沒有了:「你是不是也想說,那女的跟電影明星似的?」


  「對啊,你怎麼知道?」


  顧溫柔沒有說話。


  顧溫柔下了飛機,摘下頭盔拿在身側,準備去更衣室換衣服。


  此時,一道纖細的身影朝她跑了過來:「溫柔,現在你下飛機了,可以跟我說話了吧?」


  宋若禕渾身上下包裹著兩塊毛毯,一雙筆直修長的腿卻露在空氣中。她這一身裝扮,顧溫柔也是看不懂。


  現在是十月末,她大晚上出海還穿裙子,顧溫柔很佩服。


  就這樣,江知行還怕凍著她?


  顧溫柔鬆開了飛行服的袖子,讓自己稍微放鬆一些。她站在機場的停機坪里,抬眸冷冷回了宋若禕一句:「這裡是機場停機坪,閑人勿進。」說完,直接小跑著離開了。


  宋若禕有些無語地站在原地。


  徐斌離開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宋若禕那兩條光著的腿,心底默默想著:好腿。


  江宅。


  顧溫柔走到小耳朵房間里,看到小耳朵正一個人看《小豬佩奇》。


  小耳朵背對著門口坐著,坐在嬰兒房的柔軟地毯上,看上去小小的一團。


  小耳朵一聽到門口的動靜,立刻就拿起了遙控器關掉了電視,電視里小豬佩奇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了。小耳朵的大眼睛瞥了顧溫柔一眼,噔噔噔地跑到了角落裡面,背對著她,一副不想理她的樣子。


  顧溫柔走到小耳朵身後,伸手輕輕戳了戳他肉乎乎的小肩膀:「小耳朵,媽媽回來陪你看動畫片了。你好點兒了沒有呀?」


  「哼!」小耳朵哼唧一聲。


  顧溫柔知道是因為自己回家晚了,所以小耳朵在生氣。


  小耳朵是一個特別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大概是因為她跟江知行之間的關係一直不好,讓小耳朵很少能夠感受到家庭溫暖的緣故。


  顧溫柔拿小孩子沒有辦法,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江知行的聲音:「小耳朵,爸爸陪你看動畫片。」


  小耳朵一聽到爸爸的聲音,小小的身體騰地坐了起來,整個人瞬間精神起來了。


  「爸爸。」小耳朵的聲音里充滿了委屈,好像顧溫柔剛剛欺負了他一樣。


  顧溫柔看著這小小一團從她面前小跑到了門口,撲進了江知行的懷抱中,她覺得既無奈又有些難過。


  她陪在小傢伙身邊的時間太短了……


  「媽媽是騙子。」小耳朵低聲在江知行耳邊說的話盡數落入顧溫柔的耳中,都被她聽到了。


  顧溫柔微微皺眉,抬頭的時候恰好撞上了江知行的目光。


  江知行的眼神里看不出是什麼神色,她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正不知道是該出去還是該繼續留在這裡時,江知行忽然從地上抱起小耳朵,對孩子沉聲開口,口氣很溫和,卻又帶著嚴肅的味道:「媽媽不是騙子。媽媽路上堵車了,來晚了。」


  顧溫柔愣了一下,江知行這是幫她在孩子面前說話嗎?


  罕見。


  小耳朵聽到之後,抬起頭偷偷瞥了顧溫柔一眼。顧溫柔立刻趁機上前俯身親了親小耳朵胖乎乎的臉蛋:「爸爸說得對,媽媽是下班路上堵車了,媽媽今天陪你一天好不好?」


  她這兩天休息,所以可以多陪陪孩子。


  「我要爸爸媽媽一起。」小耳朵喃喃地開口,聲音很輕很輕,好像生怕被拒絕一樣。


  顧溫柔抬頭看了一眼江知行,他正在重新打開電視。她見他緊抿著薄唇不說話,心裡已經猜到了他肯定是要拒絕的,雖然小耳朵是他們共同的孩子,但是他們幾乎從來沒有一起陪過小耳朵。


  她剛準備開口,就聽到江知行的聲音響起:「一起。」


  顧溫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靜下來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聽錯。


  也由不得她答不答應,小耳朵已經高興地準備看《小豬佩奇》了,她也只好在父子兩人身邊坐下,開始看動畫片。


  小耳朵年紀還小,經常會想要睡覺,看著看著動畫片就有些昏頭昏腦了,最後在江知行懷裡面著了。看動畫片的全程,顧溫柔跟江知行之間沒有半點兒互動,只有江知行偶爾跟小耳朵說幾句話,顧溫柔偶爾插幾句嘴,否則,這父子倆都是不會跟她說話的。


  「小耳朵睡著了。」顧溫柔看到江知行臂彎里躺著的小小一團,溫柔地開口。


  她的口氣難得溫柔,在江知行的印象中她永遠都是冷冰冰的,而比平時更加冷漠的一面他也見識過了,就是在她工作,駕駛飛機的時候。


  「嗯。」江知行起身,將小耳朵放到了兒童床上,轉身看向她。


  顧溫柔也準備起來,但是因為長時間盤坐在地,她的右腿被壓得有些麻了,酸溜溜的,提不起勁來。


  她站了一下之後覺得腿麻得厲害,一不小心差點兒又跌了回去。江知行已經伸手來扶她了,她卻自己伸手抓住了一旁的欄杆,她從小就很獨立,不喜歡藉助別人的力量。


  在工作上是這樣,生活上亦是。


  江知行的手伸了一個空,有些僵硬地又垂下。


  「後天小耳朵有個學前班體驗,你有沒有空一起去?」因為剛才的尷尬,顧溫柔態度稍微放得柔和了一些,不再像剛才一樣強硬。


  久久沒有得到江知行的回復,她又補充了一句:「我怕小耳朵會哭,我一個人制不住他,他比較依賴你。」


  「嗯。」江知行很淡定地回應了一句。


  顧溫柔沒再多說,轉身出了房間。


  江氏律師事務所。


  蕭瀚坐在江知行對面,反覆強調著自己要離婚,過不下去了。


  「江知行,作為律師你一定要幫我,我是弱勢群體。」蕭瀚語氣堅定。


  江知行坐在辦公桌旁,幸好今天律師事務所里沒有太多人,否則,他一定會把蕭瀚趕出去。


  「我是涉外律師,不接手也不精通離婚訴訟案件。」


  「你不精通肯定也比別的律師精通啊,我真的跟江知瀾過不下去了。」蕭瀚控訴著。


  江知行拿過一個文件夾開始看案子,口氣冷淡地回應他:「你跟我姐過不下去了,你找我來告我姐?」


  蕭瀚的腦迴路,江知行一直都摸不透,他甚至都不知道當年江知瀾是怎麼跟蕭瀚湊到一塊兒去的。


  蕭瀚愣了一下,好像……的確是這麼一回事。


  江知行拿起鋼筆修改了一下別的律師送上來的訴訟方案。


  「我不接手離婚訴訟案,如果你們公司有涉外的案件,我免費幫你打。」江知行的口氣帶著調侃。


  蕭瀚皺眉,他跟江知行是發小,從小穿著一條開襠褲長大的關係。因此一想到打官司,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江知行。


  蕭瀚拿起水杯喝了兩口水,像是在喝酒一樣:「阿行,你這次幫我打官司,就當是磨鍊自己了,反正下一次,你肯定也會接觸到離婚案啊。」


  「我為什麼會接觸到離婚案?」


  「你跟顧溫柔啊!」


  蕭瀚一句話就讓江知行的臉色稍微冷卻了一些。他握著筆端的手指也停頓了一下,鋼筆的墨水在A4紙上逐漸暈染開……


  他緊抿著薄唇沒有說話,繼續看案子。


  蕭瀚急了,還繼續強調:「你想啊,你現在幫我打官司練練手,等到時候解決跟顧溫柔的離婚案是不是會輕鬆很多?」


  「你怎麼這麼確定,我們會離婚?」江知行若無其事地問他,口氣冷漠。


  「就你們倆這破關係,難不成打算湊合著過一輩子?你們當初結婚不就是因為顧溫柔懷孕,你媽堅持讓你們結婚的嘛,你又不喜歡她。」蕭瀚的嘴皮子向來快,說話口無遮攔。


  「不喜歡,不代表要離婚。」江知行的眉心略微沉了沉。


  「你這不是典型的渣男行為嗎?」蕭瀚皺眉,「不喜歡她還吊著她。」


  「我們之間,有小耳朵。」江知行的聲音沉了一些。


  蕭瀚伸手摸了摸鼻子:「嘖嘖,我說你是不是其實是喜歡顧溫柔的?就是這麼多年了礙於面子不肯說?」


  江知行沒有理會,就當沒有聽到。


  蕭瀚湊上前,笑眯眯地看著江知行:「說實話,顧溫柔的臉蛋和身材那都是數一數二的,你是不是對人家動過賊心?」


  江知行覺得蕭瀚的話太多,從小到大,就數他的話最多。


  江知行放下鋼筆,拿起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眼睛裡帶著一點兒不悅:「合法夫妻。」


  他強調了一下,總覺得那句「賊心」聽著糟心。


  「嘖嘖,你說,你跟顧溫柔,你倆結婚之後做過幾次?你們結婚有……有三年了吧?」蕭瀚還伸手數了數。


  江知行起身,走到辦公室的茶水櫃前面又倒了點兒黑咖啡:「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原來還有打聽人這種事情的癖好。」


  蕭瀚不僅不覺得丟人,還很激動地上前伸手抓住江知行的肩膀:「你跟我說說看,我又不會嘲笑你!」


  「滾!」


  「滾」字剛剛落地,秘書就敲了敲門。她走進來說:「江律師,有一位女士說找您。」


  「嗯。」


  宋若禕從秘書身後進來的時候,臉上掛著溫柔的笑。蕭瀚看了一眼,忍不住在心底搖頭。


  宋若禕跟顧溫柔一直以來就是兩種性格,兩種姿態。顧溫柔不溫柔,宋若禕足夠溫柔,也難怪在江知行身邊的一直是宋若禕。


  男人一旦擁有一個不溫柔的女人,那可能就會喜歡溫柔的那種類型,硃砂痣早晚變成蚊子血,而白月光也遲早變成白米飯。


  但是蕭瀚不喜歡宋若禕,他一直覺得這個宋若禕讓人很不舒服。


  「知行,昨天晚上你沒感冒吧?」宋若禕一進門就開口問道,手中還提著東西。


  聽著這話,蕭瀚打了一個激靈,壓低聲音對江知行開口:「你倆昨晚在一塊兒?」好傢夥,江知行跟宋若禕真是夠明目張胆啊!


  江知行向來都不會回答蕭瀚這種愚蠢的問題。宋若禕知道蕭瀚不喜歡她,所以也沒有搭話,而是從紙袋中拿出一個保溫盒,將保溫盒打開,一股濃郁的薑湯味鑽入了鼻端。


  「我熬了點兒薑湯,你喝點兒驅驅寒氣。」宋若禕一邊說一邊將薑湯盛起來端到江知行面前。


  江知行接過,喝了一口之後若有所思。顧溫柔也是知道他淋了雨的,卻半點兒舉動都沒有。


  「以後你不用做這些。」江知行開口。


  蕭瀚以為江知行是憐香惜玉,猜著他下一秒估計會說「讓保姆去做」,結果江知行卻忽然補充一句:「不需要。」


  宋若禕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面色隱隱難看,抿著紅唇沒有說話。


  蕭瀚挑眉,這兩人,有問題。


  「蕭瀚,午飯要不要跟我和知行一起吃?」宋若禕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忽然問蕭瀚。


  這一問將蕭瀚問住了,他看了江知行一眼。


  江知行從一旁拿起西裝外套,很顯然是不會拒絕。


  「一起吃吧。」


  電梯口,宋若禕接到了一個電話,走到不遠處的地方去接聽了。


  蕭瀚趁機低聲問江知行:「什麼情況?你不是說好跟我一起吃午飯的嘛,你這個渣男。」


  江知行也完全不了解情況,宋若禕總是喜歡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幫他決定好他一天的行程,大多數時候都是要他陪她。


  「我怎麼知道。」江知行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他根本沒有答應過宋若禕。


  如果今天不是蕭瀚在,他得給宋若禕面子,不然他是不會答應她的。


  宋若禕也算是十幾年如一日了,隔三岔五地就會做出這些舉動。


  「好了,知行,走吧。」宋若禕打完電話上前,伸手輕輕挽住了江知行的手臂,姿態親昵。


  蕭瀚忙別開了眼。


  然而,江知行輕輕地拂開了宋若禕的手。


  餘光注意到這個動靜,蕭瀚倒是驚了一下——江知行在他面前還要裝腔作勢地推開宋若禕?


  被拂開了手,宋若禕略顯尷尬,伸手捋了一下頭髮,淡淡哂笑著掩飾過去。


  午飯地點是宋若禕提前訂好的,是一家粵菜餐廳。


  宋若禕吃了一口蝦餃,笑著對江知行說道:「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吃這家的蝦餃了。」


  蕭瀚吃了一口雲吞面:「小時候你不是在孤兒院,還吃得上蝦餃?」


  聞言,宋若禕的臉色隱隱沉了下去,漂亮的臉蛋上寫滿了局促,而江知行也並沒有要幫她的意思。


  這麼些年,蕭瀚一直懷疑江知行跟宋若禕有貓膩,畢竟守著那樣一段在外人看來不幸福的婚姻,沒有男人能堅持得住。況且,宋若禕長得漂亮,又多年追隨他,他怎麼可能會不偷腥?


  不過,今天江知行的行為卻讓蕭瀚微微驚訝——


  難不成,江知行還真是柳下惠?宋若禕不斷倒貼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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