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緬懷
顧忱歡抿嘴一笑，“也不是啦。你除了性格孤僻自閉之外，其實還蠻聽話的。不過就是心眼太小了，那是我跟胖虎一起做的手工作業，可你呢，就是看胖虎不順眼，不僅將人家打了，還把我們辛苦完成的手工給撕爛了。”
原來是這樣。
沈沉即便沒有記憶，但也能想象自己當時是什麽樣的心情。
歡是他第一個接納的人，他依賴她，喜歡她。她在他自閉的世界裏，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他將她當作唯一，而她呢，那麽的開朗討喜，那麽多的人喜歡她。她有家人、同學、朋友。他想，他應該是嫉妒了。嫉妒有人分去她的關注，占據她的時間。
尤其對方還是個男生，他更是容忍不了的。
顧忱歡將風鈴放下，又拉著他繼續參觀。
沈沉目光停留在照片牆上，那些都是她學生時代的照片。
在那群大合照裏，他能一眼就認出她是哪一個。她笑得好甜啊，唇邊有兩灣可愛的梨渦，梳著羊角辮，乖巧得討人喜歡。
旁邊有一張獨照，是她的舞台表演照。看起來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卻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坐在一架鋼琴麵前，氣質好優雅。
顧忱歡抱著他的手臂，將頭靠在他肩上，指著那張照片說：“這是我初中畢業的時候。”
“你那個時候就已經很美了。”沈沉發自內心地說。
顧忱歡嬌羞的笑了笑，說：“這是我爸爸幫我拍的。當時你也在場哦，那個時候你主動要求要去我們學校看晚會演出，當時我們都感到很意外呢。你明明最討厭人多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你當時出現在學校，好多女孩都被你迷倒了，簡直把我們學校的校草都給比下去了。有好一陣子，我還被迫代收情書給你呢，你可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那麽，你有沒有幫她們遞情書？”沈沉比較在意這個。他想知道，那個時候的她，是不是也跟他有著一樣的心情？
“剛開始是有啦，不過每次都被你給丟進了垃圾桶。我覺得這樣實在是很不尊重別人的心意，但又不能勉強你，最後索性騙她們說你已經回城裏了。”顧忱歡吐吐舌，她是極少說謊的，為他破例了。
“一開始她們都還不相信呢，總有人偷偷跑到我家附近窺視。好在你那會兒也不愛出門，見不到你的人，沒多久她們就放棄了。”情竇初開的少女，總是容易迷戀上一個人，但又沒有那份持之以恒的精神。
沈沉聽她講述著以前的事，聽得很投入。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天色完全暗下來。
由於房子長時間沒人住，所以也斷水斷電了，他們隻能去找鎮上的賓館暫住。
顧忱歡特地挑了離家遠一點的賓館。她心裏其實是有點害怕遇到熟人的，發生了這麽多事，過去了這麽多年，她怕跟他們打招呼，怕他們沒來由的關心和八卦。
上一次緋聞鬧得挺大，一些記者還千裏迢迢地跑到花田鎮來打聽她的背景身世。
安頓好住處，顧忱歡說：“鎮上最好的賓館也隻有這裏了，跟五星級酒店沒法比，要委屈你將就一下了。”
沈沉從身後摟住她的腰，將下巴抬在她肩上，說道：“不要把我當成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我荒郊野嶺都睡過，況且，有你在，我不覺得委屈。這裏很好。”
遠離城市喧囂，安安靜靜沒人打擾他們。
顧忱歡心窩暖暖的，轉過身看他，跟他商量道：“那我們可不可以在這裏多住幾天？”
“好。”
“明天把老宅子恢複水電，我們把家裏打掃一下，就當是……度度假。”她眸中閃著期待的光芒。
“嗯。”沈沉當然沒有異議，隻要她高興就好。
“花田鎮其實風景還不錯的，改明兒我帶你好好逛逛。我們這裏有一片海棠花海，這個季節真是盛開得最絢爛的時候。”
沈沉一一應允，他喜歡在她臉上看到這種放鬆的笑容。
賓館沒有送餐的，他們隻能出去吃。
入夜的花田鎮，不像城市那樣喧鬧繁榮，街道上沒多少行人，大家飯後都各自坐在家門前，三三兩兩的家長裏短，或是在盤根大樹下拉二胡，或是幾個老人們圍在一起比拚棋藝。
難得沒有時下流行的廣場舞。走在古鎮的青石板路上，靜謐的氣氛讓人放鬆身心，享受這份愜意悠然。
想比那繁華都市，沈沉顯然更喜歡這裏的環境。
他們去了一家招牌老字號店，點了一份水煮牛肉火鍋。
“還是熟悉的味道。以前我爸最喜歡到這家店來吃滾牛肉片，再喝上二兩小米酒，就覺得人生滿足了。可惜我是個女孩，不能陪他喝，他總是一個人，他常說，以後找的姑爺，一定要陪他喝上兩杯……”
顧忱歡聲音低下，微斂著眸，掩去眸中的黯然。
她給他帶了這麽好一個女婿回來，可惜，他們卻沒那緣分一起喝酒了。
老實說，他對親情的認知，寡淡得很，實在沒辦法感同身受，自然也就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
他隻是握緊了她的手，定定地看了她一會，隨即讓老板上了一壺小米酒。
“我們陪他喝。”沈沉說道。
顧忱歡揚眸看他，重新振作精神，接過他遞來的小酒杯，與他一同暢飲。
吃完火鍋，顧忱歡已有些微醺。
她的酒量真的很差呢！
剛開始她還能走兩步，最後索性不走了，要沈沉背她。
沈沉乖乖將背轉向她，微曲膝蓋。顧忱歡爬上他的背。
他的背寬闊而結實，臂膀充滿了力量，步伐沉穩。顧忱歡將臉貼在他背上，感受著他的熱力與氣息，心裏很踏實。
“以前爸爸也常常這麽背著我……”她喃喃道。
沈沉沒說話。
她回到花田鎮，緬懷最多的就是她爸爸。每一個地方，每一樣物品，總能令她勾起回憶。
回憶是溫暖的，可心情卻是哀傷的。
空氣開始有點潮，烏雲也一層層的蓋住了月光。似乎要下雨了，鎮上居民也陸續回家。
才九點多，花田鎮就安靜得像淩晨半夜。
他們剛回到賓館，天就開始飄起毛毛細雨。
顧忱歡不知何時已經在他背上睡著了。沈沉將她放到床上，將她身上的衣服給脫下，溫熱的毛巾給她簡單地擦了下，再給她換上舒適的睡衣。
顧忱歡是感覺得到沈沉那份細心溫柔的，但她懶得睜開眼睛，也不想動。
將她伺候好，等她熟睡後，沈沉才打開平板電腦，跟丁俊連上線，聽他匯報了下當天的工作情況。
外麵開始雷聲轟隆，床上的人兒睡得有些不安穩，翻了個身，將被子也給踢開了。
沈沉坐在對麵的沙發上，見狀，結束了跟丁俊的視訊，走過來替她蓋上被子。
這時，外麵又一聲驚雷，雨勢轉為台風天般的狂風暴雨。
顧忱歡猛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