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沒有理由的恨
而那個人，赫然就是他的爺爺，沈之行——
沈沉眼底燒著怒火，周身凜冽著逼退人的寒意。
這是他才發誓要保護好的女人，可他一轉身，卻有人找上門來教訓她。
沈沉死死地盯著監控器。畫麵上已經沒有人了，可他還是瞪著。
顧忱歡走過去把監控器關了。
沈沉轉過來看她。而她的表情卻很平靜。
他抿緊唇，臉上是不加掩飾的狠辣陰戾，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握著拳頭克製著胸腔內翻江倒海的怒火。
顧忱歡伸出小手牽著他，將他拳頭一點點展開，拉他走回去。
她沒有開口，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勸他別生氣？說這是個意外？或是該秉持著尊老的傳統美德，大度要求原諒對方？
不，這些她都做不到。
她之所以沒向沈沉告狀，正是因為看在沈沉的麵上，可不代表，她諒解這種無禮的行為。
而且，她當時的言語也沒多客氣。她不需要那人給她什麽好臉色看，這一棍，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過無妨，她會記下的。這帳，還有的算，不急於一時。
但眼下看來，似乎等不到她還擊了。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憤怒。
那隻柔軟的小手伸進他手掌間，他的戾氣便斂了一些。
回到沙發，沈沉忽地說：“趴下。”
顧忱歡愣了愣，被他半強迫的趴躺在沙發上。
他將她上衣整個掀起來。
“沈沉……”她剛要動，他大掌輕輕按住她的腰。
“別動。”
顧忱歡乖乖的不動了。
隨後見他起身到電視機櫃下翻找著什麽，她眼珠子隨著他轉動。
不多時，他提了一個藥箱過來。
原來是要給她上藥。
沈沉坐回來，目光再次落到那瘀腫的傷痕上，眸光又隱竄起火苗。
“嘶~”
聽到她嘶的一聲，他立馬壓下那股重新竄起的怒火，盡量動作輕柔，“疼嗎？”
“不、不是很疼。”隻是那冰涼的藥膏塗上去時，帶有一點點刺感。適應了後，覺得還挺舒服的。
她僵硬的肩慢慢放鬆下來，而沈沉的臉色卻一直緊繃嚴肅，手上的動作卻更輕緩了。
塗上一層薄薄的藥膏，她一時間還不能將衣服放下，隻能繼續趴在沙發上。
沈沉盯著她的美背，還能窺見她身前被擠壓變形的那兩團若隱若現的春光，可他現在卻已無任何的旖旎遐思，隻有滿滿的心疼。
他俯首在她腰上烙下一吻，背上的冰涼與他唇的溫熱形成鮮明的對比，感覺便格外的強烈。
顧忱歡隻覺腰側有電流竄過似的，小臉微微的紅。
感覺背後的氣息很近，他虛壓著她，很小心的沒碰到她的傷處，唇來到她耳廓，細致的吻了吻，牽引出她細細的嚶嚀。
“沈沉……”如貓咪般的嬌軟的聲搔動著他的心。
他探過頭，在她柔嫩的臉頰上親了親，親昵地貼著她，語氣是那麽的低柔，卻能聽出他壓抑的情緒，“以後看到他們就走開，不要理。”
顧忱歡沉默了下，帶著一點試探的說：“可那是你的家人。”
“對我而言，那隻是一個血緣的陌生人，僅此而已。”
顧忱歡：“……”
“若他再找你麻煩，不需要有什麽顧忌。”他冰冷的口氣裏不帶一絲親情的說。
顧忱歡笑了笑，點頭，“好，我知道了。”
沈沉定定地看著她，不確定她是真的聽懂了，還是敷衍他。
而顧忱歡卻又逕自問：“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她看了看他，遲疑了下，問道：“為什麽你跟你家人一點都不親？”
他沉默著，不知是不想回答還是在考慮如何回答。
半晌，他淡淡地說：“不是不親，”停頓了下，他看著她，一字一句地道出他心中的真實想法，“正確的說，是討厭，又或者，是恨。”
顧忱歡眼底泛起一絲訝異，“恨？”隨即，她似猜測著什麽，心裏微緊，緊接著問道：“為什麽？他們……對你做過什麽不好的事嗎？”
她想從他嘴裏探知一些四年裏發生過的事。可是——
沈沉搖頭：“沒有。”
顧忱歡愣了愣。
他又說：“他們沒對我做過什麽，事事都順著我，可是，我恨他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語氣冷淡，卻透著一絲的疑惑。
這個問題他也想了很久。
沒有原因。
很多事情，很多情緒，都是沒有原因的。
就像……他想死，又不甘心的情緒，渴望什麽，又不知道自己要什麽。心底的空洞，仿佛靈魂的缺失，讓他活得很痛苦。
每每午夜夢回，有什麽東西他想要緊緊抓住，偏偏怎麽也抓不住。他甚至，連夢都不會做。
正確的說，是夢裏一片模糊。模糊的聲音，模糊的人影，模糊的場景，他想要撥開這層迷霧，卻身陷其中找不到方向。
他很焦慮，很煩躁，很痛苦，想要從中掙脫出來，卻又控製不住地想要窺探迷霧後的真相。
直到她的出現，好似一切都得到了確定。他不會再受夢境的困擾，不再因無盡的空虛而感到焦躁茫然。
如今的一切，都踏實得讓他感到身邊所有事物都是美好的。他有了期待，期待每天回家能夠看到她，期待每晚都能擁她入眠，期待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覺……
那種幾欲要吞噬他靈魂的空虛不複存在，他感覺每天都很充實。她在的時候就跟她膩在一塊，哪怕什麽都不做就這麽虛度光陰也是值得的。她不在時，他便研究著各種菜譜，下了班就為她洗手做羹湯，或是看看時裝雜誌，或是上網逛逛有什麽東西可以買給她的。
每天要做的事都好多，不再隻是工作，工作，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而這些生活瑣事，都比他簽下一個大項目還令他有成就感。
正如同丁俊所言，他現在已經是戀愛成魔。
顧忱歡因他的話而陷入了沉思，眉頭也不自覺的擰起。
沒有原因的恨……
好詭異的情緒。人的每個情緒，都是有來源的。
顧忱歡暗自琢磨著，會不會……跟他失憶有關？
說不定，這就是探索真相的一個重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