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冤孽竟然她
「所以……」雲音突然可憐兮兮的皺吧起小臉:「古月說,第一印象要是不好,想要挽回,就要親人一下。那,現在可不可以給我買個包子?」
「你……你……」鳳塵臉頰的紅暈尚未凝成,便被她的話氣的手一個勁兒的顫抖,胸口岔了一口氣,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
她到底知不知道剛才她做了什麼?!就剛才……剛才那一下……
鳳塵哭笑不得的搖頭。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她,就剛才那個行為而言,自己其實是必須要負責的。
半柱香后,雲音滿足的抱著一個紙袋,站在攤邊,開心的大口大口啃著包子。
頭上頂著某人灼熱的目光,鳳塵在客人的敘述下,熟練的寫下書信的內容,頭皮卻慢慢的一陣發麻。心裡暗暗自責,剛才怎麼就沒有躲開呢。
忙活了一上午,鳳塵按照書信寄往地方的不同分類,雲音則打著噴嚏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
「阿嚏——」雲音摸摸微熱的額頭,揉了揉鼻子。
糟糕。
剛才不該對他用攝魂術,這下好了,體力急速下降了啊。
鳳塵整理好書信后,用布包好,淡淡開口:「你走吧。」
「不要。」雲音晃了晃沈甸甸的頭,咬嘴看向鳳塵:「鳳塵……」
她的尾音拖長,好似在撒嬌。
「鳳塵,你不要趕我走嘛,你是不是缺錢?別的我沒有,錢我有好多。我送你一車好不好?不用還的。」
聞聲,鳳塵唇角抽搐一下。
果然。剛才就不該擔心她是不是受涼了,她純粹是活該!
鳳塵面無表情的拎起包袱。
「鳳塵……」雲音可憐兮兮的拉住他的袖子,卻被他淡淡的撫開。
「小氣……」雲音嘟囔著,額頭重重的撞上桌子的邊沿,頭抵住桌子,手臂有氣無力的耷拉在身側,盯著地面碎碎念道:「古月騙子……還說這個方法管用,阿嚏……屁用啊,都感冒了還不是被趕……示弱有個屁用……」
鳳塵雖然聽不清楚她碎碎念的在說些什麼,心口的某個地方,卻出奇的放心不下她。
二十年來,這還是第一次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腳,躊躇了片刻,鳳塵嘆著氣轉身,朝她看去。
「阿嚏……」噴嚏聲打斷她的碎碎念。
鳳塵猶豫著正欲轉身離開,她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有一樣紅光似線的東西,恰好從她袖中滑落掉在地上。
陽光照在古舊的銅錢上,折射出一道亮光。又見系著銅錢的紅線呈現出暗沉的殷紅色,紅線編製而成的團錦結,經過時間的流逝,雕刻下歲月的痕迹。
「咳咳咳……」
某人虛弱的咳嗽聲,就像強烈的鼓聲,震的鳳塵心口一陣劇痛。
他渾身僵硬,不敢置信的看向咳嗽的雲音。
竟然是她?
祖父曾說,若想一世安穩,便要捨去一切,閉上眼睛,合上嘴巴,不看也不聽。這一世都註定要與貧瘠為伴,成為一個遊歷的書生,無欲無求。
可,既然祖命如此,祖父又為何給他定下一門這麼了不得的婚事。
雲音……
他的小未婚妻……
竟是個殺人如麻的少女。
這時,雲音頂著略微蒼白的臉回頭,委屈的抿嘴:「鳳塵……」
她眼中的無辜刺的鳳塵一陣眼疼,整個人彷彿墜進千年寒洞,冷的哆嗦。
怎麼會是她??
為什麼會是她?
既然是她,那自己曾經努力放下的一切,又算什麼?
鳳塵苦澀的搖頭,手指按壓在胸口。
懷中的香囊他攜帶了二十年,從未離身過。裡面除了祖父留下的那縷青發外,另外一樣,和雲音袖口掉的東西一模一樣。
同樣的團錦結,同樣系著一枚銅錢。
她——雲音,是他的未婚妻。
是他等了二十年,下山要尋找的未婚妻啊。
鳳塵複雜的盯著雲音,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盯出個窟窿。又或者,乾脆把她看的從空中蒸發,他就再也不會為這個發現而煩惱了。
雲音茫然的抓抓頭髮,又順著他的眼睛看向腳邊。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隨手揣進懷裡站起,彆扭的撓頭,眼睛不自然的左看看右看看:「那個……」
「雲音……」生澀的聲音從鳳塵的喉嚨艱難的發出。
「我在!」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雲音歡喜的又蹦又跳的衝到鳳塵面前。
「你……」鳳塵艱難的欲言又止:「那個銅錢……」
見他複雜的眉頭緊皺,雲音連忙從袖中掏出銅錢:「你說這個?」
「恩……你……你……」
雲音眨巴眨巴眼,難得安靜的閉上嘴巴,等著他的下文。
鳳塵避開她明亮的眼睛,抬手捂住眼,苦澀的搖頭:「沒……沒事……」
見鳳塵臉色變得有些慘白,她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個……你要是喜歡,我可以送給你啊。這個不值什麼錢的。」
「嗤……」玉手往下滑,遮住嘴唇,一串諷刺的嗤笑聲從指縫間傳出,他總是帶著淡笑的桃眸突然摻入一抹絕望:「是啊……本就不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