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玩弄了誰
二十年後。
一彎月牙夜空高掛,璀璨的星空下,大風肆虐,樹木新長出的嫩芽隨著狂風搖擺不定。
雲陽城內,富甲一方的黃府門口,大紅的燈籠隨著微風搖擺,灑下一片暖橙色的光芒。
鳳塵身穿一件月白棉質長衫,緩步走上台階,站到燈光下,漂亮的桃眸清澈見底,唇角有禮貌的微微上揚,劃出一抹並不深的笑意:「小哥,有位公子托在下夜半此時,前來貴府送上此信。」
守門的小哥冷眼瞧了一下鳳塵的素衣,心裡琢磨著,在這個關鍵時候,誰去大廳送信誰倒霉,再加上「那個人」夜來造訪,都過了一個時辰了,怕是……沒什麼好事。
但這信……又不能不送。
斟酌了一下,守門小哥不耐煩的朝鳳塵揮手:「你跟我來。」
一路拎著他走到大廳外的走廊處,看到背對這邊的一道倩影,守門小哥忍不住打個寒顫,朝鳳塵壓低聲音小聲道:「送信的。我家老爺在屋裡,你自己去吧。」
不等鳳塵回答,守門小哥一溜煙跑走了。
這時,一陣夜風捲起鳳塵素白的衣擺,他抬腳的同時,咆哮聲突然從大廳傳來,止住了他的腳步。
「雲音!!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伴隨著暴怒的聲音,不知從哪裡衝出十幾個黑衣人迅速的將那抹倩影包圍其中。
不知是因為氣氛太過緊張,還是大樹敲好遮住了鳳塵所致,竟然無人發現他的存在。
「嘛嘛。」一串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響起:「其實,我很樂意和您再好好的周旋幾句的。畢竟,這日子過得實在是無聊。難得有人半路截了我的貨。我心裡還蠻興奮的。」
「雲音!!」她滿不在乎的語氣,氣的黃老一把握住杯子朝她擲去。
「啪——」杯子正中雲音的額頭,粘上血液墜落,摔的粉碎。
跳動的燭光中,一縷縷血水流過她靈動的大眼,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染紅了光滑的下巴,滴落到雪色的地毯上。
在眾人窒息的緊張中,她不怒反而甜美的咧嘴一笑,兩手背到身後,歡快的轉了一圈,沾血的白裙劃出一個絢麗的弧度。一張張蓄勢待發的殺手的臉一一映入她的笑眸中。
她背對黃老面朝著庭院,腳尖點地。
「黃忠。獨女前些日子剛嫁給左相李明勝,成為他的第四房小妾,恩寵正盛。」
她明明在笑,卻令在場的人頭皮一陣發麻:「所有人都知道那批貨物是我賣給朝廷的。你奉朝廷密旨負責押運貨物,卻起了貪心,私吞了那批貨物妄想據為己用。又將丟失貨物的罪行嫁禍給了李大人。」
夜風拂過她的腳下,吹飛一層白色的粉末。她的腳尖竟然在大理石塊鋪成的地板上,輕鬆的畫了一個圓圈。
玉手撫開垂落在肩膀上的青發,雲音一臉為難的回頭,看向臉色難看的黃老,笑著搖頭:
「你又打聽到我近日一直想要雲陽城外李庄那片地方,你就擄走了村長的女兒,以此作為自己的保命符。」
聽到裡面傳來的話,鳳塵清秀的眉頭微皺,低頭思索的看向手中的信。
這趟差事果然不該接嗎?
那個寫信的白衣少年器宇軒昂,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
雲音……
姓雲?是巧合?還是她真的和神秘的雲峰有著某種關係?
雲音的話打斷鳳塵的沉思。
「區區十幾箱的兵器,丟了就丟了。我雲音既然有本事接下這筆買賣,這點東西還入不了我的眼。但是,我真的很不喜歡被人這麼耍著玩。」
雲音無奈的聳肩:「奈何,我還真不知道今日你把那姑娘藏在了哪裡。嘛,黃老,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
黃老下意識的移開眼睛,竟然不敢對上她那張染血的笑臉。
明明這是自己的地盤!明明自己手中握著最後的保命符,明明她是獨身前來,可是……可是……
黃老心跳如雷,轉念一想左相還在那裡站著,諒她也不敢動自己,便鼓足了底氣,冷冷哼道:「什麼交易?」
兩人說話的過程當中,血順著雲音的睫毛一直往下流,視線被擋,透過鮮紅的血,她看哪裡好像都是紅色的。
她揪住袖子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
嘛!這下視線終於清晰的多了。
她是痛快了,殺手們卻因為她的舉動而眉頭緊鎖在一起。
雲音的肌膚本來透著驚人的白嫩,現在一張小臉全被抹成了紅色,紅艷的血臉上,一汪大眼鑲在上面,說不出的糾結和滲人。
「我是個商人,少個敵人多個朋友總是好的。那批貨物還勞煩黃老交出來,下次若是黃老有意想從晚輩這裡進貨,晚輩必定給您打個八折折扣。哦,對了。」
雲音調皮眨眼:「那位姑娘也勞煩黃老完好無損的一併交給晚輩。我們此事就此作罷。」
「 這其二嘛,若是黃老執意和晚輩『玩鬧』一下,其實,倒也無妨。晚輩來之前考慮到這裡,就先備下了一份薄禮,還望您笑納。」
聞聲,黃老得意的在太師椅上坐下:「還算你識趣。」
言下之意,他選擇了第二種。
雲音黑白分明的大眼微眯,背在身後的小手正欲握拳,恰在此刻,清淡的聲音摻入緊張的氣氛當中。
「黃老。」鳳塵從樹后緩步走出。
殺手們頓時齊齊的朝他舉起手中鋒利的劍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