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盛世煙花
晨曦是在北苑的江邊找到顧子深的。
天邊依舊放著漫天煙花，他站在煙花下，背影修長，煢煢孑立。大汪蹲在他身邊，仰頭看著煙花，都說狗的眼睛里只有黑白，看不見其他顏色，不知道它能否看懂煙花中的情深。
卓立見她來，象徵性地朝她點了點頭：「江小姐，你來了……」
「嗯。」晨曦應了一聲。
緩步走到顧子深身邊，彼此都沒說話，兩人靜靜看著夜空中的火樹銀花，繽紛綻放。
整整一個小時，煙花結束。
大汪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卓立帶走，整個江邊只剩下他們兩人。
顧子深沉默轉身離去，彷彿不知她就在身邊。
晨曦看著他孤傲的背影，忽然就想抱抱他。
而她的確這樣做了，快步追了上去，從身後，輕輕地擁住顧子深：「子深，這是我最好的一次生日，謝謝你。」
顧子深沒吭聲，也沒推開她。
晨曦說：「對不起，子深，我欠你很多聲對不起，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顧子深神色一變，猛地推開她，轉身，一雙黑眸落下只有冰冷和責問：「江晨曦，你是不是還沒醒？」
晨曦並不知道自己怎麼惹怒了他，嚇壞了似的望著他。
看著她無措的臉，顧子深心底升起一股厭棄，甩開她的手，他徑自離去。
那毫不隱藏的厭棄落在晨曦眼裡，令她難受萬分。
「放著現成喜歡你的人不要，何必去討好脾氣冷漠又古怪的太子爺？」
這時，耳邊傳來一抹戲謔之聲，晨曦看過去，竟是那梁大少。
向來，從她和顧子深從秘庭出來后，他便一路跟了過來。
其實這梁大少爺長得人模人樣，放出去也是個英俊美男，只可惜身上那股子見女人變散發出來的好色痞氣，以及見到顧子深時的市儈諂媚，令人生厭。
晨曦沒理他，往北苑走去。
梁大少本名梁不爭，可他的性格卻一點都學不會不爭，特別對於女人，只要他看中的，不到手決不罷休。
見晨曦轉身，他立刻擋在她面前，一張臉帶著酒氣湊近她：「跟了我，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晨曦沒吭聲。
梁不爭又說：「女人想要的不過就是金錢、首飾、衣服，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一樣都不會少了你。」
晨曦看著他，忽然說：「我不要金錢首飾衣服，我想要的，從來只有一個。」
梁不爭立刻來了興緻，問：「你想要什麼？」
「……」晨曦沉默，眼神卻看向某個方向。
「……」梁不爭一愣，那不是顧子深離開的方向么？
她想要顧子深？
梁不爭摸摸鼻子，長嘆一聲：「我知道，顧子深那樣的男人，哪個女人見了不想要？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貴在知道什麼是自己要的起的，什麼是要不起的。像顧子深那麼高高在上無法掌控的男人，誰要的起？誰又能要？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怎麼也跟那些秘庭里的女人一樣愚蠢？」
對於梁不爭罵自己蠢的話，晨曦卻一點都不生氣，她只道：「既然給不了，就別擋著路！」
梁大少本就沒什麼耐心，從秘庭一直壓抑的火氣，在晨曦的不識好歹下，終於爆發：「江晨曦，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世上還沒有我梁不爭要不到的女人，別說顧子深了，就連我也不過就是玩玩你而已，你還想痴心妄想得到顧子深，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說完，拽起晨曦的手就要往來時的路走。
耳邊忽然傳來兇猛的狗吠聲，本已經離開地大汪突然跑出來，朝著梁不爭狂吠不止，平時乖巧溫順的大汪此時竟有幾分嚇人。
「哪來的死狗，走開！」梁不爭一邊拽著晨曦，一邊朝大汪罵罵咧咧，這樣反而沒嚇唬到大汪，大汪吼得更兇猛，並且做出攻擊的姿勢。
眼看薩摩耶就要衝上來，梁不爭嚇得連忙放開了晨曦，朝不遠處的豪車跑去，一邊跑一邊威脅晨曦：「江晨曦，這次算你走運，下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
梁不爭落荒而逃之後，大汪停止了吼叫，咧著嘴巴對著晨曦「哈哈哈」哈氣。
晨曦摸了摸它的腦袋，對它說了聲：「謝謝。」
大汪忽然扭身往北苑的方向狂奔了起來，不遠處，原本應該早就離開的修長身影，正緩步朝北苑走去。
大汪奔到主人身邊之後，慢慢地跟著他一步步離去。
原來他一直都在。
顧子深比晨曦前一步回到北苑，此刻，正半蹲在一旁給大汪餵食。燈光傾灑在他漆黑的短髮和側臉間，染下一層淡淡的光暈，少了一分冰冷，多了一份柔和。
曾經，他的人生中，有百分之九十都是灰暗的，是晨曦的出現，給了他百分之八十的陽光，可她離開之後，他整個人完全陷進灰暗中，他的情緒時好時壞，讓人不敢接近，唯獨在面對簡單純真的寵物時，才相對顯得比較平易近人。
晨曦進來時，正好與他轉身時四目相對，剛要說聲「謝謝」，卻見他頭也不回往二樓走去。
晨曦瞼眸，想起在江邊，他本先離開，卻在發現梁不爭與她糾纏時，讓大汪跑過來解救她。後來，似是怕她不安全，他一路帶著大汪走的很慢，始終與她保持一段距離，讓她跟在身後，慢慢走回了北苑。
儘管討厭他，卻並沒有真的丟下她。
吃飽喝足的大汪吧嗒吧嗒跑到晨曦身邊圍著她轉，討好的讓她陪自己玩。晨曦摸了摸它的大腦袋，走到餐桌邊，拿了一邊便利貼，在上面寫了一行字，將便利紙放在大汪嘴邊讓它叼著：「大汪，幫我送去給他。」
訓練有素的大汪接了任務，扭頭往二樓的書房裡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