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如果一定要我選擇

  這世上，有些事有些人，註定要繞一圈然後再重新遇見。


  在車內見到姚花霧，晨曦一點意外都沒有。


  昨晚姚花霧詭異出現在北苑，之後趁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子深身上時離開，雖然時間很短，但也不妨礙姚花霧知道她回到寧市。


  「晨曦，好久不見。」出於作為長輩的涵養，姚花霧象徵性跟她打了聲招呼。


  「並不是很久不見。」晨曦自然地說，「我們昨天才見過不是嗎？」


  姚花霧眼神微變，倒也沒有失態。


  晨曦說：「是顧叔叔讓你來的吧？」


  三年前顧長青容不下她，三年後，晨曦並沒有奢望顧長青對她有任何改觀，畢竟她間接害死了他的妻子。


  見晨曦這麼直接，姚花霧也不拐彎抹角，她問：「還記得三年前，我給了你兩個選擇嗎？」


  怎麼會忘記？當初，正是這兩個選擇逼她不得不離開顧子深。


  三年前，秦鳳芝離世之後，子深避而不見，姚花霧代表顧長青給了晨曦兩個選擇：一是離開顧子深，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二是立刻與別人結婚，斷了一切跟顧子深在一起的可能。


  那時，晨曦滿心都是對顧家的愧疚，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但比起跟別人結婚，她寧願選擇離開顧子深，永遠都不出現在他面前。


  她以為這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臨走時，她請求見顧子深一面，可姚花霧告訴她：「子深並不想見你，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平靜地接受害死自己母親的人站在面前。」


  顧子深恨她，理所當然。


  那天她在北苑外面站了一天一夜，只想在臨走之前再見他一面。


  那晚陰雲籠罩，風雨如磐，如三年後她回到北苑的那天，她站在雨中看著顧子深卧室一片漆黑，她等了很久很久，都不見他來見她。


  她想，他一定是恨透了她，所以連她最後一面都不肯見。


  「晨曦，希望你不要怪我。」姚花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沒有人希望發生三年前那件事，如果不是那件事，你會順理成章的跟子深在一起。可如今，顧家人不可能接受你，所以今天來，我依舊給你當初的兩個選擇，離開子深，或者跟別人結婚。」


  晨曦未吭聲。


  「晨曦，以長青的作風，讓你消失在寧市，是易如反掌的事。他沒有這樣做，而是讓你選擇，是看在過去你和你母親也曾為顧家付出過的情分上……」說到這，姚花霧的聲音軟了下來，「你一向是個聰明通透的孩子，不用我提醒，你應該知道什麼選擇對你而言是最好的。既然不能在一起已成定局，為什麼不考慮第二種選擇？不能跟子深在一起，跟誰結婚不是一樣？」


  晨曦依舊沒吭聲。


  車內沉默了片刻，姚花霧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昨晚我在子深卧室講電話的內容，你應該也聽的一清二楚。沒錯，當初鳳芝自殺后，我的確花了很大的精力和心思只為讓顧家人接受我。當年，我丈夫去世的早，一個女人帶孩子的艱辛自不必提，我並不奢求顧家人帶我兒子能視如己出，只想讓我們母子有個停靠的港灣。所以我必須要努力討好顧家人……那時也有猶豫過嫁不嫁，後來想想，最愛的男人已經離開了，嫁給什麼人不一樣呢？」


  晨曦料到了姚花霧今天找到自己必然是跟子深有關，卻沒想到她竟然會主動提出昨晚的事，並且毫不顧忌地在她面前袒露她嫁入顧家的野心。


  「我承認我嫁進顧家的確用了一些手段和心計，可那是在鳳芝離世之後。長青的妻子早逝，以他那樣的家族背景，必須要有個女人管理家室。既然他註定要娶其他女人，我努力討他歡心，嫁入顧家又有什麼錯？別人都說我嫁入顧家很風光，卻不知我在這其中做了多少努力。晨曦，人生在世，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你想呆在子深身邊，總該用其他東西交換吧？」


  姚花霧說完，車內又陷入一陣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誰都沒有再說話。


  車外響起模糊地鼓掌聲，晨曦的目光透過車窗落在人群中許久。


  姚花霧說的沒錯，人若想擁有就意味要失去，很多時候，失去是為了擁有，擁有意味著失去，這世上沒有人什麼都有，讓你做選擇，只是擁有與失去之間代價的比較。


  最後，她說：「如果一定要選擇，我選擇後者。」


  這世界多少人擇良偶並不如意，多她一個也不多。


  姚花霧眸子中劃過一絲亮光，立刻從她的愛馬仕包里翻出幾張照片放在晨曦的面前：「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這樣，今晚剛好有一場飯局，我帶你過去，這些照片里的人都是寧市富人圈裡的貴公子，家境優渥，事業有成，你看看你喜歡誰？」


  晨曦勾起一抹嘲弄，從未想到她一個顧家下人的女兒竟然有挑選貴族公子的權利，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顧家人想讓她離開顧子深。


  忽然覺疲憊萬分，她隨便指了一張照片，便聽見姚花霧頗有興緻地跟她介紹：「這位是梁氏集團大少爺，外表英俊，待人有禮，沉熟穩重……」


  晨曦並沒有聽姚花霧用成語堆積出來的介紹，她看著照片中一張張陌生男人的臉，他們也許身份尊貴，也許事業有成，可世人萬千種，優秀的人那麼多，她想要的也只是顧子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