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係統2333雖然離開可是這個世界的一切還在繼續, 隻不過走這份劇情的不再是係統, 而是真正的爾善, 爾善坐在人聲鼎沸的酒樓裏, 聽著過往人民絡繹不絕的讚美聲音, 他的心中一陣陣的恍惚。


  他隻記得當初他有一個父親母親, 有一個雖然父母不算恩愛, 可也能維持下去的中國大多數普通家庭,如果不出意外,他這輩子會上一個普通的學校, 讀一個普通的高中,當一個普通得兒子,組建一個普通的家庭, 一切按部就班的過著, 雖然生活沒有大風大浪,可是至少順風順水。


  可是這一切在一天突然之間變了, 他記得那是一個充滿陽光的午後,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貪圖享受, 便在客廳的沙發上賴了一個下午, 這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 他之後的生命之中,再無陽光。


  那天爸爸回家了,帶回來了一個不喜歡說話可卻漂亮的過分的女孩, 媽媽的歇斯底裏讓他知道, 這是他的私生女。


  彼時他還沒有被世俗汙染,身旁有父親母親這兩座保護傘的他還沒見過世界太多的惡意,他隻知道,從今天開始,他不能再睡自己的臥室,轉而去睡了書房,他的全部零食玩具,一分為二,一份大的,一份小的,大的那份給了這個不愛說話不愛笑的女孩子,小的那份給了他。


  從那天起,他才知道,原來爸爸不是不喜歡笑,而是僅僅不想對著他笑,可是噩夢的來臨向來沒有征兆,他不知道,從他讓出臥室的那一刻,他就徹徹底底的輸了。


  在哪個世界,媽媽也曾歇斯底裏的鬧過離婚,可是卻被他親手毀了,他不想要後爸,也不想要後媽,於是他有了個完整的家,一個不能大聲喧嘩,不能睡臥室,零食分給別人一半的家。


  故事並沒有完全結束,青春期的叛逆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草,他唯一一次勇於反抗的後果就是半邊眼睛失明,左耳失聰,在他在醫院之中掛吊瓶的時候,那個女孩子的親生爸爸出現了,身材高大,麵色柔和,他那麽溫柔的把女孩捧在手心,仿佛在捧一件稀世珍寶。


  女孩有了兩個疼她的爸爸,一輩子都在當掌上明珠,而他,她的母親為了給她治病自己賣了房子,爸爸知道以後鬧死了離婚,他不想接受同學異樣的眼光,也是早早退學。


  生活的重擔早早壓在了身上,這時有個人聲音,告訴他,隻要他願意,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有人幫他走他最不想走的路,有人幫他改他那段不堪回首的時光,這時的爾善已經一無所有,他什麽都沒有了,因此當那道聲音要他的靈魂時,他也答應了。


  人類的靈魂能夠無窮無盡的輪回又能怎麽樣,這輩子死了他又沒有記憶,下輩子投胎成什麽東西,和他這個人又有什麽關係。


  於是他發現他真的重新活了過來,隻不過他隻能在這個身體裏待著,不能支配這個身體,當他看到這個陌生人時,天知道他多麽的欣喜若狂,有了這個人媽媽的人生會不一樣,他的人生也會不一樣了。


  他靜靜的看著這個“爾善”究竟能做出什麽樣的事情,能夠逆天改命的究竟是什麽樣的能人異士,然而他看到的和想象中的實在是差距太多,任何一個重生人士都能夠做到。


  如果是他,他絕對不會對千落態度這麽好,雖然她無辜,可是不是她,他的家庭不會這樣,他也不會被爸爸一時失手打成了殘疾人士。


  可是現在對這個身體有控製權的不是他,而是那個能人異士,他隻能看著,看著這個人代替他盡孝,代替他懟丁家人,代替他考上了他這輩子都考不上的大學,他以為他這輩子隻能在身體的小小角落裏做一隻見不得光的小蟲子。


  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能夠回來,那個人考上了大學以後,把身體又還給了他,果然是能人異士,這才是真正的送佛送到西。


  若是係統2333能聽到爾善的腦補,隻能無奈的說句,腦補是病,得治,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離開身體,這個所謂的任務又是由誰來判定,怎麽才能真正成功的。


  爾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低頭笑了,今天的陽光很美,像極了那一日,沙發上的陽光。


  “爾善,快點出來敬酒了。”李叔的聲音中帶著寵溺,或許爾善知道這是他的最後一世,所以他格外珍惜和親人的每一分每一秒,除了丁家人。


  有些人就是沒有緣分,遇到了事情不必強求,雖然這輩子媽媽活的非常幸福,可是他還是忘不了那段本該有的軌跡,如果沒有人幫他逆天改命,這次的結果還是和上次一樣。


  “爾善,恭喜你考上了大學。”千落遞給了爾善一張心形的賀卡,爾善接過去,平平淡淡的道謝,這輩子和從前不同了,他也沒有必要繼續執著,感受到黑暗的可怕,才能更好的享受陽光。


  他無意於任何事情,這一幕本來沒什麽,可是丁大寶卻有些不滿:“你就不能對千落態度好點嗎?”


  “爸,您叫我敬酒。”爾善再一次沐浴在陽光之下,曹文清給兒子一杯空酒:“這次你爸爸那邊的親人都來了,我帶你認識一下,以後走大街上認不出來可就有些不好了。”


  丁大寶此時此刻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為什麽爾善會對他一點情麵都不留呢?秦川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離開,丁大寶搖頭,他兒子辦的升學宴,他憑什麽不能待在這裏吃酒,他就是要吃。


  秦川拉不住他,自己一個人離開了酒席,丁大寶一個人坐在原地,雖然喝了許多許多的也沒有人攔著,最後他自覺沒趣,罵了句小沒良心的,搖搖晃晃的離開了,家裏年邁的父母還等著他照顧,他不能醉,冷風一吹,他酒醒了一半,這時候他才發現眼淚糊了一臉,“不就是沒吃到一頓飯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回家我自己買二兩豬頭肉,四喜丸子,醬豬蹄一個人吃,不給吃就不給吃,誰還差一頓飯了。”


  爾善透過濃濃樹蔭看到了那個晃來晃去的身影,他隻是看了一眼,然後繼續跟著父母四處敬酒,這一世,是命運給他最後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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