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曹文清渾身上下沒有分文的帶著爾善離開, 還不知道她操勞了半輩子, 得到的就是丁家人的一句這種人, 若是曹文清能夠聽到, 她一定要和丁家人好好說一說, 這種人究竟是那種人, 她除了在千落的事情上反應大了些, 其他哪裏對不起丁大寶了,就連千落的事情,也是丁大寶死也不肯說實話她才會越來越衝動的。


  但凡是個女人, 遇到這樣的事情又有幾個不會衝動的呢?如果不是私生女為什麽不肯和家人說實話,曹文清在拉著爾善,不知道丁家人打的算盤。


  身無分文的曹文清想的就是回娘家住上一段時間, 因為當她汗流浹背的來到哥哥家裏, 給爾善洗澡的時候,並沒有察覺到那兩雙在她麵前欲言又止的眼睛。


  曹家哥嫂在屋子裏側, 天色黯淡無光, 曹家嫂子仿佛是個熱鍋上的螞蟻, 怎麽也睡不著覺, 良久, 聽著耳邊的呼嚕聲, 她忍無可忍的把人推醒:“你妹妹還要在家裏住多長時間?”


  “什麽?我不知道。”曹家嫂子聽到這樣的回答更加不滿起來:“你說她年紀也不小了,這個時候離婚她還能嫁給誰去,現在也證實了, 這人不是丁大寶的私生女, 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曹家哥哥被吵得沒有辦法,隻能應付道:“明天我就讓她從哪來的回哪去行了吧!”“這還差不多,好端端的哪有離婚的,她離婚還帶了個孩子,誰能願意娶她,你記住了,明天早晨一定要說。”


  一邊沒有人說話,曹家嫂子的獨角戲也唱不起來,臨睡前她嘴上嘀咕:“反正我一定要讓她離開,哪有出嫁的小姑子住在哥哥家的道理。”


  第二天,曹文清天一亮就出來準備幹活,而她也看到了嫂子欲言又止的臉,“妹子啊,聽嫂子一句勸,你和大寶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怎麽還因為一個丫頭片子離了呢,你這以後自己一個人帶著爾善可怎麽活啊?”


  曹文清道:“我準備先去學校門口支個鋪子,賺點錢讓爾善好好上學。”曹家嫂子聞言,臉上的笑容快要掛不住了,學校門口擺個早點鋪子確實能賺錢,可是這賺的都是辛苦錢。一個人哪怕有一點辦法也沒有幹這種自討苦吃的活的。


  曹文清不是沒有感覺到嫂子的冷淡,她這次回家哥哥也不太想和她說話了,曹文清知道她現在一刻也不能停下來,她就指望自己了,況且她還有爾善要養活。


  曹文清去當鋪把耳環首飾全都換成了錢,她確實可以在這個家裏繼續活著,哪怕她再怎麽作,就憑丁大寶帶回來一個活生生的姑娘,他也不敢和自己說太過分的話。


  可這樣一來爾善怎麽辦,從前丁大寶忽視爾善,她還能騙爾善當爸爸的都是這樣的,可是現在身邊一個活生生的對照組無時無刻的在爾善的生活之中,時不時的還要爾善去遷就那個小丫頭,時間長了爾善怎麽受得了呢?


  當初父母偏心哥哥,她憑白無故的吃了多少苦,如今離婚連個去處都沒有,她不希望爾善的童年和她一樣度過。


  丁爾善坐在課堂上,一顆心則是飄向了曹文清,他忘了他來到這裏的任務,一切隻能依靠原主留下來的記憶和刻在這具身體裏的本能行事。


  丁爾善下課第一時間跑回了家裏,曹文清已經在這一天的時間裏買下一輛三輪車,租好了門麵,在校門口賣生煎包。


  丁爾善見了連忙去幫忙,什麽地方需要他,他就去什麽地方,有了丁爾善的加入,曹文清明顯覺得輕鬆了許多,以後的路她尚且不知道,可是至少在這一刻,她是舒服的。


  “爾善你也累了一天,你回去寫作業。”曹文清和諸多母親一樣,希望自己兒子能有個好成績,爾善搖頭:“學校最後一節自習課,該寫的我已經寫好了。”


  丁爾善說些,把菜洗幹淨切成丁,曹文清滿臉欣慰的看著爾善,爾善動作機械般動來動去,心裏卻明白,擺攤絕對不是長久之計,這個時候,丁爾善便唾棄起自己,他覺得自己應該知道很多賺錢的方法,或者從前肯定是個不會為錢發愁的人,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他腦海裏的東西一樣都想不起來,記不起來。


  “媽媽,我們不要回舅舅家了,就在這裏住著吧!”丁爾善看著這三十多平米的門麵房說道,就算是住在舅舅家,他們的地方沒有變大,還讓人討厭,還不如就在這裏住著,至少不用體會寄人籬下的滋味。


  曹文清和爾善想的一樣,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她也不會去和成家立業的哥哥嫂子擠在一處,兩個人想法一致,剩下的時間就剩下了收拾房間。


  丁爾善就這麽在這裏住了下來,曹文清早晨晚上在校門口賣生煎包,其他時間則是推著三輪車走街串巷,雖然辛苦,但是每天的淨利潤平均下來也有兩百塊。


  在這樣的高壓生活下,唯一能讓曹文清欣慰的就是爾善次次都能考第一,給她撐足了臉麵,期末考試結束,曹文清拿著爾善的滿分成績試卷,心裏又是高興的不行:“對了,千落呢,她這次考的又是倒數第幾?”


  曹文清的遭遇或多或少和千落有點關係,她也掩藏自己討厭千落的想法,丁爾善無奈道:“這次的成績是班級第三十。可能在失去雙親的陰影中出來了。”後麵這句話也是提醒她,意思是親娘啊,以後你應該高興不了幾天了。


  “切,那也不如我們爾善能幹。”曹文清把爾善誇上了天,然後再次看著試卷和排名成績沾沾自喜,她和爾善差了這麽大的一大截。


  過年前後鋪子生意反而是最紅火的,曹文清和爾善在過年的時候全都在擺攤賣貨,一個年賺了一萬多快,曹文清把賺來的錢大半存在銀行,小半拿出來大買特買。


  “我不喜歡吃糖。”丁爾善看曹文清大包小包的給他買吃的,連連說到,現在他們家處處都需要錢花,不能再亂花了。


  曹文清聽到爾善的說法,大大方方的又拿走了一包白糖:“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曹文清邊瘋狂選衣服,等回到了家,她紅光滿麵的和爾善說道:“等明年,我還要給你買個房子,以後我們也算有家了。”


  丁爾善對於一個小攤子能賣這麽多的錢的事情一點都不驚訝,聽到這話連忙道:“對,我們該有個家,這樣就不用等到將來無家可歸了。”


  丁爾善站在成年人的立場上想問題,可是曹文清聽到這話,隻覺得兒子是這些日子跟她過的顛沛流離生活吃了苦了,在心裏就開始心疼起來。


  其實這半年來,她過的也累,有時候她也會想,當初什麽都不要就離開的行為究竟是對是錯,可是就算是最苦的時候,她也沒想過要把爾善一個人送回去。


  “媽,我們快點做飯吧,我都餓了。”爾善對於這種煽情的話不知道該怎麽說,好在這裏的飯菜現成的,反而成了爾善的借口。


  曹文清聽了這話,連忙開始做飯,她帶著兒子住這樣的房子,過這種日子已經夠對不起他的了,連個年夜飯都沒能好好吃過,現在眼看著開學了她可不能再因為自己的多愁善感讓爾善餓肚子了。


  灶台上的火苗外圍是黃色的,最裏麵的那層是淺淺的藍,在柔和的燈光下,做出一道道符合人類味蕾的美味佳肴。


  圓形桌子上的菜越擺越多,爾善看著這一幕道:“這些已經夠多的了,我們不要再做了。”


  “過年做滿一桌子才好,這樣寓意好。”曹文清說道,季偶聽到曹文清這麽說,也就不在多做阻攔,現在冬天,飯菜做多了也不容易壞,大不了多吃幾頓就沒有了。


  曹文清看到爾善,心裏就有永遠都使不完的力氣,做的飯菜更加多了。


  丁家這邊,曹文清帶著爾善離開以後,丁家父母就以照顧千落的名義住了進來,千落是個懂事的,和丁家父母相處也是和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過年走親戚了。


  丁家人也知道他們因為千落和曹文清離婚有些不好,不想憑白無故受人口舌,過年但凡有親戚上門,他們都會把事情的重點模糊過去。親戚聞弦知意,也就不繼續問下去。


  可問題就是親戚不是同一時間來的,本來就不想被提及的事情,過年的幾天時間裏貧乏被人提起,同樣的話每天說一遍尚且會覺得累,更不用說是他們這種話了,每天多說幾遍,他們過年的心情也就沒有了。


  可是偏偏他們又不知道找誰來出氣,好像不管她找誰都有些不對的地方。


  “你知道爾善在哪裏嗎,雖然你們離婚了,可是爾善還是我的孫子,文清怎麽過年也不給我們看孫子,你去打電話問一下怎麽回事?”丁家人坐在圓桌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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