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夢中已是百年身
安全的自由的，充滿溫馨的黑洞網絡在腦域的微觀宇宙裏遙不可及。
甚至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方唐的意識體已經被鎖入了白精心設計的囚牢裏。
被困於腦域囚牢中的方唐睜開眼。
緩緩自床上坐起。
作為純意識體，他不需要人類必須的新陳代謝，更不需要睡眠。
但為了讓自己保持作為人類的本能，他依舊保持一定的作息習慣。
熟悉的出租屋構造的意識囚牢已經稍微變了模樣。
出現了兩道門！左邊是白色的門，右邊是黑色的門。
白色的門是無法打開的，無論方唐意識體使用了什麽招數，甚至把陰陽古菌當作手雷砸上去，也是毫無作用。
至於右邊的黑色之門，卻是一直開著一條縫。
方唐甚至能從黑門的縫隙裏聽到聲音，人類話的聲音，汽車喇叭的聲音，音樂聲，吃東西的聲音，狗叫的聲音……總之，那黑門之後仿佛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世界。
而且隻要輕輕拉動，黑門就會打開。
但方唐的意識體從始至終都咬著牙，壓製著意識的欲望，強迫自己不要走過去。
他十分清楚，隻要打開了那扇門，恐怕就永遠回不來了。
那是白故意打開的一扇門。
靜靜坐在桌子前，方唐意識體打開了幻境監獄裏的電腦。
屏幕上現出了一個可愛的精靈，對著方唐意識體旋轉起來。
這是白留下的一點意識，或者是白分裂出的一個碎片。
這東西的工作，就是無時無刻的監視自己。
“主人，您還在玩陰陽古菌麽？
還有您藏著的7個單位的西王母I型粒子，已經被我收回去了……那對您毫無意義。”
方唐意識體憤怒關了電腦。
他搬起電腦，狠狠摔了下去。
電腦安然出現在了桌子上，毫發無損。
屋子裏的一切東西都是不可破壞的。
方唐意識體不知道時間，確切的，是不知道現實世界的真實時間流速。
在囚牢裏，他感覺已經過去了十左右。
這還是靠著意識體保留的作息習慣推斷出來的。
但外麵呢？
可能隻過去了10秒，也可能是10分鍾……或者外麵已經過去了10年？
100年？
失去時間和生存動力的方唐意識體到現在還沒發瘋，已經是個奇跡了。
方唐意識體展開雙臂，意識身軀裏，數百顆光球飛了出來。
每一顆光球都代表了他的一段記憶。
如今，他就是靠著這些記憶活著。
伸手翻動著光球，找到了一顆，輕輕打開。
眼前出現了一扇醫院VIP房間的門。
走廊外，四名雄健的保鏢忠心耿耿的守衛著。
輕輕推開門，病床上的大美女驚喜的抬頭。
秦雅馨打了個噴嚏：“你可別進來，我生病了，會傳染給你的。”
方唐靜靜看著她。
這是在自己的記憶中，所以他可以隨時停止時間或者加快進程。
現在，他放緩了記憶的流速，看著秦雅馨靜止在那裏，以緩慢的速度張開嘴唇然後合上。
這是在意識囚牢裏第十次打開這段記憶了。
方唐意識體很羞愧，但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欲望，他需要發泄。
這段記憶來自水晶之關後，他被衝上海岸回到魔都的日子裏，也是在秦雅馨家族控製的醫院裏度過的，一段難忘的日子。
病房裏，秦雅馨歡聲笑語，高興的不得了。
終於輪到方唐來伺候她了。
秦家大姐在方唐麵前展示了真實的一麵。
她肆無忌憚，不停挑逗著方唐的神經。
“來啊，傻子，幫我換衣服！我不要穿病人的衣服，我要穿漂亮的裙子。”
“來啊，幫我擦擦嘴，這湯太熱了，你吹吹。”
方唐手裏出現了一支香蕉，看著秦雅馨嘴唇張開，咬下……他俯身，按住了秦雅馨，重複著記憶裏的那句話：“你這是在故意勾引我？”
秦雅馨一動不動，眼若晨星：“問題是，你敢麽？”
方唐狠狠親了下去……又是劇烈的床上運動，監獄囚牢裏的第十次。
退出這段記憶後，方唐意識體呆然坐在床上，意識體在閃爍，這代表了他激烈的情緒反應，一切結束後，他覺得索然無味。
似乎是無比的厭惡自己的欲望。
方唐意識體伸手，又拿起了一顆記憶光球。
記憶打開。
方唐坐在了長安酒店的套間裏，穿著白襯衣，紫色超短裙的雲雀就在對麵。
酒店的餐車已經推來。
美味的西餐配上一瓶86年的極品赤霞珠葡萄酒。
方唐拉開椅子，對麵的雲雀眉頭緊皺，倒了一杯紅酒，切開了麵前的鵝肝。
方唐打個響指，雲雀話的聲音被刪除了。
這段記憶來自雲雀在長安酒店中毒時的往事，記憶中最珍貴的卻是這頓美味。
在意識囚牢裏，這段記憶被打開了四次。
這一次，方唐拿起刀叉，吃起了前三次沒有動過的牛排。
他輕輕嚼著，享受著記憶中的美味。
一直慢慢的吃完，再看了一眼記憶中的雲雀，他退了出去。
回味了一下剛才的美餐。
方唐意識體又拿起了第三顆記憶光球。
眼前出現了湛藍的空，還有蒼碧的湖水。
寂靜鎮關卡的山穀記憶。
湖邊，長發的女子輕輕哼著曲。
白牛在不遠處吃著草。
朝陽舞出了一縷柔光，流滿少女寂靜的長袍。
她起身，赤腳踩著的岸邊，黑蟲爬動，似在隨著她的曲變換著位置。
方唐對著她一笑，走入了湖水中，享受著冰涼的水，享受著新鮮的空氣。
這段記憶被他設置成了無限循環，他可以在這段記憶裏休息很久很久時間而不會厭倦。
於是就這樣，在不同的記憶裏穿梭，重複。
時間已經失去意義，方唐意識體在這囚牢裏不知重複了多少次那些美好的記憶。
還有很多痛苦或者憂傷的記憶從來沒有打開過。
這或許是一種自娛自樂，但也是消磨日子的最美好的方式。
占據了他身體的白從未出現過。
隻有囚牢裏的那個隱藏的精靈一直在陪著他。
偶爾愁緒滿懷的時候，方唐意識體會走出記憶，與精靈聊會兒。
他從未問過現實世界發生了什麽事，精靈也從不提起。
就如一個深沉的夢。
也是一個永遠醒不來的夢！方唐意識體的心態也在慢慢變化著。
他好像老了幾十歲，從激情滿懷的青年時期慢慢進入了人到中年的成熟期。
又一次，他展開了自己的記憶。
這些記憶光球懸浮而出。
所有的記憶光球都被方唐意識體標注了顏色。
白色的代表美好，黑色的代表恐怖，還有灰色的，卻都是代表悲傷的記憶。
這次，他終於厭煩了那些無限重複的美好記憶，伸手拿起了一顆灰色光球。
光球打開。
眼前出現了海島上的警署，海風吹來。
記憶中是一身的疲倦，剛剛經曆了花霧島那慘烈的關卡。
警署中，方青青不停哭著。
方唐輕聲道：“記不得我又如何，至少，我會記得你……”方青青已經變得平靜，拿出了手機，連著充電器一起，俯身放到了方唐腳邊。
她惡狠狠的道：“男人的承諾都是狗屎，但你一定要留著我的手機！”
方唐拿起手機，在記憶中道：“我保證！以後隻用你送我的手機。”
嗯，這段是方青青即將要被刪除記憶時，拚命將手機留給自己做紀念的往事。
從那以後，方唐一直做到了，從未再用過別的手機。
方唐意識體停止了這段記憶，輕歎一聲。
心態早已不同，往昔那悲傷的感覺，如今全是平淡。
生死離別俱都是人生必須經曆的事情，隻有回頭再看，才能明白當時的心境是多麽幼稚。
方唐意識體準備退出這段“花霧島關卡”的記憶。
但手機忽然在震動。
方唐意識體低頭看去，赫然看到青青的老式蘋果手機變化起來。
銀灰色的外殼，背後的蘋果標誌變成了一隻黑色眼睛。
該隱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不斷放大，又哭又笑的尖叫著：“你他媽，你他媽總算是打開這段記憶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都他媽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