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露曉
魔都，浦鎮西街1號，民居108號。
地下室中的兩具屍體腐爛的情況不算嚴重，因為這裏溫度極低，地下室的厚牆紙又讓此處格外幹燥。
宋文瀾在廚房找到一副手套，戴上後再下來，仔細檢查著屍體。
“女屍腕部有切割傷，左腕三道，右腕四道……推測死亡時間為三至七，女屍口中……這是一枚戒指？”
“男屍的死亡原因為閉合型顱骨損傷……”宋文瀾用一根牙簽挑起了男屍頭上幹癟的塑料袋：“奇怪……”轉頭看去，卻發現方唐正在地下室裏搜刮著東西。
“你！”
宋文瀾懊惱：“別破壞現場啊！”
“他們是自殺的！”
方唐已經找到了屍體的手機，手提袋，錢包，以及隨身的鑰匙。
手機連著充電器，一直保持百分百電量。
也正是因為如此，方唐才能在外麵就獲得了兩名死者的所有數據。
宋文瀾本能的開始分析：“女屍身上，的確有著清晰的割腕傷痕，但男屍可是腦部受到重擊，閉合顱骨損傷的特征十分明顯。
這有可能是一場謀殺！”
方唐搖頭：“陳露死的時候十分痛苦，因為她的體質特殊，血板凝固度特別高，偏偏選了割腕。
李曉一直幫她割腕，直到陳露失去生命體征後，才用塑料袋套住腦袋準備自殺。”
到這裏，方唐沉默一下：“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塑料袋窒息的痛苦李曉無法承受，他畏懼了，不想死了，就跳了起來。”
走到發呆的宋文瀾身前，方唐繼續著：“李曉左手去抓塑料袋，右腳卻踩到了女朋友的鮮血，失去平衡後，他的腦袋斜著撞到了地上，他踉蹌爬起來，坐回椅子，顱骨受傷加上劇痛，讓他失去了意識，這樣，塑料袋發揮了作用，他最後還是窒息而死。”
宋文瀾拿過了死者的手機，打開後置閃光燈，看著地上的血腳印，再看男屍鞋子上的血痕，心中震撼無比！“你，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你甚至連屍體都沒看，就好像親眼目睹的一樣。”
到這裏宋文瀾眼睛眨了眨：“就算你是才神探，這受害者的名字又是怎麽知道的？”
方唐將搜到的錢包遞過來：“身份證什麽的都在這裏啊。”
著，又伸手指向了對麵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攝像頭一直開著，整個過程全都錄下來了。”
宋文瀾無語的拍著額頭：“我真是太笨了。”
她飛快打開了筆記本，果然是一直連著電源，前置攝像頭持續開著，已經是159個時的錄製時間了，筆記本電腦的硬盤出現了紅色的提示，容量不足。
但兩人自殺的場景卻是視頻開始的那個時，所以保存了下來。
宋文瀾習慣的打開視頻，開始查看兩人自殺的情形。
方唐卻是看著兩具屍體。
他的眼前，無數的數據正在流動，匯聚。
猩紅蛛絲延伸至兩具屍體的頭頂位置，大腦死亡時間過久，能吞噬到的記憶幾乎為零，但還是出現了幾個閃回的畫麵。
李曉和陳露買下這間愛巢的時候，可能從未想過人生和夢想會結束在這個幹燥冰冷的地下室裏。
一串數據出現，來自李曉的博客。
這個年代，很少有人寫博客了，但李曉還是喜歡在網上寫日記。
“8歲結婚，0歲要第一個孩子，最好是女兒……”“帶著露去巴黎，我要帶她去看真正的巴黎時裝展……”身為UI設計師，李曉有著豐厚的收入，而作為時裝模特的陳露，更是擁有不少的存款。
如果不是加入了“財神會”的“人腦挖礦財富計劃”，把全部積蓄投入那個無底洞的話，已經7歲的兩人可能明年春就要結婚了。
這一刻，通過白從互聯網和兩人手機提煉出的數據，兩名死者的生活完整的展現在了方唐眼前。
來自門口攝像頭的記錄中，李曉親吻著陳露……手機裏689張照片，全都是兩人的合影。
“主人，照片已經按照時間地點排列，我排列出了兩人的生活軌跡，通過他們經常去4家餐廳和點餐記錄，兩人的飲食習慣已經計算出來了，下麵是購物習慣，然後就是人格分析……我們得到的數據是足夠的。”
華夏互聯網對於隱私的保護是最為脆弱的。
但就算保密的再好，在白的麵前，也形同虛設。
“白，加入風大姐提取的記憶片段，要盡可能的還原出兩個人的性格細節。”
“好的……”如此奇妙，方唐眼前出現了一對夫妻的所有日常，他們的喜好，性格，習慣。
他們吵架，親吻，道歉……以現有數據回溯，他們的校園生活，童年，家族，親人，過往的傷痛與歡喜，俱都化為了數據展示在方唐的意識裏。
當你可以一瞬間就能看完兩個活人一生，並且從多個角度剖析兩個人格的時候，你是不是會覺得自己就是全知全能的神？
方唐收回心神。
“主人，發現特殊數據！”
“有多特殊？”
“陳露曾經因為抑鬱症進過白毛嶺精神衛生中心，而李曉就是在去精神院做義工的時候認識她的。”
方唐嗯了一聲，這是一條可以利用的數據。
宋文瀾走了過來：“他們為什麽在地下室自殺？”
“017年，9月1日，陳露生日，憂鬱症又有發作的跡象，當晚的生日視頻裏，陳露告訴李曉，她如果自殺的話，一定選一個安靜黑暗的地方，不能暴露在陽光下，更不願讓屋子裏充滿屍體的臭味。”
宋文瀾無言的打開李曉的手機，找到了17年9月1日拍攝的視頻，打開。
視頻裏的女主人抱著雙膝，正幽幽著那番自殺宣言。
方唐低聲道：“這些等會兒再看，還有不到個時就亮了，你的時間不多，要盡快把自己變成陳露。”
他打開了帶來的旅行箱，露出了裏麵的紋身機：“陳露身上一共兩處紋身，一處在腳踝……一處在有點隱私的位置，我等會兒為你紋身的時候，希望你配合一點。”
宋文瀾沉默一下：“這兩具自殺的屍體，就是你選定的新身份！”
方唐點頭：“不需要製造騷亂，更不需要跟警方對著幹。
我們可以獲得完美的偽裝身份，除非驗血，否則絕不可能被發現的那種。”
宋文瀾轉頭看著女屍，屍體的模樣還能看到幾分，容貌和身高，的確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陳露年齡比你，而且身高是174，比你高1公分，這個不要緊，我為你選的高跟鞋可以彌補一下。”
宋文瀾歎息：“你辛苦搜集到的那些衣服？”
“那是陳露最喜歡的一套衣服，是和李曉確定戀愛關係後買的第一套新衣服。”
宋文瀾歎息：“何必浪費時間弄那些衣服，我們就在陳露的屋子裏，隨便就可以找到她的衣物。”
“沒有的……”方唐開始收集兩具屍體的貼身物品：“陳露自殺前把所有的衣服都剪碎了，她是穿著最喜歡的一套衣服死的。”
宋文瀾已經看到了死者四周散落的衣物碎片，女屍陳露上身穿黑色骷髏頭背心，屍體下墊著棒球外套，雙腳的黑金高跟鞋已經脫落，而白裙子已經發黃變黑，但和方唐找到的那條絕對一模一樣。
“那條白裙子最難找，應該是斷碼的打折貨，在這裙子上我們用了太多時間。”
方唐冷然看著女人：“我這樣做，是確定你不想穿著死者身上扒下來的衣物……”“有必要做到這麽細節麽？
我們可以隨便弄一套女裝。”
“有必要，偽裝的身份必須無懈可擊！包括……”方唐沉聲著，手指猛然點在了宋文瀾的左腮上。
宋文瀾吃痛，捂著左臉好久。
急忙搶過手機，開了前置攝像頭看起來。
左腮上現出了一枚紅點，似是朱砂痣一般。
“這樣就好了。”
方唐點開手機的一張女主人自拍：“陳露的左臉這枚紅痣太明顯了，屬於身體重點特征。”
“你，竟能做到這種程度……”宋文瀾摸著臉喃喃著。
“我們時間……咳，不多了，嗯，我們時間不多了。”
方唐反複著這句話，口音已經帶著南方腔調，不再是男中音，變成了略顯尖銳的嗓音。
他甚至走路都微微弓腰，左腳抬起的時候，右手開始拍著大腿。
宋文瀾無言的看著視頻裏死者李曉的走路姿勢，長久的電腦工作加上熬夜，UI設計師李曉脊柱有著嚴重損傷，而右手拍打大腿的動作，卻是一個很難察覺的習慣。
“你，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