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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八章 彼此心疼

  鼻翼間是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彭墨眼眶有些濕,悶聲問:“你親自去了南燕國是不是?”若不然這一身的傷如何而來?


  想到她曾懷疑他封地傳言的真實性,她就越發的愧疚。


  金修宸沒有回答,抱著明顯消瘦了的她,他心中發酸,在她最艱難的時刻,他沒能陪在她身邊,可想而知,這些日子她是多麽的難捱!

  燈花炸了一下,蠟油滴了下來,燭火明顯亮了許多。


  他鬆開了手,轉身回到美人榻上坐下。彭墨胡亂抹了眼淚,拿起藥箱裏的創傷藥和紗布來到他身邊,看著他滿身的傷痕,她心疼起來。


  那南燕國國力不弱,國君也不是昏庸之輩,光看金修宸這一身傷就知道他所謀事情的凶險和艱難。


  若不是替母親報仇,他根本不必冒著生命危險潛入南燕國!

  若不是認識她,他是大庸輩分最高的王爺,舒舒坦坦一輩子!


  他最大的災難是她!


  重新看著傷口,已經包紮起來的傷口應該是嚴重的,餘下略輕的就沒有包紮。可饒是看著這些輕的傷口也足夠她膽戰心驚了。


  也不知他路上是如何拚命趕路的,這些傷口明顯是沒有處理的,幹涸發黑的血液凝固在傷口周圍,傷口沒有一絲愈合的痕跡,有的儼然已經潰爛。


  她看著看著眼淚不自覺的又冒了出來,手也跟著抖起來,暗罵了一聲沒出息,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慌亂,小心的清理了傷口周圍的血跡。


  待將血跡清理幹淨,她白皙的手上已經沾滿了血,他看著微微擰眉,忽的想起她是怕血的,又獨自懊惱起來,倒不如讓齊木來包紮了。


  當然,擁有重生記憶的他也清楚的明白彭墨怕血的原因。


  彭墨用紗布簡單的擦了手,才將創傷藥灑在傷口上,聽到頭頂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發出“嘶”的一聲,她的心都跟著顫了顫,包紮起來越發的小心輕柔。


  金修宸眸光柔和起來,每次受傷他都會想,若她在就好了。


  現在,他如願以償,她就在眼前。


  他隻離開了四十九日,卻覺得離開了四十九年。


  沒有她的日子,他體會了什麽叫做相思成疾,無藥可醫。


  彭墨蹲在他身前,小心的用紗布包紮他腹部的傷口。他張開手臂,讓她更方便的包紮。


  她的呼氣淺淺的噴在他的胸膛,指腹輕輕的摩擦他的肌膚,不知不覺間他的呼吸沉了幾分,身上如火般炙燙。


  彭墨觸到他的體溫,皺眉擔憂道:“你身上很燙,是不是受了風寒了?”說著就要用手掌探他額頭的溫度,卻被他躲開。


  金修宸避開了她的手,輕咳了聲,淡淡道:“無礙。”


  彭墨眸光暗了暗,點了點頭。


  用了大半個時辰,她才將這些傷口處理完,他這個人講究起來非常講究,湊合起來那也是非常湊合的,端看這些小傷口就知道他肩膀處的傷口絕對是沒有好好處理的。


  手指剛剛覆上肩膀,就被他一把抓住,他側目看著她,道:“天快亮了,我該走了。”


  這些小傷口就已經將她嚇成這般,若是看到這露骨的傷口,不知要嚇得怎樣的,內心裏,他是不舍的。


  彭墨木木的收回手,呆呆的點頭,看著他撿起衣服穿上,她低聲道:“青鳥在這裏也沒什麽事可做,明日就讓他回宸王府吧。”


  這一身的傷勢隻怕要掩人耳目的,再者,青鳥醫術精湛,她也安心些。


  金修宸沒有說話,隻是眸光深了深,青鳥在這裏無事可做?


  她都虛弱成這樣了,他卻閑的無事可做?


  還真是行!


  抬步出了房間,看到守在門外的流螢,他冷冷道:“彭墨磕傷了膝蓋,你去處理一下。”


  “是。”流螢在冰天雪地裏候了近一個時辰也不覺得冷,可聽到金修宸這句話,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寒蟬,看來殿下心情非常不好!


  齊木看著金修宸出了府,這才折回將軍府中,一路避著灑掃婆子回了自己居住的房間。


  周氏帶著丫鬟往墨荷園來時,流螢剛剛將房間內帶血的紗布棉花處理幹淨,還未來得及處理彭墨膝蓋上的磕傷,就聽到了敲門聲。


  彭墨自金修宸走後便坐在錦兀上發起了呆,這下聽到敲門聲,她回了神,淺淺應道:“大嫂,我已經起了。”


  流螢聽著彭墨回答,這才去開了門。


  周氏進屋,嗅到了絲絲血腥味,微微皺眉,可看到坐在窗邊的人,她又一心都在彭墨身上了,上前柔聲問:“怎麽下來了?身子可覺得爽利些?”


  昨日彭墨被抱回來的時候可是將她嚇了一跳,那模樣.……她險些以為將軍府又要發喪……。


  流螢站在彭墨身後,目光一垂就看到她鬥篷後沾著的血跡,唬了一跳,看了看周氏,她俯身笑道:“主子,還是先梳洗換衣裳吧,幾位少爺和少夫人都擔心了您一晚上。”


  彭墨看了眼流螢,見她使眼色,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將周氏送走,流螢才將鬥篷解下,心有餘悸道:“好險,若是被大少奶奶看到隻怕要追問了。”


  彭墨捧著鬥篷,暗暗出神。


  因鬥篷是月白色的,所以上麵的血跡格外顯眼,她又想起了他崩開的傷口。


  他總是能忍耐的,每一次受傷,他總是說不疼,反而說不少話來寬慰她。


  “主子,昨夜您昏迷,三位爺問了屬下原因,屬下沒說。”


  “我知道了,梳妝吧。”彭墨擦了擦眼淚,起身將鬥篷遞給流螢,道:“悄悄燒了吧。”


  這血跡不易洗幹淨,若被人看出了端倪,隻怕要壞事,還是燒了,免除後患。


  流螢知道輕重,點頭稱是。


  洗漱之後,彭墨徑直去了前廳,早飯已上桌,幾人並沒有立即追問,而是先用了早飯。


  周氏給彭墨盛了一碗粥,柔聲道:“嚐嚐看,廚房今日一早燉的。”月餘下來,她連衣服都撐不起來了,周氏身為長嫂,也是愧疚心疼。


  彭墨點了點頭,乖乖用了。


  王氏笑道:“墨兒,二嫂哪裏有幾本古籍孤本,等會兒拿給你看。”


  幾年不見,她也摸不清彭墨的喜好,問了府中的丫鬟才知道她愛看書,所以忙收拾出了幾本,想著送去墨荷園給她解悶。


  彭墨聽著王氏爽利的聲音,含笑點了點頭。


  飯畢,上了茶,所有丫鬟都退了下去。


  彭墨抿了一口茶,也沒等他們問,便開了口:“我昨日將趙青櫻母女帶了出去。”


  這消息她沒打算瞞,也瞞不住,府裏不見了兩個大活人,周氏掌家,總會知曉的。


  彭昊皺眉,這二人在府中數月,怎的這個時候想起了她們?帶出去之後呢?她又為何昏了過去?

  看著幾人臉上的疑問,彭墨垂眸道:“母親被殺的事情,她們二人是內應。”


  淡淡的一句話,就讓幾人如雷擊般愣住,這.……這是真的?


  “怎麽會?她們如何能認識婺城國和南燕國的人?”王氏心直口快,想到不明白的立即就問了出來。


  “是婺城國的思妍,在趙青櫻還是齊府的姨娘時二人便有了接觸,那夜就是趙青櫻開了角門,引了刺客入荷香園。”多餘的細節彭墨沒有說,那些事情她聽了都受不住,她不想讓哥嫂新愈合的傷口再次揭開。


  彭家兄妹四人,彭墨是年紀最小的,當年父親在世時就曾說過,以後他們這三個做哥哥的必須要讓著妹妹,保護妹妹。


  可現在,他們卻無能的需要妹妹嗬護,在場的人誰都聽得出剛剛彭墨的一番胡並未說完。


  隻是,誰也都不忍心再去提及彭墨省去的那些話。


  他們明白她的心意。


  “你……殺了?”默了半晌,彭昊試探的問。


  彭墨喝茶的動作頓了頓,抬眸去看彭昊,想著他的話,抿唇笑了笑,道:“母親的仇難道隻許哥哥們去報?”若能報仇,沾些血又如何?

  她知道,她的三位哥哥都是及其正直的人,若要用陰謀詭計去對付思妍何明王,他們斷不會做的,可她不同,什麽陰謀什麽血腥,她一概無所謂!

  周氏和王氏對視了一眼,她們都是將門的媳婦,聽到這些話並未被嚇到,隻是.……滿心的疼惜。


  在她們的印象中,彭墨是溫柔善良的,現在會如此,明顯是被逼急了。


  彭展和彭碩都沒有說話,隻是眉頭皺的越發的深,手中的杯子都快被捏碎。


  彭昊也是皺眉,有他們在,何須墨兒去操勞?


  接到彭展的視線,眸中的意思他明白,是要他開口勸一勸彭墨。


  他們兄妹四人,隻有他和彭墨年齡最近,也是最能說得來的,大哥此時讓他開口相勸,也正合適。


  思忖一番,剛想要開口,就聽到彭墨說道:“這件事我已經想好了,哥哥們莫要勸我。”


  “主子,柔嘉公主請您進宮一趟。”門外,流螢朗聲說著。


  “進宮?墨兒昨夜.……。”周氏想說她昨夜還那般昏迷,今日有精力應付皇宮裏的人嗎?

  彭墨站起身,看了看哥哥嫂嫂,沒有忽略他們臉上複雜又心疼的神情,心中一暖,眼淚險些流出來,她吸了吸鼻子,低聲道:“我進宮一趟,哥哥嫂嫂莫要擔心,我很好。”


  大仇未報,她怎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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