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給我一個期限!
戀蝶最是厭煩彭墨處驚不變的樣子,眯眼恨道:“你憑什麽篤定?”
“因為我是彭墨!”彭墨莞爾勾唇,一字一頓,話落,原本盈潤的眸子瞬間淬冰,恬淡的身姿擁有了王者般的氣勢,殺氣暗伏。
戀蝶隻覺得周身溫度驟降,迎著彭墨的視線,她不自覺的倉踉後退一步,咽了咽口水,心中一陣惶恐,一句不敢再言。
“多謝戀蝶姑娘帶路。”彭墨收回視線,垂眸淡淡一笑,端的是從容優雅,抬步越過她,走向不遠的院子。
越走近院子,四周越發的安靜,就連丫鬟奴仆的半個人影都不見,她微微皺眉,側目道:“流螢,這裏的空氣怎麽如此緊繃?”
“主子,您可真敏銳,這附近的樹上布滿了暗衛,他們身上的肅殺氣息已經極力掩蓋,沒想到還是被您察覺到了。”流螢衝著四周鬱鬱蔥蔥的樹木微微頜首,這些人都是她的前後輩。
金修宸為什麽要在這裏布下暗衛?她心中的疑問在她踏進院子後變得更甚,因為她在院中看到了齊辛和青鳥。
二人看到彭墨,忙上前拱手行禮道:“屬下參見王妃。”
“你們怎麽在這裏?”剛剛在金修宸的院子裏並未見到他們,本還以為被派出去了,沒想到竟然在這小院子裏待命!
二人沒有回答彭墨的話,隻是側身讓出身後的路,道:“殿下在等王妃,王妃請。”
彭墨一怔,金修宸在這房間裏?那剛剛的人是誰?帶著疑惑,她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有淡淡草藥的味道,不刺鼻,很清新,她攥了攥手,向裏走了幾步,就看到了窗下的大床上趴著的人。
他麵色蒼白,緊閉雙眼,長睫在眼眶下打下陰影,往日美到肆意張揚的俊顏帶了絲絲的慵懶,安靜的樣子讓她有些不習慣,換做以往,他早就抓住她,逼問她為何要答應賜婚了,可現在,他隻能趴在床上,等她一步步走近。
金修宸聽到聲音,睜開了眼,視線直直的看著門口位置的彭墨,片刻,他輕聲開口道:“來了?”
上揚的尾音,帶著期盼與愉悅,彭墨眼眶一熱,險些落淚,強忍壓下眼淚,點了點頭,道:“傷的.……很重嗎?”聲音幹澀。
金修宸支起胳膊,仔細看著她的神情,淡淡問:“怎麽?你心疼了?”
彭墨定了定,才微微點頭,道:“是,我心疼。”聲音已經帶了哽咽。
金修宸無奈,這狡猾的小丫頭,她這般一說,他興師問罪的話還如何說的出口?心中怒氣消了大半,輕輕笑道:“離我這麽遠做什麽?現在我連動彈一下都困難,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彭墨擦了擦眼角,走過去趴在床沿邊,陽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照進來,落在他的身上,他的樣子清晰的印在她的眼底。
他眼底發烏,眸中帶著血絲,很是憔悴的樣子,但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她心中又是一揪,忍不住道:“累了就休息會兒。”
金修宸艱難翻了個身,側身躺著,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道:“昨日嚇到了吧?”她本就怕血,他昨日吐血的樣子,隻怕會嚇到她。
彭墨感受著頭頂的力量,微微搖了搖頭。
金修宸輕笑一聲,看著她挑眉問:“那你昨日為何哭了?身體還在發抖?”
彭墨眨了眨眼睛,滾珠的眼淚就掉了下來,看著他的笑,哭道:“一點都不好笑。”
在他麵前,她從血腥中淬煉出的強硬心防瞬間崩塌,好像忽然間就變成了一個小孩子,脆弱的需要尋求保護,安慰。
金修宸歎了一口氣,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低聲道:“你哭的我心都亂了,想問你的話全都問不出口了。”
彭墨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低頭,謹聲。
金修宸看她躲避,低頭去看她的神情,道:“聽說是你與魏英然一同進宮,求得指婚旨意?”
“.……。”
“為什麽?是魏英然做了什麽事嗎?關於我的?”以魏英然的能力,查到他的事情用來威脅彭墨,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
金修宸皺眉:“不想說?”
他的聲音很清淺,但問題卻是非常的犀利,字句都之達中心,彭墨心中驚慌,無措的絞著衣襟,低聲道:“我……以後告訴你.……。”
金修宸呆愣一瞬,忽的輕笑,閉了閉眼睛,再睜眼已是滿目疲倦,譏諷道:“你的秘密還真多。”
“.……。” 彭墨語噎,她瞞了他太多太多,他能忍到現在已是難得。
一時間,氣氛徹底冷了下來。
潑在袖子上的滾茶已經涼透,彭墨感到蝕骨的涼意,她吸了一口氣,抹了臉上的眼淚,起身向外走去。
就在她的手碰到門栓的時候,背後響起他的聲音。
“給我一個期限!”
彭墨轉身,膛目不解問:“什麽期限?”
金修宸忍著痛坐起身,看著她道:“你打算什麽時候解除婚約?給我一個期限!”
彭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你為什麽.……?”
為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對她,他永遠做不到灑脫!金修宸苦澀一笑,伸開雙臂,道:“過來,讓我抱抱你。”
彭墨再也忍不住壓抑的情感,飛奔過去,撲在他的懷裏,緊緊箍住他的腰身,埋首在他頸間低聲嗚咽。
“哭什麽?明明是你欺負了我。”金修宸輕輕拍著她的背,嘴角緩緩勾起。
彭墨離開他的懷抱,看著他道:“下月使節進京。”
她想利用婺城國的使節對付魏英然?魏英然與婺城國有關係的事情隻是他們的猜測,他派去婺城國的人並未尋到蛛絲馬跡,她為何如此篤定?莫非她手中握有什麽證據?
彭墨看他發呆,心中一緊,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襟,道:“使節很快就會進京,不會太久,你等我,那個時候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若是……若是你還願意娶我……。”
若是將前世的事情告訴他,他怎麽會願意娶她?想到此,彭墨止住了口中未完的話,心中一片冰涼。
“我願意!”金修宸看著她,語氣清淺,卻非常篤定。
他怎麽可能不要她?他做不到,也不願做,此生若是無她相伴,該是何等的無趣!
彭墨輕輕一笑,依舊道:“那個時候,我給你選擇的機會,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怨你。”
金修宸對自己有信心,所以她給的選擇,他根本不作考慮,也未曾聽進耳,隻是道:“需要我幫忙嗎?”
彭墨搖頭,他不能插手!
她不知道魏英然到底了解多少,她不能讓他冒險。
金修宸早已經猜到了彭墨的答案,此刻聽了也不氣惱,捧著她的小臉,道:“記住你的說的話,超過了期限,我就不會乖乖待著了,那個時候,我會用自己的辦法,幫你解除婚約!”
彭墨沒有錯過他眼底的冷冽和殺意,點頭。
金修宸滿意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臉,掏出懷中的芙蓉石玉鐲戴在她的手腕上,白皙如脂的肌膚與晶粉通透的鐲子十分相襯,他笑道:“喜歡嗎?”
鐲子上還帶有他胸膛的溫度,她被鐲子璀璨的光芒晃花了眼,隻覺得又視物不清了,點了點頭道:“喜歡。”
魏英然以為他的每一步棋都很成功,他以為他算準了彭墨的心,算準了皇上的心,他清楚的知道金修宸繁花似錦的虛像背後是地獄的深淵,他以為,就算金修宸知道了他的計劃,為保性命,金修宸也一定會妥協。
畢竟,一個女人比起性命來是微不足道的,可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人.……。
將軍府,花園內
彭墨吃了早飯,在花園中走著消食。
憐風走在彭墨身後,看著她的側臉,笑道:“小姐今日心情極好。”
“就你機靈。”彭墨回頭嗔她一眼。
憐風嘻嘻一笑,道:“才不是,是前幾日小姐寡鬱的太過明顯了。”
有嗎?她隻不過是少說了幾句話,哪裏就寡鬱了?
眯眼看了看高掛的太陽,笑道:“今日無事,天氣又好,不如拉了嫂子出去逛一逛?”
“大少奶奶昨日還說想出門逛逛,小姐此刻去說,大少奶奶一定非常開心。”
皇宮內,金文和來到霽月殿,看著院中剛剛舞劍結束的金柔嘉,屈膝福禮,笑道:“小妹這兩日身體抱恙,未曾出門,還未恭喜四皇姐賜婚大喜。”
金柔嘉一聽,忙托起她的胳膊,皺眉擔憂道:“得了什麽病?可好些了?”
這兩日她忙著賜婚後的一應事情,並未注意到金文和,心中不禁懊惱自責,隻覺得她這姐姐做的不合格,連妹妹生病都不知曉。
金文和輕柔一笑,道:“就是尋常風寒,皇姐不必擔心。”
金柔嘉囑咐道:“風寒也不是小事情,這幾日天氣冷了許多,你身體弱,日常還要多注意些才好。”
金文和笑得窩心,麵上帶著感動,道:“多謝四皇姐關心,小妹記住了。”
金柔嘉收了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禦膳房剛做了點心送來,咱們去嚐嚐。”
金文和乖巧點頭,跟上金柔嘉的腳步,在金柔嘉看不到的時候,她眸中的天真換成了凶狠的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