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章 彭展回京
彭墨能夠想象得到他的樣子,眼眶又紅了起來,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他回京了嗎?”
彭昊搖了搖頭。“我們打了一架後,他就走了,我在官道上等了半日,也未見他蹤影,唯恐你擔心,便先行回來了。”
“那他…。”彭墨聽著心驚,他的狀態怎可獨自一人?
“妹妹別擔心,他身邊跟著護衛,不會有事的。”彭昊知道彭墨所擔心的事情,安撫道:“我會派人沿途尋找的,有了消息咱們定然能第一時間知曉。”
彭墨聽彭昊的話才想起來,金修宸身邊是跟著王陸的,微微鬆了口氣,看著彭昊一身的傷,自責道:“是妹妹不好,累得哥哥受傷。”
“小傷而已,妹妹不必擔心,再者,咱們兄妹之間不必言謝。”彭昊揉了揉彭墨的發頂。
午膳過後沒多久,有人往將軍府門房遞了一封信,言說是給慧寧郡主的。
門房的人不敢怠慢,忙通知了墨荷園的人。
幽夢去取了信,往房間內走來,看著站在書桌後纖柔恬靜的人,上前道:“主子,有一封您的信。”
彭墨低頭認真的在大紙上寫著“靜”字,聞言頭也未抬,啟唇問道:“誰的?”
“沒有屬名,信封上是一支青竹圖案。”幽夢仔細的看了看信,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確定不存在危險,這隻是一封尋常的信箋。
彭墨聽到“青竹”二字後,筆尖一頓,眸光加深,放下毛筆,接過幽夢手中的信,封麵是勁竹柳葉圖紋。
拆開信一看,果然是魏英然的信,信的內容很簡短,約她在止江邊的亭子內相見。
幽夢湊著彭墨看了信的內容,皺眉道:“主子要去嗎?”
彭墨捏著信紙,心中微思,魏英然突然約她見麵是為何?聽到幽夢的話,點頭道:“備馬車。”
幽夢知道彭墨這是要去了,想起不見蹤影的殿下,她心中有些黯然,點頭應了一聲,自去準備。
片刻,幽夢回來,道:“主子,府前門有齊府的人,咱麽走後門過吧。”
彭墨點了點頭,往外走去,邊走邊問。“齊府的人還沒離開?”
自從昨日彭墨回府後,不到一個時辰,齊府的人便趕來賠禮道歉了,不過彭氏並未讓他們進府,還傳話道會進宮請皇後娘娘評理。
來人之中以老秦為首,聽到丫鬟所傳達的彭氏的話,心中焦灼,這麽一來,老爺交代的任務如何能完成?
老秦不敢怠慢,忙撇下眾人,急速往齊府趕去,並將彭氏的話原本的告訴了齊冶儒。
齊冶儒聽後大為皺眉,哪裏敢疏忽?忙又開了小庫房,備了許多厚重的禮物,親自帶著往將軍府去了。
不過,回應他的依舊是閉門羹!
而金睿則在事發後兩個時辰被皇上傳召進宮。
皇上屏退了左右,或許是想要為金睿留一點體麵吧,以至於二人的談話不為人知曉。
但是今日早朝上,皇上就宣稱晉王得了急病,需要靜養,在朝中的一應事務都由渠王接手。
而淑妃身為母,一心掛念兒子病體,特自請去皇覺寺誦經祈福五年。
至此,晉王在朝中經營多年的勢力算是徹底的倒塌了,而後宮之中也再無淑妃的立足之地。
至於齊玉,聽說被齊冶儒打的隻剩下半條命,董氏也不再過問,由她自生自滅了。
這一切都在彭墨的掌握之中,隻是她漏算了一人,魏英然!
今日局麵,全都是她大意所至!
“沒走呢,說是一定要求得主子您的原諒才走。”幽夢說起這個就樂嗬嗬的,不尊重主子的人一定要好好教訓一頓,夫人這麽做真是太解氣了。
彭墨淡淡點頭,齊冶儒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與將軍府為敵,隻是,如此賣力的求原諒,倒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馬車從後門出了將軍府,一路來到止江邊的涼亭處。
彭墨下了馬車,遠遠望著涼亭,發現其中已經坐著一人,看身形,她認出是魏英然。
彭墨走近,看著石桌上擺著的棋盤,棋盤上布滿了黑白交縱的棋子,看來他已經到了許久。
含笑道:“世子好雅興,一人執兩棋。”
“有興趣嗎?”魏英然看到她來,笑意加深,將黑棋子的棋簍子往她身邊推了推。
彭墨再次審視棋局,片刻,捏起一枚黑子,狡黠一笑,道:“小女討教了。”
魏英然看她如此,搖頭輕笑。
接著便是無聲無息,二人誰也不言語,一黑子,一白子的較量在小小的方寸間展開。
最終,彭墨險勝三子,將手中的棋子丟在棋簍子內,笑道:“承讓。”說著盈盈站起身,麵朝止江。
此刻夕陽西斜,霞彩漫天,如血似火,美不勝收。
魏英然跟著起身,站在她背後,夕陽的餘光灑在她的身上,渾身好似鍍了一層金一樣耀眼奪目,想到她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他心中忽然覺得很滿足,以後的日子若都能如今日這般愜意,安詳就好了。
彭墨察覺到背後的人,轉動腳步,與他對立而站。
二人目光交遇,彼此深深的看著對方,似在打量,似在考究,卻唯獨沒有柔情蜜意。
半晌,彭墨率先開口,狀若無意笑道:“世子今日身上是竹香。”
以往他身上總是縈繞著藥香,看來他身體好轉的消息是真的。
不過,他的病是真是假還有待考證。
魏英然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道:“聽說金修宸失蹤了!”
彭墨嘴角笑意一僵,水眸深沉的凝著魏英然,道:“世子怎知?”
這件事情隻有她和三哥知道,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魏英然扯唇一笑,俯身湊近她耳邊,低聲道:“這京中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彭墨羽睫輕顫,秀眉微蹙,暗自攥緊了手,還不待言語,就聽耳邊他的聲音又響起:你是我的,除非我拋棄你,否則不要妄想甩掉我。
魏英然說完,直起身子,看著她的麵色,輕輕一笑,轉身離去。
涼亭內,彭墨默默看著棋盤上的棋子。
他找她來的目的是警告!
第二日,彭氏將齊冶儒請進了府,接受了他的道歉,此事揭過不提。
幾日過去,齊府生辰宴發生的事情依舊是京都人茶餘飯後討論的焦點,不過,當事的二人都被禁足,倒是少了很多話題。
眼看秋天將過半,金柔嘉一直向往的秋獵終於被皇上提上了議程,皇宮中依次給各功勳家族送了邀請帖子。
彭昊與彭墨也收到了。
而此時,齊府的齊玉卻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她蜷縮在柴房的角落裏,忍受著落在身上的拳打腳踢,咬著牙才沒有說出求饒的話。
她本該是鳳凰,怎可向這些卑賤的螻蟻求饒?她的自尊不允許!
一個粗壯的婦人,伸出碩肥的大腿,一腳踹在齊玉的後腰上,聽得腳下之人悶哼一聲,婦人心中得意,麵上卻盡是凶狠,朝她啐了一口,尖著嗓子叫道:“賤丫頭,自以為做了二小姐就能一時榮華,沒想到您老也有今日吧?”
另一個婆子也不甘示弱,狠狠的揪著齊玉的頭發,冷岑岑的笑道:“以前沒有服侍好二小姐,惹您動怒了,回家以後奴婢發憤圖強,終於有所成,今日就讓奴婢好好伺候伺候您吧。”
這些人都是齊玉還是二小姐的時候,曾經教訓過的人,沒想到今日栽在她們手上.……當真是風水輪流轉!
而彭氏日日期盼的兒子,媳婦,孫子終於抵達了京都。
彭展攜著妻子周氏,兒子彭禮跪在地上,對著上位的彭氏叩頭道:“娘,兒子(兒媳)回來了。”
“禮兒給祖母請安。”軟糯的聲音卻十分清晰,討人喜愛。
彭氏心中本就激動,此刻看到這一家三口,更是紅了眼睛,忙招呼人扶三人起身,又招手讓彭禮上跟前來。
彭禮得到召喚,甩開小步子,幾步撲在彭氏的懷裏,仰著紅彤彤的小臉,道:“禮兒想祖母了。”
“哎呦,祖母的乖孫子。”彭氏喜得隻掉淚,抱著彭禮不撒手。
彭墨看著隔世的親人,淚流如注,特別是看到剛滿三歲的小侄子,圓滾滾的小身子穿著紅綢百福的衣衫,像模像樣的給幾人行禮的樣子,她的一顆心,疼痛中又夾雜著開心,滿足中又帶著後怕,她怕前世的場景會再次重演。
“歡迎大嫂回家。”彭墨擦幹眼淚,上前給周氏福禮。
周氏一把抓住彭墨的手,親切的拉住,嗔道:“墨兒,咱們之間哪裏用得著這些,快起來。”
彭墨點了點頭,看向旁邊的魁梧男子,紅著眼睛道:“大哥黑了。”
彭展看著自家妹子,咧嘴一笑道:“嘿,還不是邊關的大太陽給曬得。”
“大哥,大嫂。”彭展上前,親切的喚道。
彭展哈哈一笑,拍了拍彭昊的肩膀,自豪道:“幾年不見三弟長高了。”
女子心細,周氏看到彭昊臉上的淤青,擰眉道:“三弟臉上的傷怎麽回事?”
彭昊忙尷尬的捂著臉,心中暗罵金修宸下手狠,這麽幾日淤青還是未全消,他都不敢去見柔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