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宮中對弈
霽月殿
彭墨步入殿中,看到上位端坐的皇上與皇後,斂眉恭敬行禮。“臣女拜見皇上,拜見皇後娘娘。”
心中暗自猜測二人召見自己的目的。
皇上看著彭墨步步入殿,麵上的笑意深了幾分,見她行禮,虛抬起手,聲音和藹道:“起來吧,賜坐。”立即有宮人搬來了錦凳放在彭墨身側。
彭墨恭敬謝恩,起身坐在一旁備好的錦凳上,因在禦前不能隨意說話,所以她也就省了找話題的苦惱,隻是垂首靜坐,等著上位的人說話。
皇後目光慈愛的看著彭墨,輕柔笑問:“身體可好些了?”
“謝皇娘娘垂詢,多虧了皇上派去了醫術精湛的吳禦醫,皇後娘娘賞賜了珍稀的藥材,臣女身上的毒素已經無礙了。”說著又要跪下謝恩,卻被一旁已經收到皇後眼色的夏瑾給拉住了。
皇後含笑看著皇上,道:“可真是個實誠孩子,別動輒下跪了,好生坐著吧。”
皇上跟著點頭,麵上笑意不減。
彭墨微微垂眸,嘴角輕翹,恬淡瑩淺的笑掛在臉上,聽到皇後的話似是有些羞澀的將頭垂的更低,口中謝了恩依舊坐下。
金柔嘉一進殿就看到彭墨,頓時喜笑顏開。“彭墨,你來了?”
彭墨聞言回頭,看到金柔嘉,笑著起身福了一禮。
金柔嘉拉住彭墨的手,笑著道:“咱們之間就不要這麽客氣了。”
彭墨頜首,看到金柔嘉身後的柳葉手中捧著的棋盤,眸光微閃。
眾人落座,皇上目光流連在彭墨低垂的小臉上,笑問:“聽聞四小姐下的一手好棋,可是如此?”
“回皇上的話,臣女的棋藝談不上好,隻是會下一些罷了。”彭墨低垂著眉眼,謙虛應對。
皇上聞言撫掌笑道:“索性宮宴還早,你來與朕對弈一局,若贏了朕,可是有賞的。”說完哈哈一笑,起身來到已經擺放好的棋盤前,擇椅坐下。
對上皇上不容反對的態度,彭墨隻有答應的份兒,起身跟過去。
金俢宸和彭昊大眼瞪小眼的坐了一會都覺得對方無趣,但又不願與那些滿口奉承之人交談,互換了眼色,相繼出了宴會廳,去了禦花園的水榭,那裏景色不錯,又很雅靜。
禦花園中三兩聚集了不少前來參宴的官家女子,因著金俢宸和彭昊的路過,都是羞紅了臉,輕聲議論開來。
可是二人都心有所屬,對於這些人比花嬌的女子自然是視而不見的。
彭昊側目看了看金俢宸,壓低聲音問道:“刺客的事情,殿下查的怎麽樣了?”
“還沒什麽線索。”金俢宸搖頭,這些刺客不簡單,竟然一點疏漏都未曾留下。
“前兒我去兵部看了看,屍體很幹淨,衣料也都是尋常的,兵器更是普通,隨便一家兵器鋪都能鍛造。”這些都說明背後之人的謹慎,且謀劃多時,不除掉這個人,他心中難安。
“或許可以從那日出手相救的人身上入手,他既然能及時出現在樹林中,就一定是提前知道刺殺的內幕的。”彭昊心中所想金俢宸怎會不知。
暗處之人不除掉,墨兒就隨時有危險,這幾日他已經悄悄派了幾波人在將軍府四周守衛。
“我聽墨兒說了那人的事情,確實有些耐人尋味!”彭昊提起這人也是皺眉,若是友為何知道刺殺而不提前告知?若是敵為何要出手相救?
二人說著走到湖邊,金俢宸看到湖心亭中的人,有些詫異,口中輕輕“咦”了一聲。
彭昊也看到了亭中之人,道:“是魏世子。”
魏英然遠遠就看到了二人,帶了一抹從容雅致的笑,起身相迎即將到來的人。
人家已經起身相迎了,他們二人也不止步,走進湖心亭,三人相互寒暄問候,各自落座。
金俢宸看著為三人斟茶的手,白皙消瘦隱約可見皮膚下的青色脈絡,笑道:“魏世子倒是少出門。”以往鮮少出門的他,如此不顧病體突然參加宴會是被何事或者何人所牽絆?
上次彭墨讓齊木調查魏英然的事情,金修宸是知道,雖然並未查到什麽異樣之處,但他幾次偶遇彭墨的事情,金修宸還是在意的緊。
不知怎地,金修宸有個想法,牽絆魏英然的人或許就是彭墨!想到這個可能,他眸光深諳淬冰,嘴角笑意加深。
魏英然聞言輕輕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壺,把另外兩杯茶推至二人手邊,這才抬頭看著金俢宸,語氣淡淡道:“隻因身體不好,迫不得已隻能在府中靜養,倒是無法常看府外的繁華,實在遺憾。”語氣中卻沒有一絲遺憾的味道。
金俢宸聽言勾唇一笑,對魏英然的話不置可否。
“看魏世子氣色紅潤,想來最近身體狀況是不錯的。”彭昊與魏英然雖隻有幾麵之緣,卻很喜歡與他交談,他不同於尋常子弟的精明虛偽,他身上總有著平和的從容引人向往。
魏英然淺淺一笑,頜首回應彭昊的話,道:“禦醫有幸尋得了幾味珍貴藥材,然用過之後,身體覺得好些,這才能來這熱鬧的宮宴看一看。”
金俢宸端起茶喝了一口,不著痕跡看了看魏英然和他身後的隨從。
“是何藥材?府中經營的也有幾家藥鋪,若是能幫助世子一二也好。”彭昊因彭墨的緣故,所以對久病之人都有幾分憐憫。
“多謝三少爺,一點小病不敢勞煩。”魏英然揮了揮手,就連拒絕都是平和的。
彭昊這才想起,外界隻知魏英然生來胎裏不足,卻不知真正的病症,一時不查,險些成了長舌窺探別人秘密之人了,抱歉道:“是我唐突了,世子莫怪。”
魏英然不在意的笑了笑,看向金俢宸,眉頭輕輕皺起,目光在他身上巡視一圈,道:“宸王殿下的傷勢可好了?”
金俢宸對他的關懷展顏一笑,開口道:“無礙。”
魏英然點了點頭也不多問,端起茶喝了一口。
“魏世子無事的時候在府中喜歡做些什麽?”金俢宸問得不經意,似是閑聊。
魏英然放下手中的茶盞,無波的眸子看著金俢宸,笑道:“看書,下棋,種花。”
彭昊聽了後道:“世子的愛好倒是與家妹有些相似。”
“彭四小姐?”魏英然未料彭昊說起彭墨,麵上少有的起了波瀾。
“是啊,她就是個安靜性子。”彭昊說起彭墨,寵溺之態溢於言表。
魏英然對彭昊的話不認同,雖彭墨隱藏的極好,但他知道,她不簡單,更不是安於看書種花之人!
本該防備避開的,但他卻控製不了他的心,一步步的想要靠近她,哪怕隻是遠遠看上一眼也好。
垂眸輕笑。“是嗎?那真是巧了。”
魏英然的些微改變彭昊沒有察覺,金俢宸卻是一點不差的看在眼底的,端起微涼的茶水喝了一口,笑意同茶水一樣的涼。
霽月殿
蘇公公看著棋盤上的縱橫交錯的棋子,微微皺眉,打量了一眼彭墨,上前笑道:“皇上,酉時三刻了,宮宴就快要開始了。”
皇上聞言應了一聲,但目光依舊是放在膠著的棋盤上,斟酌許久,手中的白子落下。
彭墨看著棋盤,擱下一黑子。
皇上看著落下的黑子,眉目舒展,擱下一枚白子,圍困之勢瞬間解決。
彭墨驚訝又懊惱的皺眉,指腹撚著一枚的黑子,目光垂在棋盤上,一瞬,將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簍裏,抬頭看了看皇上,輕聲開口道:“皇上棋藝卓越,臣女難以勝之。”
皇上哈哈一笑,道:“棋逢對手,過癮。”若不是剛剛她的一步錯棋,勝的人是誰還真說不定!
蘇公公看皇上贏了棋局,暗暗鬆了一口氣。
皇上站起身,又看了眼黑白交縱的棋盤,仍是意猶未盡。
“彭墨,你好厲害。”金柔嘉由衷的稱讚,她雖然輸給了父皇,但還是很厲害。
金柔嘉性子好動,一直覺得這下棋是個煩悶的事兒,今日倒是難得的看完了一整場的較量,隻覺方寸之間滿含思謀。
彭墨站起身,淺笑道:“公主繆讚了,是皇上棋勝一籌。”
金柔嘉看了看皇上,趁他不注意伏在彭墨耳邊小聲道:“可我還是覺得你好厲害。”
彭墨被金柔嘉的話逗得輕笑出聲。
皇上聞聲回頭,恰巧看到彭墨這一笑,不覺有些失神,但也隻是一瞬,回神輕咳一聲,道:“皇後在何處?”
蘇公公立即躬身道:“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已經在去宴會廳的路上了,咱們現在出發正好遇上。”
“恩,走吧。”說完率先走出去,待走出殿中後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
蘇公公落後皇上一步,清晰的聽到了這聲歎息,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複又垂眸。
“咱們也走吧。”金柔嘉拉著彭墨,跟上了皇上的腳步。
怡和殿
殿中笑聲不斷,談話聲淺淺傳出。
“我就喜歡彭墨,我一定要娶了她。”趙仕梗著脖子大聲的說著。
趙青水聽了趙仕的話,掩嘴輕笑一陣後嗔怪道:“母親也由著他胡鬧,這種話也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的不成?一個不好,父親可要受掛落了。”雖是責怪的話,但語氣卻是愉悅的,甚至是暗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