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性命堪憂 深夜回京
細柔的聲音入耳,彭墨的腦子“轟”的一炸,霍然站起身,手中的茶盞脫手,掉在地上“啪”的摔個粉碎,裏麵盛的滾茶盡數澆在腳背上,她卻好似察覺不到疼,眼睛直直盯著幽夢,空洞又幽深。
流螢一看便驚了,忙上前按著彭墨坐下,褪去了她的鞋襪,隻見白皙的腳背上已經被燙出了好幾個水泡,紅腫一片。
“現在情況如何?人可回京了?”彭墨找回意識,聲音有輕微不易察覺的顫抖。
幽夢又焦急又自責,忙出聲安撫。“主子您別急,消息是齊木傳來的,他正派人去打探,殿下應是回京了的,不然消息也傳不到咱們這裏。”主子一向穩重,隻是遇到殿下的消息她也是無法淡然的了。
怎麽可能不著急?她隻要想起金修宸安危不明,就沒辦法靜下來,腦子一團亂,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我要回京。”
幽夢,流螢相互看了一眼,她們知道主子擔心殿下,但現在城門已關閉,就是回了城也是進不去的。
流螢輕聲道:“主子,城門關閉,咱們就是回去也進不去啊!”現在皇覺寺不比將軍府,可以趁著夜色悄無聲息的去宸王府,從這裏回城必須要經過城門。
彭墨強壓下心中的惶恐,想了一下道: “把齊木叫來!”
二人一看彭墨主意已定,便也不阻攔;幽夢忙答應著跑了出去找齊木。
彭墨重新穿上了鞋襪,水泡被摩擦,一陣疼痛,她皺了皺眉,硬著牙提上了鞋。
“主子,您的腳要上藥的。”流螢看著不忍。
“我沒事。”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金修宸,心髒都止不住的在顫抖,多耽擱一秒都是煎熬,隻想立即就見到他,確認他的安危。
“王妃。”齊木進來,恭敬行禮喚了一句。
彭墨上前一步看著齊木,直接問:“金修宸現在情況如何?”
“殿下現在已經回到了京都,皇上也已經派了禦醫去宸王府治療。”
“他……他傷勢如何?”彭墨聲音帶著怯懦,問出後又有些不敢聽答案,袖中的手攥的越發的緊,指尖冰涼。
“殿下.……殿下的傷勢.……。”齊木看著彭墨的臉色,有些不敢言說。
彭墨看到齊木這般,心中更加慌亂,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脆弱,啟唇艱難蹦出一個字。“說!”
齊木攥了攥拳頭,忍痛道:“殿下身中四刀,流血甚多,性命堪憂!”
彭墨眸子一縮,腳下一軟摔倒在地,想著金修宸身中四刀渾身鮮血的模樣,前世慘劇再一次盈與眼前,她隻覺得渾身血脈倒流,手腳冰涼,好似墜入了冰窟一般。
流螢幽夢也是驚得不輕,回過神就看到彭墨跌倒在地,衝上前扶起她。“主子,您沒事吧?”
齊木一看便慌了神,蹲下身勸道:“王妃,殿下身邊高手眾多,賊人想要傷他性命並不容易,您別擔心。”
是啊,他身邊不乏高手,可還是遇刺了,由此可見這刺殺之人並不簡單。
在沒有親眼見到他之前,誰的安慰都沒用!心中恐慌一點不減。“這裏距京不遠,我們快馬加鞭應該能在明日辰時前趕回。”
齊木忍不住叫道:“王妃.……。”這般奔波一夜習武之人都受不住,何況王妃還很孱弱,若此事被殿下知道了,他隻怕要以命謝罪了。
“我要見他,必須要見到他。”彭墨打斷齊木要說的話,態度強硬,說完站起身,等著齊木的回答。
齊木奉命保護彭墨的安危以來,她對自己的吩咐實在不多,更沒有下過會讓他為難的指令,現在對上她的執拗,想起殿下的囑咐,他心中有些搖擺。
不過想到京中傳來的消息,殿下生死不明,若真的有個萬一,殿下也是希望見王妃最後一麵的吧!想到此,頜首道:“屬下遵命。”
彭墨轉身看著流螢幽夢吩咐道:“你們留在這裏,若是有人找我就說我睡了,明早辰時我會趕回來的,在此之前你們不要露了馬腳。”
二人點頭,彭墨也不耽誤,立即罩了一件深色披風在身,帶上風帽,跟著齊木走進夜色。
彭墨不會騎馬,隻能和齊木共乘一騎,選的是上好的良駒,載著二人一路奔行倒也不見速度慢。
一個時辰後,二人到達北城門下,齊木跳下了馬,唯恐馬蹄聲會驚擾城門上守兵,隻能緩慢的拉著馬走。
“咱們怎麽進城?”彭墨看著夜色中的城門,從沒有覺得這麽親切過,滿身的顛簸疲憊都察覺不到,一心隻在他的身上。
你等著我,我馬上就會在你身邊了!
“王妃,您稍等一下,我帶您去個地方。”齊木一時半會也說不清,隻是牽著馬向著城門西側走去,不多時見到一處簡易的房屋。
待走到房屋前,齊木小心扶著彭墨下馬,帶著她進去,裏麵已經有人在等著了,男子一身粗布衣衫,麵色黝黑,看起來很是憨厚,看到二人忙行禮道:“屬下大壯參見王妃。”
隻聽這個稱呼就知道他效命的主子是誰了!彭墨點了點頭,眼睛環視這房間,裏麵堆積著不少的瓦罐,大缸等物,想來是一個偽裝的小攤。
齊木與大壯相互點了點頭,開口道:“帶我們進城。”
大壯點頭,舉著蠟燭向房間裏麵走去,直走到房間最深處,一個蓋著蓋子的大缸前,大壯止步,回頭看著二人道:“另一頭已經有人在接應,王妃一路小心。”說著掀開了缸上的蓋子。
大缸是一個偽裝,下麵是黑黢黢的密道,齊木拿著蠟燭,率先下了密道,彭墨隨後。
通道頗長,二人走了好一會才走到盡頭,出了密道已經身處城中的一處民居了,接應的人一路帶著二人小心的避過了城中巡夜的士兵,來到了宸王府。
時至深夜,宸王府裏依舊是燈火通明,彭墨看著便紅了眼,齊木帶著彭墨從王府後門進到府裏一處偏僻的殿中,齊辛早已經收到了消息,並在殿中等候,見到彭墨後道:“屬下參見王妃。”
彭墨急急問道:“現在情況如何?”她認得,剛剛府門外的馬車有好幾輛都是禦醫的,若是傷勢不嚴重,皇上怎麽會派這麽多禦醫同來會診?
“殿下無礙,隻是看著凶險,掩人耳目罷了!”頓了一會齊木又說:“現在殿下的房間內有禦醫在,王妃在此稍後片刻。”他是第一次見到王妃這麽緊張,還特意從皇覺寺連夜趕了回來,可見王妃心中是極其在乎殿下安危的,心中為殿下開心,殿下的所作所為沒有白費。
彭墨聞言默了一下,問:“到底怎麽回事?說清楚!”
齊木也看著齊辛,道:“到底怎麽回事?殿下不是去遊玩了,怎麽會遇到行刺?”
齊木看了看彭墨,道:“是殿下自己設計,並不是真的有人刺殺!”
彭墨袖中的手有些顫抖,心中隱有答案,吸了一口氣,道:“說清楚!”
“殿下想要把府裏的姬妾清理幹淨,又怕皇上起疑,所以就把行刺的事情推在姬妾身上,一舉清掃幹淨。”
彭墨的心好似被重重的撞擊了一下,又疼又酸,自己隻是鬧了一個小脾氣,他就做到如此,金俢宸你是傻子嗎?你不知道疼嗎?
司月走了來,行禮後道:“殿下派屬下來請王妃。”
彭墨壓下眼中洶湧的淚水,跟著司月走了出去,不多時來到了金俢宸的房間外。
司月看了看彭墨,道:“王妃,請進。”說著把門推開。
彭墨深吸一口氣,踏過門檻走了進去,背後的門又重新關上;房間內很安靜,走進幾步就看到了倚在床頭的金俢宸,他正看著自己,臉色蒼白,嘴角帶著淺笑,瀲灩的眸子依舊明亮,帶著寵溺和旖旎。
彭墨再也忍不住,幾步跑了過去,撲在他的懷裏,雖然是撲過去,但是動作放的很輕,唯恐會碰到他的傷口,當耳邊聽到屬於他的心跳聲後,她慌亂驚恐的情緒瞬間被安撫。
金俢宸抱著她,滿足的喟歎一句,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她的背,他知道她嚇壞了!
“嚇到了嗎?”隻是他不能提前知會她,因為她一定會阻攔。
彭墨聽著他的聲音,吼間忍不住哽咽,話都說不出,隻是點頭。
“沒有傷到要害,不用擔心了。”朦朧的燭火照應下,金俢宸把她從懷裏拉出來,捧著她的小臉,俯首在她唇上一啄,柔聲安撫。
“我看一看傷口。”彭墨這才認真去看他,隻見他素白的中衣上隱有血跡,心中揪疼,手指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金俢宸看她手指顫抖,想解衣帶又解不開的笨拙樣子,輕輕笑了笑,握著她的手,一點一點解開中衣上的係帶,中衣散開,胸膛坦露,傷口便映在眼前了,肩上一刀,胸膛兩刀,腹部一刀,饒是纏了厚厚的繃帶,可血跡還是浸紅了繃帶。
彭墨看著眼淚便掉下來了。
金俢宸看著她哭,心疼的都快超過身上的疼,小心的擦掉彭墨臉上的淚,柔聲道:“並不嚴重,隻是看著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