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百鳥朝鳳

  「這事兒吧，我也是聽說的據說當時是曹大將軍先打了瑤光耳光，罵她是不孝女，接著瑤光就發狂了o」說到這裡柳隨風嘖嘖的搖頭，想到當時情況，也為曹大將軍默哀o

  「然後呢？」太歲心裡跟貓撓似的o

  「然後啊」柳隨風回頭四處看了看，見瑤光不在附近，這才小聲的接著說道：「瑤光狂化后的模樣你也見過了，那簡直就是敵我不分，見誰打誰啊！聽說當時差點沒把整個將軍府都給拆了，連將軍府的家將私兵都不知傷了多少，更別說那些丫鬟僕人了，嘖嘖，那叫一個血流成河啊！曹大將軍雖然武功高強，可畢竟是自己女兒，不能動用刀劍，於是就想空手把她擒下，結果」


  「嘿嘿！」太歲嘿嘿一笑，似想到了當時情形，不由大樂：「結果就被她揍了一頓？」


  柳隨風點頭輕嘆口氣：「唉，其實本性善良，若是清醒時當然不會如此忤逆o只是你也看到了，她一狂化，就會神智迷亂，敵我不分o」


  太歲理解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就說嘛，這瘋婆子雖然脾氣不太好，不過也不像忤逆之人，後來呢？」


  「後來，後來她還打傷了曹大將軍的愛妾，她母親怕她被曹大將軍責罰，就把她送到洞明前輩身邊了o」


  「洞明？這又是何方高人？」太歲好奇問道o

  柳隨風微笑道：「洞明前輩是我北斗司正印官，官拜防禦使！瑤光不滿父親對母親的薄情寡義，就自作主張改了母姓o」


  聽到這裡，太歲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她跟她爹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恩怨，怪不得那天我扮成她爹，她不但不聽話，還上來就打o」


  「唉，一個女孩子，餐風露宿，奔波辦案，很辛苦的o其實她爹一直在找她回去，可她不肯o」


  柳隨風也有些感慨：「別看瑤光平時大大咧咧的，其實也挺可憐，你看她整天活潑樂觀，其實她心事比誰都重o家事，還有她的狂化，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狂化，很擔心忽然有一天，就徹底狂化，再也醒不過來o可她從來都沒有向任何人訴過苦，反倒總是用笑容來隱藏自己的心事，不想我們為她擔心o這丫頭，心地善良，性格倔強，卻也極為堅強o」


  太歲聽得有些入神，默默的點了點頭，心裡對瑤光生出一絲同情和憐憫，雖然對方出身高貴，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都不容易o

  二人邊聊邊看火，很快菜煮好了，太歲打開旁邊一個小鍋，霧氣散開，露出鍋里香噴噴的白米，

  「成了，我去叫瑤光o」太歲看了眼，起身準備去叫瑤光o

  柳隨風搖搖頭：「算了，她心情不好，你別去惹她了，還是我給送去吧o」


  太歲想了想，也沒堅持o

  飯後，傍晚o

  夕陽西下，抬頭看去是大片大片的火燒雲，紅彤彤，金燦燦，陽光透過雲霞照在大地上，到處炊煙裊裊oo

  叫了一整天的蟬好像也累了，道觀里漸漸變得安靜，過了一會兒，庭院里一陣憂鬱的笛聲飄起，瑤光從屋裡出來，站在廊下循聲望去，發現是太歲正背對著門口坐在青石上吹笛子o

  瑤光看著太歲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頭，想了想，緩步走下台階o

  走到太歲面前，發現他雖然在吹笛子，但雙目微閉，隨著笛聲飄蕩，他身前一根長繩正在起舞如蛇o

  瑤光一下子看呆了，一時竟不忍打擾，過了一會兒，隨著笛聲飄揚，又有鳥雀飛來，有的在太歲頭頂盤旋，有的直接落在太歲肩上，還有一些落在青石上，一個個都很安靜，好像都在欣賞傾聽oo

  瑤光失神的站在太歲面前，痴痴的看著太歲，一曲奏畢，太歲緩緩的睜開了眼，瑤光來不及收回目光，兩人四目相對o

  瑤光愣住，太歲也愣住了，氣氛一時變得古怪o

  忽然間，太歲尖叫了一聲，從青石上摔下來，狼狽的摔了個狗啃泥

  瑤光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咯咯」的笑了起來，非常開心o

  太歲狼狽的趴在地上，發現眼前出現了一雙靴子，他順勢往上看，看到了瑤光忍俊不禁的笑臉，夕陽霞光下，她臉色紅彤彤的，像一股嬌艷的鮮花正在綻放，光彩照人o

  他怔了怔，回過神後有些尷尬，訕訕的道：「姑娘，你下回千萬別直著眼神兒看我，我還以為你又狂化了！」


  瑤光本來很開心，聽到這話臉色一板，隨即又露出促狹的笑意：「那你就乖乖的，別惹本姑娘生氣！」


  說罷，她朝太歲伸出手o

  瑤光的手很漂亮，纖細而光滑，潔白如玉脂，像是一件絕美無暇的藝術品o

  太歲突然想到，這麼一雙嬌滴滴的小手，是怎麼掄起那麼重的鐵棒槌的？


  見他發愣，瑤光有些奇怪：「喂，想什麼呢？」


  太歲一驚，回過神後有些臉紅，這個少年從未有過和一個女孩子促膝長談的機會，心中頗不自在，於是又舉起了他的笛子，笛聲一響，羞澀困窘的感覺便輕了許多o

  這次的曲子與方才不同，隨著歡快的曲聲，一群鳥雀翩躚而來，蝴蝶也展翅縈繞在他們身邊，瑤光滿臉驚嘆，她沒想到太歲竟然還有這麼神奇的功夫o

  瑤光試探著伸出手去，一隻彩色小鳥突然跳到瑤光掌心，瑤光驚喜的看著它，它也看著瑤光o一人一鳥就這麼對視著，小鳥不動，瑤光也不動，夕陽的霞光下，好像展現出一副絕美的畫卷o

  過了一會兒，瑤光微笑著一抖手，小鳥展翅飛起，可它並不飛遠，而是飛到不遠處一個大一些的彩雀身旁，嘰嘰喳喳的叫著，不時回頭看向瑤光，好像在跟父母述說自己交到了新朋友似的o

  那大鳥很高傲，俯視著看了眼瑤光，探頭蹭了蹭小鳥，腦袋一點一點的開始啄著小鳥背上的羽毛o

  瑤光出神的看著它們，然後拿肩輕輕撞了撞太歲，低聲說：「你看o」


  「啊，什麼？」太歲本來正欣賞著落日和天邊的火燒雲，此時回過神來，不解的問道o

  「噓，小聲點o」瑤光朝那兩隻彩雀揚了揚潔白的下巴，示意他小點兒聲o

  太歲順著瑤光望去，見房頂上一隻彩雀身邊有幾隻小鳥正在跳來跳去，好像一家人正在玩鬧o

  瑤光出神看著它們，低聲問太歲：「你說，它們是不是一家人？」


  「呃，或許是吧o」太歲有些摸不著頭腦，含糊的點頭：


  瑤光專註的看著那幾隻鳥，神情篤定：「肯定是的o」


  太歲不解的看著她，而瑤光卻雙目失神，好像在自言自語：「只有是娘親，才會這麼耐心的聽它們嘰嘰喳喳，給它們理羽毛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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