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重圓洞房
1
崑崙鏡的光芒灑向天際,昆崙山漸漸恢復以往生機,積雪消融,那些枯萎的花朵樹木,俱都變成了往日生機盎然的模樣,仙氣重新飄渺繚繞。
許宣持劍上前,向著青、白二帝回稟:「稟白帝,小青與白夭夭二人,已各祭出一半修行。現今崑崙鏡中妖氣已然凈化,望白帝准許她二人療傷。」
白帝舉目四望,微微點頭。許宣鞠躬一謝,快步走回白夭夭身邊,將她一把打橫抱起,眼底的寵溺與疼惜毫不掩藏,心疼道:「傻瓜,你可還好?」
一旁小青掙扎著,卻無法站起,只見到許宣抱著白夭夭離開的身影,索性躺在地上,望著藍天凄涼一笑,可忽然眼前一暗,一雙溫柔的大手覆在了她的額頭,小青看到了齊霄滿懷關心的眼神。
小青咧開嘴,對著齊霄露出一個微笑,卻扯動傷口,痛的皺眉,齊霄再不猶豫,將她抱起來:「我帶你去休息可好?」
小青點了點頭,倚在齊霄懷中,將頭靠上他肩頭,此時哪兒還覺得身上疼痛,只余滿心的歡喜。
而白帝眼見此幕,卻深深皺起了眉頭。
青帝輕嘆一聲:「你還沒告訴齊霄從司命那兒探得的消息。」
白帝拂袖而去,怒道:「就當我沒有這個徒弟。」
青帝怎會不知他說的是氣話,望著他背影,微微搖了搖頭。
小青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醒來時亦不知自己在何處,卻只知齊霄一直守著她,見到床邊那走向自己的人影,雖覺身上極痛,臉上卻不自覺地綻開了絕美笑意。
她熱切地看著齊霄,那雙嫵媚的眼中包含的情意太過直白赤裸,齊霄背在身後的拳頭悄無聲息地捏緊,低聲問:「你身上還痛不痛?」
小青搖搖頭,仍舊盯著他看:「我不痛,也沒有不舒服。」
齊霄沉默著點點頭,別過頭不再言語,小青只覺委屈極了:「你就再沒有別的要同我講了嗎?」
齊霄微動,他見不得她的委屈……哪怕只是一點也不行……
齊霄不知向來心硬如鐵的自己怎會變成這樣,在他想明白之前,他已伸手輕撫過小青面頰,柔聲道:「等你好了,我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
小青開心起來,拚命點頭,眼底情意更是濃的化不開:「我只想與你待在一起,一直待在一處。」
齊霄下意識地抽回手,卻被小青握在了指間。他怕她扯到傷口,便由著她將自己的手緊緊包裹住。
齊霄輕聲哄勸:「要想好的快些,你就得乖一點。」
小青乖巧地一笑,點了點頭。
齊霄眼中掠過一絲掙扎,逼得他將雙眸閉起,等小青再度沉沉睡去,方才轉身走出門去。
門外風雪飄飛的九奚山一片純凈,唯有紅梅艷紅,傲然點綴其間。
他只覺有什麼已經超出了控制,在他以往一向只存天地正道的心裡,顯得極為叛逆。
這樣的叛逆,不管是凌楚也好,還是以往任何一個時間的齊霄也好,看來都是十分可笑的。
可他偏偏無從抗拒……
他究竟該要如何做……
2
白夭夭靜靜躺在溫泉池中,任劇痛的每一寸經脈都放鬆下來。
四下打量眼前這池子,不由又想起了二人的初遇,白夭夭唇邊緩緩揚起了笑意,可那笑,很快又因為兩人的諸多波折而沉寂。
忽聽得外面有細微的聲音,白夭夭凝神細聽,便知外面是青帝與許宣。
她從泉中走出,披上了衣服。
許宣聽到青帝所述,幾乎是不敢置信,一時之間,倒有幾分呆樣:「王母娘娘竟如此開恩?」
青帝的微笑如清泉廣濟天下蒼生:「娘娘說,那些泥塑小妖在蟠桃林中,吸取天地靈氣,或許有一日,能夠再度為妖。」
許宣長長舒出一口氣,感慨道:「原來九重天上,也真的能容下妖族。」
青帝撫著頷下長須,淡淡一笑:「這些小妖本就無辜,念他們心存善念,王母娘娘此舉也不足為奇。」
許宣微微點頭。
青帝慈愛地看著他:「如此,你的那些自責,也終於可以略微放下些了。」
許宣沉思許久,釋然一笑,又搖了搖頭:「沒想到小青這回的莽撞行事,竟誤打誤撞,讓那些泥塑小妖同時吸取了崑崙鏡的仙氣……只是她倆卻……」
青帝溫言勸道:「元神還在,不過勤加修鍊便能恢復,只當磨鍊心性,也是好事。」
許宣點頭稱是,眉間終究一掃往日鬱結之色。
青帝看得分明,頓覺寬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許宣目送青帝遠走,正待行入溫泉池,側首卻見白夭夭正站在池外望向自己,眸中的千言萬語,皆化作唇邊的如花笑意。
許宣向她遞出手去,白夭夭緩緩將她的手搭上,任由他攥緊,再牽著她前行。
兩人便沿著小徑,行在九奚山積雪皚皚的山林間。
許宣時不時會轉過去望向身邊的白夭夭,只覺歲月靜好,也莫過如此。
眼見她肩頭積了薄薄一層白雪,便伸手替她輕輕拍去。
白夭夭回眸,對他展顏一笑,許宣見她臉頰凍的通紅,便用手心捂了上去。
白夭夭笑意更深,兩一雙璀璨眸子都彎了起來:「這樣的天氣,總覺得身子乏的厲害。」
許宣眼神中全然是寵縱,揶揄道:「從前就是一條懶蛇,如今修成人身,仍是疲懶的緊。」
白夭夭將他的手拉下去,喬作生氣道:「那我就在此處打個洞睡去了,你自己回去罷!」
許宣凝視著她,忽得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擁住,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太過美好,像是心口忽然空出來的大洞被她的熱度與柔軟填滿,他輕吻著她冰涼的頭髮,笑道:「你不與我同眠,當真能睡得著嗎?」
白夭夭臉頰一下子飛紅,伸手拍了他腰一下,卻落在那裡,再沒有離開。
兩人彼此相擁,任細細飛雪飄灑身側,時間仿若停滯。
許久后,許宣才輕聲問:「娘子,隨我回去可好?」
白夭夭抬起頭,故意考驗般打量著他,輕輕哼了一聲:「我且問你,回去以後,家中誰作主?」
許宣笑了:「自然一切都由娘子拿主意。」
「那相公以後要再是孤身犯險,我可要罰你!」白夭夭撅著嘴,聲音也帶著些委屈,「無論是福是禍,我都要與你一同承擔。我不是小白,處處需要你保護。千年前我就有了名字,你喚我白夭夭,身為人,我能替你分憂解勞。」
許宣牽起她的手,放在掌心細細搓熱,他鄭重其事地望向她眼底,道:「娘子,是我錯了,我不該一意孤行,犯下如此彌天大錯。幸好小青的莽撞竟讓小妖們有了轉機……否則,我背負著那麼多條性命,該如何面對三界,如何面對你……」
他言至此處,竟然眼眶一紅,白夭夭心中也是痛極,點了點頭,緊緊抱住他,踮起腳在他耳邊道:「你做了那麼多的好事。上天仁德,才終究憐惜你我。」
「再世為人,我真願此生能不負蒼生不負你……」許宣手扶在她頸后,壓抑住心中翻湧的情緒,低聲道,「但你也得答應我,以後可不許再莽撞行事了。」
「嗯,」白夭夭輕聲應了,「從今後,你我無論吉凶禍福,都要在一處。」
「結髮為夫妻,陰陽兩不離。」
「相公,帶我回家可好?你還欠我一場未完的婚禮。」
許宣展顏一笑,輕吻著白夭夭的眉眼,最後落在她柔軟的唇上。
白雪紛飛,溫柔地包圍著二人,恰似漫天飄散的糖霜。
時間似乎在許府停滯,一如當日成親之時。
府邸之中掛滿了正紅色琉璃燈,喜字、喜燭、甚至花草上都用紅綢裝點,將許府染上了濃濃的喜氣。
白夭夭一身大紅嫁衣,坐在卧榻之上。
與新婚那日一樣,桌上的紅燭,窗上的剪紙,桌上的喜糖,都並無二致。
就連身上的嫁衣,都還是當日那件,不過被許宣用術法將絲線全部換過了。
她笑他小氣,都捨不得重新為她做一件。
他卻說這件喜服,是他好不容易從小青手上奪回的,因為是這世上最好的。
許宣見她端詳身上的嫁衣,神色溫柔,擁住她,輕吻她的額頭:「當日你吃的苦,今日我全為你補回來。」
白夭夭眼中只有許宣身影,已是極致的滿足,她拉住許宣的手,低聲道:「經歷了這麼多的風波,能在一起,已是難能可貴。這一生,你說什麼也不能再舍下我了……」
見許宣笑著點頭,白夭夭卻依舊是皺眉,不依不饒道:「光點頭是不行的,你從前也答應過我,口說還是無憑。」
許宣不由一笑,眼眸清亮:「那你待如何?」
白夭夭從袖中掏出一段紅線來:「月老祠內的小道士說,這紅繩最靈驗不過了,當日成婚,我就應該用它綁住你的……」說著便往兩人手腕上系紅繩,「旁人都說你身負七殺格,是天生孤寡之命,可我偏要與你廝守在一處。往後無論有什麼變故,我都會在你身側陪著你。相公,有我在,你這一生定與孤獨無關。」
她手指纖細潔白,指尖圓潤如玉,在紅繩的映襯下,更顯玲瓏剔透。
許宣看著她認真系紅繩的模樣,只覺心中一動,聲音都黯啞了下去:「好。」
白夭夭系好許宣的,卻怎麼也系不好自己的,許宣便伸手,虔誠為她繫上。他將她的雙手捧在手中,細細親吻她的手指,眼眶已然微微泛著濕潤,忍不住低聲道:「只要你在,我便能與天斗。若鬥不過這天,便逆了天去。」
他的聲音溫暖而有力,白夭夭的淚水也是瞬間盈滿眼眶,她破涕一笑,不讓這淚水流下,燦然道:「紅繩都系好了,往後,你的一切可都是我的。」
許宣抬眸,指尖溫柔畫過白夭夭的眉眼:「給你,這一輩子全都給你……我只怕這輩子太短了些……」
白夭夭揚起下巴,吻上他的薄唇,將他的話堵了回去,唇齒纏綿,白夭夭低聲喃喃:「我只求傾盡所有,全心愛你,這一生,便足矣。」
許宣側首,吻上她細白脖頸,耳垂,鎖骨……
紅紗低垂,鴛鴦錦被,一襲嫁衣緩緩落地,燭火輕微一躍,勾勒出一室旖旎。
3
齊霄並沒等到自己做出決定究竟是割捨還是沉淪,青帝便來尋他了。
青帝的話,如一記重鎚,直接將他心頭敲開一個豁然風口,灌入寒冽雪風,冷得他竟是忍不住顫抖:「此事,可是千真萬確?」
青帝微微嘆息:「你師父這番之所以震怒若斯,也與此事有關。」
齊霄神色愴然,忍不住怒喝道:「我天生破軍之命,一路多舛便罷了,為何還要牽連上她?」
青帝皺眉:「你怎生如此糊塗?破軍一格,恆然如此,小青便是你命中注定要收的最後一隻妖,齊霄,你收,還是不收!」
齊霄驀然抬頭,嘴唇翕動,山上白雪靜靜飄落,更襯得他眼神純凈又堅決:「不收!」
青帝長嘆:「七殺格,命中帶煞,凡是親近之人無一不克。破軍格,最是重情重義,只是你若對她動情,便是要死在她手裡,否則便唯有殺之,才能破了這命格!若你不收她,便唯有你死或者她亡。齊霄,你身兼三界之大業,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始終嫉惡如仇,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莫不是竟想要為了小青而自裁嗎?那破軍命格流失,又當如何?」
齊霄目眥欲裂,額上蹦出條條青筋,急切地問:「難道就沒有萬全之策?」
青帝沉吟道:「不願死別,唯有生離,至此天涯海角,再無瓜葛……」
齊霄聞言,長長地闔起雙眼,神情黯然痛楚。
皚皚雪地之中,小青一襲青衫遠遠而來,青帝望著小青,目光悲憫,柔和地對齊霄道:「天降大任,你與許宣一樣,命中注定和該如此。她是妖,而你,是破軍。」
自兩千年前,他還是個稚童,知道自己身上有破軍命格,是萬年難遇的天命,從那時,他便以此為驕傲……從來,他都想擔負起這三界大任,只覺仗劍除惡,救濟蒼生,是天下最快活的事情……
沒有一刻,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他痛恨自己身上的命格……
他痛恨自己從小而來的責任感與凜然正氣,他痛恨這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他只想,做一天真正的自己……
牽著她的手,看她嬌俏又嫵媚的笑顏,看她氣得直跳的模樣,看她揚著尖尖下頷,問他:「齊霄,你說我是不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齊霄睜開眼,不知何時青帝已經走了,面前皚皚白雪中立著的,正是方才腦海里那俏生生的青色影子。
小青眼中滿滿的情意,幾乎逼得他後退一步。
見他睜眸,她一搖一晃地向他走來,水蛇一般的腰肢擺動的厲害。
齊霄知道這是因為她折了一半的修行,所以連人形都險些維持不住,心底刺痛,卻又不能言,再加上……
見他面色不好,小青嘟著嘴不滿道:「又擺這副臉給我瞧,難道你就不覺得我這樣天真爛漫很可愛嗎?」
齊霄冷冷道:「當妖不好好修鍊,哪裡可愛?」
小青笑嘻嘻地望著齊霄:「總算開口了!」見他冷冷瞥向自己,小青忙吐吐舌頭,「修鍊,一定修鍊!只是你答應我的事情呢?什麼時候實現?」
齊霄此時實在無心與她糾纏,轉身欲走,卻被小青扯住袖子,委屈道:「你莫不是要騙我?」
齊霄望著她晶瑩的雙眼,心中痛極,剋制很久才能平靜道:「你只管養好身體就是,我不會食言。」
小青卻依舊不依,攥著他袖子道:「不行,你這次必須給我個准信!那日重傷才令我明白,人生一世太短,妖生也實在不長,必須要及時行樂才是!」
「及時行樂……」齊霄緩緩將這四個字在唇齒間過了一遭,唇邊彎起不明意味的弧度,「罷了,待回去人間,我便兌現。」
得了齊霄這句話,小青滿是期待,忍不住傳令小灰去事先準備。三日後回到許府,小灰便獻寶一樣將他買來的裙子鋪了滿桌:「山君,這些都是最時興的樣子,保管你滿意。」
小青皺著眉頭,一件件挑過去,卻沒有看到喜歡的:「大紅色,我是蛇,又不是花妖,穿這麼俗艷做什麼?這件……你是給青樓姑娘買的嗎?這件……勁裝又是什麼意思?」
小灰默默抱住頭:「我想若是與齊霄動起手來……方便些……」
小青氣得一巴掌拍過去:「你是要氣死我嗎?我與齊霄是外出遊玩,打架做什麼?」
小灰瑟縮在一邊,不敢再言語。
白夭夭轉身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抱著一條碧色衣裙與一隻妝奩,微笑道:「姑娘家的事情,你問小灰,他哪裡懂得啊,幸好他把你傳信的內容告知了我,我便替你備下了,你來試試看,喜不喜歡?」
見小青悶悶不樂地坐在一邊,白夭夭不由奇怪:「你期盼了那麼許久,如今終於能跟他一同出去,怎麼還悶悶不樂呢?」
小青撫著心口:「我總覺得今日非比尋常,心裡跳得厲害,總覺得自己要好好準備一番,可也不知道該準備些什麼……」
白夭夭不由偷笑:「怕什麼?你不是還有我嗎?我來幫你準備……小灰,出去,我們要更衣了。」
小灰訕訕出了門,索性坐在門口,拿出新買的話本隨手翻著,越翻便越是眉頭死鎖。
身後的門忽然開了,小灰回頭望去,一見房裡走出的人,便是愣在當處。
只見小青仍是一件水碧色衣衫,只樣式有所不同,料子輕柔如上好的鮫紗,隱隱反射著華美珠光,上面暗紋繡花更是極美,腰間絲絹纏繞,裹得她纖腰如素,盈盈一握。
柳眉彎彎,眸如點漆,唇如朱丹,膚白勝雪,原本便是天生麗質,經白夭夭的細細裝扮,便是越發嫵媚多情。
小灰看得眼前一亮,呆呆傻傻地道:「山君……你今日……」
小青也有些忐忑:「怎樣?」
小灰露出大大的笑容,滿是讚賞:「大有不同!」
小青微微一笑,便要往門口走去,可是她每走一步,小灰便跟一步。
小青不耐煩地回首瞪他:「你跟著我做什麼?」
小灰一臉殷切:「我擔心山君,若是今日齊霄做了什麼叫人傷心之事,還有我可以陪著山君啊。」
小青朱唇一揚:「他是要兌現承諾,帶我去玩,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小灰卻不認可地搖了搖頭,舉起手中話本:「話本上可都寫著呢!如果,一個男人要對女人兌現承諾,那就是要從此兩清,自此橋歸橋,路歸路,一生再不……」
小青怒喝道:「閉嘴!那些話本全給我燒了!」
小灰見她面色陰沉至極,嚇得連忙點頭。
見小青又向前走了兩步,小灰下意識地趕緊跟上。
小青咬牙切齒,捏著拳頭道:「還敢跟著我?現在就去燒!」
小灰臉色灰白,一溜煙地跑了。
許宣與齊霄在集市上并行走著,忽聽見一名攤販在叫賣飾品,齊霄駐足,被吸引過去認真挑選起來。
許宣有些好笑,奇道:「看來你是真的對她動了真心了,今天居然要掏腰包買這些東西。」
齊霄不理會他,只從攤位上拿起一隻朱釵放在陽光下仔細打量。
攤主見他雖是衣著樸素卻器宇不凡,便熱情招呼道:「這位客官,仔細瞧瞧,全是時興的樣式!」
齊霄從腰間解下荷包,將所有的錢倒了出來:「這是我的全部身家,你看能買什麼東西?」
攤主打量了一下那錢,拿起一隻朱釵:「這是宮裡的樣式,上面嵌得全是頂好的東珠,個頂個的圓潤。」
齊霄搖了搖頭,卻忽地在琳琅滿目中相上了另外一隻碧綠翡翠簪子,那通體的晶瑩剔透,似極了她。
攤主有些為難:「這隻簪子值些價值,客官有眼光,只這銀兩……」
齊霄看向許宣:「這回我想給她最好的,替我墊些銀兩。」說罷便將那簪子揣在手上,徑直離去。
許宣望著他背影,一面掏銀錢,一面搖頭感慨道:「情之所起,果然極深。」
卻不見齊霄望著手中簪子,竟是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