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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千年之戰

  1

  齊霄望著昆崙山上熟悉的一切,不由低嘆道:「昆崙山還是當年的昆崙山,我在凡間走了一遭,更覺恍然如夢。」


  白帝望著齊霄的神情嚴厲中帶著慈愛與不舍:「你為了救紫宣,不惜觸犯天條,藉助聚魂燈之力,保住了他的性命。他入凡間歷劫磨練成了許宣;而你也因此受到牽連,化為齊霄,世上妖魔一日不盡,你便一日無法重返天界。」


  齊霄神色卻依舊是不羈又洒脫的:「只要能救紫宣,縱使在凡間經歷千難萬劫,徒兒也不後悔,我的命,是他救下的。」


  白帝長嘆道:「你昔日實在太過莽撞衝動,聚魂燈一出,何止是紫宣,連天地濁氣萬世魔物都被聚集而來,人間註定要經歷一場巨大的浩劫。」


  齊霄低眸,躬身道:「徒兒知錯,必會窮盡一生之力來阻止這場浩劫。」


  「既知自己責任重大,如今為何又要以己之身去替那白夭夭擋天雷?你一次次地捲入其中,實在太讓為師失望了。」


  齊霄一揚唇角:「紫宣為了我犧牲自己,以身祭塔。白夭夭是他唯一在乎動情之人,我這麼做,只是想彌補往日的愧疚。至少,能替他保護最心愛的人,也算還了他的情……」


  「荒謬!」白帝喝住他,「他與白夭夭的這份孽緣本就不容於天地,是對天界大大的褻瀆。」


  齊霄不解道:「他已經付出代價,如今的他只是一個名叫許宣的凡人罷了,為何不能與白夭夭相守?」


  白帝冷哼一聲:「你休要再替他狡辯,許宣喪心病狂,意圖忤逆天命,從九重天上救出白夭夭。殊不知自己一錯再錯,將會牽動更大的浩劫。」


  齊霄面現緊張之色,看向白帝:「真有這麼嚴重?」


  白帝色厲內荏,言辭間不乏敲打:「只怕到時候你們一個個追悔莫及!」


  齊霄沉吟片刻,便又是躬身一揖:「徒兒懇請師父明示。」


  白帝搖了搖頭,道:「你看這昆崙山,當年因為饕餮之亂,數百年間動蕩不息,甚至危害凡間,遺禍至今。今朝你若不能幫許宣避過天劫,將來必會殃及池魚,到時別說許宣和你,連整個昆崙山也不能倖免。」


  「師父口中的天劫,到底是什麼?」


  「你是破軍,他是七殺,三星會聚,天下變革。他今日若身死,七殺命格將從此流落,不知所蹤,若是這命格落到了妖族或是他族手中,禍福難料。到時三界之中,必會再生風波!眼下唯有攔住他,才能阻止一切發生。」


  齊霄抬頭,終是明了:「師父的意思是,我應該阻止他救出白夭夭,這樣才能防止日後將會發生的浩劫?」


  白帝點頭。


  齊霄也是鄭重道:「徒兒明白了,這二十多年徒兒任性妄為,浪費了師父一番苦心,這一次我知道該怎麼做。」


  白帝鬆了一口氣,欣慰撫著頷下長須:「去吧。」


  眼見齊霄飛身掠向遠方,白帝凝眉嘆道:「徒兒,千年倏忽而過,這次,為師給你救他的機會……」


  雪山之上,一片蒼茫,許宣身上已結上雪霜,他抬眸望著前方,天乩劍立於胸前,不住發出微微震動。


  「劍動,必是危險重重,看來前路不易……」


  許宣將天乩劍拔出,一把插入雪中。天乩劍在劇烈震動中,清冷劍身上微微顯露出一絲血紅,雪中浮現出道道血色印記指向前方。


  許宣神色一驚,嘆道:「八陣八劫,前面有人設下屏障,看來是在等我入陣。」


  然環顧四周之後,許宣的神色又復淡然,上前兩步,他沉聲吟道:「風雪依舊,只怕來者是一位故人。」


  雪原之上,冰雪竟似川流,各自不息向前流動著,隱隱竟成八卦之勢,齊霄環抱著凌楚之劍,站在八卦之中,閉上眼,笑的凄涼:「不出所料,你來得永遠比想象中還要快。」


  風雪之中,許宣的聲音依舊清晰傳來:「我該叫你齊霄還是凌楚?」


  齊霄一睜眼,見到許宣帶著淺笑站在眼前,便不由戲謔道:「你若是許宣,我便是齊霄!」


  兩人隔著八卦陣相對著,笑意之中隱藏著更多無奈……


  許宣唇角笑意不改,眸中亦是難掩與知己好友相遇的激動,可畢竟眼下,其餘的皆是無話可說,只余感慨萬千:「你終究還是來了,我本以為,你不會來。」


  齊霄何嘗不是相同感受,千年後再見,本當取最烈的酒來醉飲一番,高談闊論,可竟然是這樣一場以命相搏的兄弟操戈……他定定望著許宣:「我可以不來,但為了你,不得不來。」


  許宣笑意中參雜著一絲苦澀:「八陣八劫,若我破了這陣,你就算不死也得重傷。」


  齊霄一揚濃眉:「若非如此,拿什麼攔你。」


  許宣收了笑容,望著眼前的老友,沉聲道:「你該知道,總有千般不舍,萬種不願,今日這陣,我也非破不可。」


  齊霄的手撫過劍光冷冽的長劍:「我等了你這麼久,就是為了今日一戰。」


  許宣眉間一蹙:「看來,你是在逼我出手。」


  齊霄不羈一笑:「在凡間吃了你不少苦頭,不如一次討回。」


  許宣唇邊又復揚起真切笑容:「你替小白擋下兩道天雷,我本該謝你。但眼下看來,這份人情只好先欠下了。」


  「那兩道天雷就當是我還了你的草藥,咱們從此以後兩不相欠了。」齊霄堅毅面容上,俱是毫不在乎。


  許宣眼底深處神色複雜,他低聲說道:「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處處幫我,我欠你的太多,豈是一個謝字而已。今日之戰雖非我願,但也避無可避。咱們從前交戰,從未分出勝負。倒不如今日全力以赴,定個輸贏吧。」


  齊霄環顧四周,面色倨傲:「八陣依山而設,藏風雪之勢,飲地氣為源,你想破陣,可沒那麼容易!」


  許宣亦勾出驕傲笑意:「那你仔細看著!」


  天乩劍一揚,帶起片片雪花,大地一陣戰慄的鼓動,半空中雷霆萬鈞,激起一股焚風,烈火在陣中如火龍繚繞,雪花瞬間成雨,傾盆覆蓋……


  雪山之上,揚起大片塵雪。


  而雪山之巔上白夭夭的牢籠,此時正在劇烈的搖晃著,白夭夭一晃跌倒,吐出一口鮮血來。


  天上雷聲陣陣,白夭夭身上的妖氣幾欲散盡,她極力扶著牢籠想要站起身來,掌心被牢籠灼傷……


  「啊!」白夭夭再次跌倒。


  她只覺自己此時的處境的確已經不能再糟。


  靈力散盡,靈珠不穩,她最多只能再撐得住一道天雷。


  難道……竟真的命喪於此了么……


  白夭夭終是勉力站起,眼中卻漸漸浮現震驚之色。


  只見半山腰被紅色烈焰纏繞而上,猶如一條巨龍盤旋嘶吼。


  白夭夭面露焦灼之色,低聲呢喃:「天地異色,地脈震蕩,此乃不祥之兆。山下發生了何事,為什麼會引起如此巨大的變動……」


  2

  小青掙脫斬荒的懷抱,質問道:「你到底是誰!」


  卻見眼前的斬荒失了一貫的悠然,錦袍焦黑,後背還翻起一塊深可見骨的傷痕……


  小青心下一軟,低聲再問了遍,卻換了語氣:「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斬荒抬手輕撫上小青臉龐:「沒想到過了這些時日,你還是沒想起我。看來,你當初也未曾將我放在心上。」


  小青聞言便是一慌:「我……我不認識你,可我也從不欠人家的情。你數次幫我,無論是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的。」


  斬荒搖了搖頭,目光痴纏,緊鎖住小青面容:「我不要你還我什麼,我是來還你的情。」


  小青心中一驚:「莫非……你早就迷戀上我了!」


  斬荒忍不住輕笑出來,卻扯動了背後傷口……


  小妖們忽然指著湖中大喊道:「山君,關押白娘娘的地方,好像發生大事了。」


  小青定睛看去,只見湖水沸騰之餘,竟染上了一層紅。血色瀰漫,壓根看不清雪山上的景象。


  小灰驚道:「啊,山崩地裂,白娘娘還在受刑,這可如何是好。」


  小青更是慌得臉色發白:「小白有危險,我必須要去救她!」


  斬荒哪裡肯讓她走,牢牢捉住她手臂,嚴厲說道:「白夭夭所受天雷,哪裡是你可承受的!小青,我不許你去!」


  「危險又如何,我們姐妹之間,怎能見她受苦我卻撒手不管!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在所不惜。」


  「那天雷該怎麼辦!若無你擋著,恐怕你還沒趕到,白夭夭就一命嗚呼了!」


  小青咬牙說道:「還請你再幫我一次,之後,我一定會全部還你!」


  說罷,小青奮力爬起身,回到岸邊,小灰急忙扶住她。


  斬荒也是輕盈一躍,離開明心台,再次擋在小青面前,冷聲道:「那一道雷,是我不能見你受傷。白夭夭與我非親非故,我憑什麼替她受過?」


  小青急道:「你……那你說,要如何才能幫我?」


  斬荒隨手將小灰捉起一丟,正好丟在明心台上:「你有這麼多手下,一妖擋下一道,不正好解決!」


  「小灰!」小青驚呼一聲,再轉過頭來怒視斬荒,「你這人到底是好是壞,是敵還是友!」


  斬荒望著她隱含怒氣的明媚面容,沉聲相勸:「小青,你當明白,眼下就算你去了,也救不下白夭夭,那可是天界關押重犯的囚牢,你一介凡間小妖,還未靠近,便會被誅殺在九重天門。」


  「就算沒有機會,我也要去試一試,」小青咽了咽口水,又回頭看了一眼血色湖面,原本那點怯意便退得一乾二淨,「小白生死關頭,我一定要去。」


  小灰在明心台上,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眼見頭頂雷雲再次密布,他慌亂大叫:「山……山君……」


  小青亦是掙扎與無奈,最終只能鄭重道:「小灰,你留在這裡,替我繼續接引天雷。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擅自離開。」


  小灰雙唇止不住地顫抖:「山君,我……我那點道行您比誰都清楚,我……我哪能經受得住天雷呀。小的為您出生入死那麼多次,咱們這回,還是換個人吧?」


  「來不及了,咱們這兒沒人,只有妖……你給我頂住,以後這山君的位置遲早輪到你來坐!」小青話音一落,便是轉身準備離開。


  斬荒雙眉凝住,一把抓住小青,隱含著怒意:「若你真想入九重天,我就將方法告訴你,跟我來,沒見過比你更固執的妖。」


  小灰眼見斬荒帶著小青離開,臉色愈發灰白,天空傳來隱隱雷聲,他嚇得兩腿一軟,捂著耳朵蹲在湖心石頭上,不住祈求:「老天爺開恩啊,保佑山君和白娘娘平安歸來,可千萬別再落什麼天雷了。」


  3

  雪山八陣中,許宣同齊霄兩人打的難分難解,身上均是血跡斑斑。


  許宣手中的天乩劍光芒閃爍,在雪中亦是刺目,他望向齊霄,鎮定問:「還不認輸?」


  齊霄拭去唇邊的一絲血,抬眸,沉聲說著:「你傷得比我重,就算你刻意掩飾,今日也難逃敗局。」


  「八陣八劫,暗藏六十四門,而其中的生門只有一道……你覺得,我找不到?」


  「哼,你這招一千年前能唬凌楚,一千年後卻騙不了我齊霄,想套我的話,問出生門的位置,你還早得很!」


  許宣唇邊笑意一勾:「你若不信,就好好看著!」


  說完,許宣提劍掃向齊霄,後者立刻迎上。


  兩人打鬥間,許宣變幻身形,佯攻齊霄身後地脈穴眼所在,齊霄忍不住眼神一飄,身體刻意移向生門的位置,許宣與他劍光交接,被他奮力格擋開來。


  許宣胸口翻騰,退了兩步,卻又復露出笑意:「我知道如何破陣了!」


  話音一落,他便是一躍而起,帶動雪花直直撲向齊霄,自身則乘機沖向生門位置。


  齊霄神色一變,喝道:「住手!」


  許宣一劍刺向生門位置,空中頓時浮現出一道金光,他眉目間彷彿又是前面前那個瀟洒自持的溫柔少年,「齊霄,你只知借勢布陣,卻未識透此處地脈純陽至剛,與你的陣法相剋相左,讓我再教你一次,什麼叫做因地制宜。」


  天乩劍於雪原上畫出逆八陣圖,頓時,八卦陣圖中一條火龍繞著八卦陣盤旋騰飛,火龍所到之處,爆出雪塵漫天。


  一陣又一陣地破了,許宣連破七陣,延綿的雪山接連炸出巨大的雪浪。齊霄身上連中七處要害,吐出鮮血,他依劍死撐,半跪在地,眼神堅毅:「尚余最後一陣,我說過,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再進半步!」


  眼看最後一陣將破,齊霄即將喪生雪海,許宣抓起他,一躍而起,雪暴幾乎迷濛了兩人的眼。


  天乩劍一道白光揮去,火龍消散,最後一陣被留了下來。


  許宣帶著齊霄緩緩落下,腳剛一沾地,許宣終於湧出大量血花,染紅了胸前白衫。


  齊霄皺眉長嘆:「你甘受反噬,故意留下最後一道陣眼,是擔心我?」


  此時二人正站在最後一陣上,陣眼散發出一絲微弱的藍色光暈。


  許宣拭盡唇邊血沫,沉聲道:「最後一陣若破,你便要以身祭陣。」


  齊霄蒼涼笑笑:「當年,你為了保我和白夭夭,還不是一樣以身祭塔?若今日我的死能讓你頓悟,助你度過天劫,也算還了當年欠你的債。」


  「這千年的債,你還是繼續欠著吧!我們三個人,到底誰欠了誰,只怕永遠算不清!」許宣笑意洒脫,風雪之間,他長身玉立,更顯得清冷氣質如蘭如玉。


  齊霄望著他那自如從容的笑,嘆息一聲:「我輸了,你走吧。白夭夭就關在雪山之巔,你沿著前方的通天道一路往前便能找到她……剩下的天雷,你打算親自替她承擔?」


  「她這一世苦和劫,我都要替她受!」許宣笑意不改,眸中的堅毅亦是不變。


  齊霄忽地自嘲一笑:「哈哈,當初若我能狠下心,將小白蛇斬殺當場,如今的你我,是否依舊屹立九奚峰頂,持劍論道,無須經歷這麼多磨難?」


  許宣聽罷,竟是神色黯然,眉目間愧疚幾轉,嘆道:「終究是我連累了你……」


  風聲颯颯,天雷之聲,響徹雲巔,齊霄眼神一黯,抬眸之間,見到了許宣眼中的痛楚與不舍……


  他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天雷之苦,痛徹心扉。你想救她,就快走吧,免得我改變主意。」


  許宣點了點頭,眼底眉間皆是沉靜之色:「明知會經歷如此多劫難,未來甚至有更多磨難,但我對她,從未有過一絲後悔……」


  齊霄劍起陣破,在許宣與自己擦肩而過時,對他道:「九重天律法森嚴,救下白夭夭后,你該清楚自己只有一條路可走!」


  許宣一躍而起,聲音回蕩在雪原之中:「自然清楚不過,但,我甘願承受。」


  ……


  白帝望著冰鏡中的畫面,臉色越來越難看,怒罵道:「這個凌楚,每回遇上紫宣的就壞事,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結果,還是讓他繼續一錯再錯!」


  青帝站在他身旁亦是神色複雜,或許是早明白了一切已是無可挽回,此時他不過是緩緩道:「看來你也管不了自己的徒弟,以後也別指點我如何教導紫宣。」


  白帝瞥了青帝一眼,一掌揮向冰鏡。


  青帝難得地露出慌張,急忙收了冰鏡:「我借冰鏡給你,你倒不客氣。這法寶若是碎了,我看你拿什麼來賠。」


  白帝自是不屑說道:「哼,區區一面冰鏡,何足掛齒。我崑崙的鎮山之寶,才是真正的上古神器。」


  青帝微微一笑:「你那面崑崙鏡雖能鎮壓邪氣,卻無法窺探天地。否則又何必找我前來?」


  白帝故意端著架子:「我懶得跟你爭辯這些。當初凌楚若非去了九奚山養傷,也不會無故鬧出如此多事端。哼,說到底,都是你的過失!」


  本可說若不是白帝縱容饕餮,凌楚又怎會受傷……但青帝不是好勝之徒,此時亦是不想反駁,長嘆一聲:「唉,他倆全拿回了仙力,若回凡間,必有一番動蕩。你可有任何對策?」


  白帝搖頭,一臉無奈,半晌才道:「凡間諸事皆有定數,司命就算知道,也絕不會向我們透露半點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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