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宮上許宣
1
冷凝為齊霄施完針,齊霄卻不見好轉,反而越發痛苦。
他艱難抬頭,冷汗淋漓地看著冷凝:「姑娘,你到底是在救人,還是殺人?」
冷凝也是一臉駭然,眼看他雙臂烏黑,傷口黑暗,驚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為何你竟然嚴重了……」
齊霄臉色一冷,雙臂一震,將全部銀針彈出,面色鐵青的抓起自己的灰袍便大步邁向大門。
冷凝躲到門邊:「少俠,你別動氣。」
「氣?有什麼好氣的?」齊霄將唇角血絲一抹,譏笑道,「托你的福,總算見識到了藥師宮『高超』的醫術,哈哈哈哈。」
他把「高超」二字讀的特別重,冷凝臉上一陣發熱,正當尷尬之時,門卻突然打開,許宣站在門外,直直看著齊霄,竟是滿面春風般的笑意。
齊霄臉上的笑不免僵住,他瞪向面前和自己一般年紀的許宣,恨道:「你是誰?笑什麼?」
許宣唇角多揚了半分:「笑你愚昧無知。」
他緩緩說完,卻突然揚手,三枚銀針分別射入齊霄三處大穴,齊霄反應不及,捂著胸口退後幾步,怒道:「你我無冤無仇,憑何暗算與我?藥師宮便是這樣一處不講道理的陰狠地方嗎?」又看向冷凝,憤憤道,「你們宮上人呢?讓他出來好好管管他的手下……」
冷凝無奈地看向許宣,弱弱扯扯他衣袖,說:「師兄,你解釋下……」
許宣面上毫不介意,還寬慰她說:「不必。」
「你如此狂妄,到底是誰!我再問一次,你們宮上呢?讓他出來同我理論。」齊霄氣急,只覺心口漸漸燃起熊熊大火,恨不得燎了這藥師宮。
許宣面無表情,一本正經地道:「在下藥師宮宮上許宣,這位少俠眼力不濟,要不然等我再為你瞧上一瞧再同我理論?不過診金便要另外計算了。」
齊霄幾乎是要暈了過去,他左手捂著胸口,右手顫抖著指向許宣:「你……你是宮上?」
許宣頷首,又打量著他,然後惋惜般嘆了嘆氣:「看來捉妖師和那些個江湖中人也並無什麼區別,不過是一群只知整日喊打喊殺的莽夫。藥師宮又不欠你什麼,若你真想走,走便是了,休要吵吵嚷嚷,壞了我的清靜,也壞了你們捉妖師的名聲。」
齊霄受此侮辱,勃然大怒,正要衝上前扭住許宣理論,卻忽然嘔出了一灘血水。
「師兄!」冷凝大驚失色,她畢竟施了針,若是齊霄真出了事,她怕是會內疚一生。
紫宣卻分毫不急,用眼神示意冷凝靜觀其變。
宋師兄上前扶住齊霄,只見齊霄不僅無礙,眼神反而逐漸恢復清明,雙臂烏黑也是漸漸褪去,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面露喜色。
冷凝和宋師兄疑惑地看向許宣,許宣整了整衣袖,才慢條斯理、頗為自得地出聲解釋:「他所中的蛇毒淤積於胸口,必須待他怒火攻心,吐出這口毒血,方能好轉。」
宋師兄長舒口氣,笑道:「我就知道我們宮上不是有意怠慢。」
冷凝也是喜悅,滿目崇拜地看著紫宣,問道:「那師兄方才的三針,是為了逼出毒血?」
「非也非也,」許宣搖了搖頭,笑意中有絲戲弄,「在我藥師宮的地盤撒野,總要付出點代價。」
齊霄聞言又是怒上心頭:「許宣!你!」話沒說完,又是一口血水吐出,宋師兄見狀,有些不好意思地沖齊霄抱了抱拳,想請他對自家宮上的小性子多多包涵。
許宣則頗為欣慰地看著齊霄滿嘴是血的樣子,笑容更甚:「這就對了,多吐一會兒,自然就好了,」說罷轉身就走,只冷漠留下一句,「讓他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留下,藥師宮可不是免費救治的地方。」
齊霄氣的又是一口鮮血湧出,指著他,指尖顫抖不已。
2
是夜,小青再度潛入藥師宮。
她那些手下,聽說要找藥師宮的麻煩,紛紛稱病告假,她惱他們膽小,更是決定要抓到齊霄,再給藥師宮一個教訓,好強化她的威信。
可眼下卻甚是奇怪,不知為何,存葯的庫房就在眼前,她卻遲遲無法靠近,似是有什麼相阻,令她走來走去都似在原地踏步。
她準備飛身而起,卻發現自己的法力不知為何,也調動不了。
而身後似乎突然有一道白影晃過。
小青情急之下化作原身,終以一條小蛇姿態潛入了藥材庫房。
「找不到那狗賊,便至少要拿些藥材回去,讓藥師宮知道,本座不是吃素的!」小青化作人形,手一揮,現出青絲網覆在藥材上,催動法術,地上藥材便盡數消失,她正得意地想飛身離開,房門卻怎樣也推不動。
她專註推門,沒注意懷中隱隱白光閃動,房中燈火忽然熄滅,她回頭去看,房門卻突然開了。
小青有些害怕:「這藥師宮裡不是都是些人嗎?怎會如此邪門……」一邊念叨,一邊急忙離去。
回得洞內,她自是不提邪門之事,只得意地盤坐太師椅上,由得底下小妖們諂媚地圍過來。
「看到沒?藥師宮也沒什麼了不起,本山君可是來去自如!」
「山君說的是……」
小灰話還沒說完,抱著草藥的阿福卻詫異道:「山君快看,這葯……」
小青定睛一看,只見方才那些藥材居然悉數變成了雜草,而雜草中間露出畫卷一角,小青氣憤,一腳踢向雜草堆,畫卷飛出,小青眼疾手快,抓住畫卷,再將其擲向空中,施法將其緩緩展開,只見畫上一妙齡女子,出塵絕艷,白衣翩翩,美的讓人忘卻呼吸。
「哇……」不知是哪位小妖率先發出一聲驚嘆。
小青翻了個白眼,生出嫉妒之色,揮手變出了一隻沾滿墨水的巨大毛筆,怒視著畫上女子,冷哼道:「待本座來塗黑你的臉!」
還沒等得意洋洋的小青靠近,那畫上女子卻忽然活了過來,衣袖翩躚,飛身飄出畫卷。
眾妖都是大驚失色,紛紛竄出洞穴,小青也是駭然,連連後退,險些摔下樓梯,白衣女子神態端莊安靜,從小青頭頂飛過,身姿曼妙,真如飛天盤旋。
小青卻無心欣賞這份美麗,捂著腦袋邊跑邊喊:「媽呀妖怪呀!啊啊啊啊!」
白衣女子失笑,落在小青面前,出聲問道:「你自己便是妖,還怕妖啊?」
小青似是被人點醒一般,愣了片刻,覺得臉熱,強顏正色道:「我哪裡怕你了?」又打量了一下白衣女子,「喂,你來我的山頭做什麼?」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不急不慢道:「聽說此處有妖打著家師旗號招搖撞騙、為禍人間,我特來看看。敢問你可是此處山君?又請問你師從何人?」
「本座師從驪山老母,乃是修行千年的地仙,奉命掌管這方圓百里之內的所有妖怪,」小青輕哼一聲,挺胸自得道,「怎樣?怕了吧?」
白衣女子神色間滑過一絲瞭然:「果然是你。」
小青瞥她一眼,又洋洋說道:「本山君大名誰人不知!其實只要你跟了我啊,保管以後吃香喝辣,還有蟠桃吃哦!」
白衣女子似有些饞了:「真的,你有蟠桃可吃?」
小青見她追問,有些訝然,但依舊強作無謂,一拍胸口:「自然有!不過我得先看看你的本事!看招!」
說著小青便喚出雙劍,刺向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卻是不慌不忙,舉手投足飄忽若仙,小青根本近不得她的身,是故越打越急,幾次撲空后,小青羞惱,提劍猛刺。
白衣女子卻是好整以暇,左躲右閃笑看著小青,問:「你的蟠桃是何處得來?若我贏了可否告知?」
小青見她還有心繼續追問蟠桃,不免抓狂:「重點不是蟠桃!」
白衣女子神情無辜,問:「那你說重點是什麼?」
小青憤憤:「重點是……你到底還打不打了!」
白衣女子唇邊彎出如花笑意,喚出一把白玉般的長劍,挽了朵劍花,迎向小青。然而她真出手,小青不過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被白衣女子劍指在喉。她立刻把劍一丟,耍賴大喊:「不行!這場不算!」
白衣女子好奇問道:「為何不算?」
小青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一轉,說的振振有詞:「本座今天才和藥師宮的人大戰三百回合,是故體力不濟,明天!等本座休息完了再行戰過!」
白衣女子失笑,似是覺得小青可愛,笑的也有些縱容:「那我們明日再戰,只是若你輸了,可願服氣了?」
小青嘟嘴,猶自倔強,嘀嘀咕咕道:「比過再說,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白衣女子笑意更深。
小青見她笑的寬容,有些窘迫,環視洞穴里,見一隻小妖都不剩,更覺氣憤,道:「一群沒用的傢伙,危險來臨的時候丟下本座便跑,要他們何用!」
白衣女子在她身邊坐下,正待勸說,小灰便跑了進來:「山君山君!」
小青正找不到出氣筒,揪起他的兔耳朵便說:「剛剛你們跑哪兒去了!」
小灰痛的「哎喲」直喊,還得求饒:「山君饒命啊,方才小的們是跑出去給山君您逃跑騰路了……」
「誰說本山君要逃了!」小青氣急,手上力氣越發重了三分,但見小灰痛出冷汗,便趕緊丟開,輕哼一聲道,「本山君只是一時不察,受了驚。」邊說邊還試探性地瞥了眼白衣女子。
「是是是,依山君的本領,自然無所畏懼,百戰百勝。」小灰趕緊溜須拍馬,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被揪紅了的長耳朵。
小青滿意地「哼」了聲,又說:「不過你等這麼久進來救我,是不是太晚了點,他們呢?」回頭見阿福等都在洞口伸個頭進來看,又道,「躲在那裡幹什麼?」
「我們知這位姑娘沒有傷山君之意,便沒有進來,不不不,山君,先不解釋這個了,剛傳來的消息,說齊霄毒發不治,暴斃而亡,藥師宮怕辱沒自己的聲名,要連夜把他抬出來安葬。」小青一時打岔,小灰差點忘了自己衝進來的正事。
「什麼?可靠嗎?」小青不敢置信。
「是小雀傳來的消息,應該可靠。」
小青臉上除了焦急外,竟是有些懊惱:「那捉妖師竟如此不濟?不行,我定要將他屍首焚燒乾凈才能出氣!」話說完,便直直衝出了山洞。
小灰不知自己該不該跟去,一時看看小青,又看看洞內的白衣女子,抓耳撓腮片刻,最終還是跟出了洞外,卻早看不到小青的身影。
小青用了法術,往藥師宮方向飛去,果然見到一眾人抬著棺木,神情沮喪。她捏了個訣,天地間立馬黃沙大作,吹得人睜不開眼。
小青飛身向棺木飛去,怒喝道:「把屍體給我留下!」
抬棺材的弟子們丟下棺材,轉身逃跑,小青一掌劈向棺木,不料棺蓋猛地飛起,小青閃躲不及,被撞了個滿懷,她立覺有詐,轉身想逃,但為時已晚。齊霄從棺中暴起,揮起法杖就想將她當場擊斃。小青兩指一掐,施法抵擋,一時兩人陷入僵持,但不得片刻,法杖四周的金色光芒就漸漸壓過了小青的青色光環,小青漸覺胸悶,心知如此下去,必然要糟,竟一頭往前撞去,撲向齊霄懷中。
齊霄嚇了一跳,於後撤之際拍向小青後背,但畢竟已非十分力道。
小青受了這一掌,唇角有血絲漸漸滑落,她振作起精神,嫣然一笑:「不過是個臭男人,還裝什麼坐懷不亂。」留下這一句,便於黃沙大作中遁形逃脫。
齊霄冷哼一聲,法杖重重砸地,他便借力而起,準備飛身去追,卻被混跡出殯隊伍中的許宣攔住去路,溫聲相勸:「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趕盡殺絕?」
齊霄不以為然,橫他一眼:「你懂什麼?她是妖!今日不除,後患無窮!」
許宣搖頭,嘖嘖嘆道:「非也非也,斬人斬妖皆是殺生,你若真有本事,斬斷業障,才是大道。今日我配合你,不過是為了給這擅闖藥師宮的小妖一個教訓,並不是要殺了她。」
齊霄為他的歪理邪說氣的鼓眼睛:「你這個人,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許宣挺直背,微微一笑,頗為驕傲的樣子。
這時候黃沙漸散,清風揉揉眼睛走上來:「啊,少俠,你沒死!宮上你不是說他舊疾複發嗎?你們連自己人都騙,是不是有些過分……」
齊霄正為小青逃走而火大又找不到出氣筒,便對清風呵斥道:「斬妖除魔何拘小節,詐死算什麼,真是少見多怪!哎呀!你為什麼打我!」
許宣從齊霄頭上緩緩收回自己的摺扇,冷哼一聲:「誰讓你對藥師宮的人不敬?清風,別理他,我們走!」
齊霄追上前去,不滿地嘀咕道:「喂,你這個人,心眼怎麼如此之小!」
小青踉蹌著回到洞府跌倒,在小灰的攙扶下進的洞內,盤膝而坐,運氣行於周身,眾小妖在旁關切地看著,不敢出聲。
忽然精氣消失,小青睜開眼睛,「噗」地吐出一口鮮血,無力地喃喃道:「那齊霄法力不弱,竟然傷了我靈珠……」又看向身側的小灰和一眾小妖,「你……你們快去幫我捉個人來,讓我用他的生氣療傷……」
小灰得令,尚未動作,卻有一道白光飛來,將小青上下攏住。
那白衣女子走來,冷聲叱道:「你怎能用活人療傷?此行違背天道,將來必遭反噬。」
小青在白光包裹中胸悶難當,動彈不得,忙求饒道:「上仙,小青知錯了,快撤去法力吧。」
白衣女子將其一把拉起扶正坐好,點住她幾處大穴,盤腿坐在她身後, 為她療傷,不免責怪地說:「大家同是蛇族,你靈根不差,修鍊千年不過如此,皆是因為不走正途,四處作亂不說,沒想到還敢偷蟠桃吃?」
小青一動也不敢動,屏著呼吸弱聲說道:「上仙救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其實我……別說吃了,連見都沒見過蟠桃。」
白衣女子有些無奈地看著小青後頸窩:「未曾偷過也好。」說罷便閉目運功,仙氣裊裊之中,小青的臉漸漸恢復了血色。待得白衣女子運功完畢,小青已是可以行動自如,小妖們圍著她喜笑顏開,她卻忙轉身對一臉淡淡笑意的白衣女子抱拳道:「多謝上仙救我性命。今日小青知道了,上仙法力實在不知高出小青多少,以後小青什麼都聽您的,只是還未請教上仙,不知上仙是來自哪個洞府?」
白衣女子唇角一彎,有傾城之色,她緩緩開口道:「驪山老母座下,白夭夭。」
小青瞠目結舌,又驚又怕:「驪……驪山老母?」
白夭夭頷首:「是的,你每日掛在嘴邊的,正是家師名號。」
3
許宣有名姐姐,名叫許姣容,嫁給了臨安府錢塘縣衙門捕頭李公甫為妻。
許宣才出生沒多久,二人父母便相繼去世,后許宣又不知為何染上怪病,幸得冷回春所救,冷回春稱許宣命格有異,天生天煞孤星,為保姐弟二人周全,兩人最好分離,便留了許宣在藥師宮並受其為徒。
許姣容自然不舍和弟弟骨肉分離,但也確實無可奈何。
而今她見自己成了宮上的弟弟,依舊要在宮外等候人通傳,而她今日,是為了許宣的婚事來的。
她在臨安府是著名的媒婆,促成的佳緣已有上千,多少原本有嫌隙乃至仇怨的家族,都能在她的勸說下,化戾氣為祥和,結為秦晉之好。可面對自己的親弟弟,她卻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替她去通傳的是清風,此時正在丹藥房裡一臉殷切地對正整理藥材的許宣說:「宮上,這件事到底怎麼樣?許姐姐還在外面等著我呢!」
許宣仿若未聞,只醉心於眼前的藥草:「你記一下,明日要去補一批甘草,這葯雖然尋常,卻是一日都斷不得的。」
「是!」清風趕緊記錄,又想起許姣容,再小心翼翼地問,「那您的婚事?」
許宣冷冷瞥一眼清風,視線就又回到面前的藥材柜上,心不在焉地問:「什麼婚事?」
「哦,許姐姐是這樣說的,」清風來了精神,模仿著許姣容的樣子說,「他要是怕麻煩呢,就只管點點頭,剩下的事都交給我這個做姐姐的做主,保管辦的漂亮!」
許宣拿著病例,彎腰記錄,又忽然想起什麼,轉身翻出一本醫書,翻看片刻,再仔細看看那病例,眉間微蹙,自言自語道:「這病看來的確有些蹊蹺……」隨後又著急地翻出另一本病例,凝神看著。
清風目光追著他在房裡四處轉悠,有些急了:「不是……宮上……我究竟要怎麼回復啊?」
許宣甚是不耐煩,頭也不抬地揮手道:「好了好了,一切全按她的意思辦。」
「真的?您答應了!」清風喜形於色,「那我這就去回復!」恭敬地行了個禮便向門外快速跑去。
許宣卻繼續專註地在病例上批註起來。
許姣容正在界碑外等的焦急,終於見到清風持著燈籠在夜色中向自己行近,趕緊迎上去:「怎麼樣?弟弟他怎麼說?」
清風興奮道:「宮上說,一切依照你的意思辦!」
許姣容長鬆了口氣,雙手合十望著天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這個榆木腦袋的弟弟,終於算是開竅了!」
清風寬慰她道:「許姐姐日夜為宮上掛心,宮上雖是冷性子,但心裡想必都是明白的。」
許姣容用手絹沾了沾眼角的濕潤,嘆道:「我們姐弟命苦,我知他為了我的安危,是故意避著我的,但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也不能不管他呀……你說冷大小姐這麼好的姑娘,他卻遲遲不開竅,若是真叫別人娶了去,我該如何對得起咱地下的爹娘?」
清風忙點頭:「我們也都盼著宮上能與大小姐在一起呢!」
許姣容再次深深出了口長氣,笑道:「行了,得了你的訊,我也就安心了,我趕緊將這事告訴她去!」
清風見她扭頭便走,似是十分心急,也不知她口中的「她」是誰,撓了撓腦袋,便回身,躡手躡腳地回到丹藥房。
此時許宣剛好批註完病例,非常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標註點了點頭,抬眼看到清風進來,驀地回憶起了什麼,猛然站起身來:「清風,你剛剛說什麼?」
清風愣住:「什麼什麼?」
「李夫人啊!她剛才要你通傳的是何事?」許宣著急,這時候他可真想把思想單純的清風揍一頓啊。
清風想起這事,還在開心的笑:「就是你和咱們冷大小姐的婚事啊,你說,一切按她的意思辦,許姐姐已經回去了。」
許宣愣了片刻,忽覺頭痛,扶了扶太陽穴,他睜眼呵斥清風道:「胡鬧!你為何不阻止我!」說罷,便一陣風般衝出了丹藥房,往冷凝住處而去。
他平日不願姐姐進藥師宮,冷凝卻會時不時讓姐姐去她那裡坐坐,果然,此時許姣容正站在冷凝院子外的小花園裡,牽著冷凝的手道:「有你這麼個知冷熱的人在他身邊,姐姐別提多高興了!」冷凝則是一派嬌羞。
許宣看得更是心道要糟,尚隔著一定距離,便忙不迭地出聲揮手道:「姐姐!冷凝!」便是急得連優雅都不要了。
冷凝回頭看向他,又羞得不敢看他,只輕聲喚了句:「師兄。」
許宣來到二人面前,神色略現尷尬,而許姣容興高采烈地拉著他的手,便要往冷凝手上放,嚇得他趕緊甩開。
許姣容為掩飾尷尬,趕緊乾笑兩聲:「你瞧,可來得正好,我正和冷凝商量你們倆的婚事,連日子我都選……」
許宣忙打斷她的話:「姐姐今日來,定是來求葯的吧,正好,我為姐夫配了副新葯,調理筋骨最是好用,清風,把葯拿來。」
什麼葯……
清風不解地撓了撓頭,正待詢問,許宣瞪他一眼,又繼續道:「沒拿?清風你最近可是越發憊懶了,竟沒將葯帶出來,既然如此,你明日親自帶著葯去李府賠罪,今日就散了吧,夜路難行,姐姐你注意安全,早些回去吧。」快速說完,許宣轉頭就走。
許姣容還在他連珠炮一般的語句中回不過神來,片刻才沖他背影喊:「哎哎哎,你急什麼?」
聽見她呼喚,許宣隱隱腳下更加快了步速。
冷凝清風面面相覷,遲疑著,還是只能跟上。
許姣容拉了拉冷凝的衣袖,沖她比口型道:「等我好消息!」
冷凝更是羞澀,紅著臉低下了頭,隨手摘下一朵花,偷覷下許宣背影,唇邊不自覺彎出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