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顆菩薩之心
直到屋子裏沒傳來歐陽順天的回應,我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一個人,身旁早已沒得了他。 我苦笑了一下,走到水池邊,打開了水龍頭,把手指伸到了水下,讓水流衝掉了鮮血,然後走到客廳,拿出了剛才買的創可貼,我輕輕地貼了上去。
我看著自己的手指,比較了一下,好像還是歐陽順天貼得比較好看一點。
我笑了,眼睛裏卻含著淚,說:“歐陽順天,你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吃過飯後,已經到了晚上八點了。
我坐在電視前,由於下午睡了一覺,這時候毫無睡意。
我看著電視劇裏俗套的劇情,以前的我篤定會不屑,現在倒是覺得有些意味,就像以前覺得永遠不會離開的人,現在已經不在身旁。
我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杯子準備喝水,卻發現裏麵是空的。
我站起身,走到廚房,準備倒水,突然地,我好像看到一個陰影從客廳那的落地窗滾了進來。
“誰?”我有些驚慌地喊。
沒得回應。
不會這麽倒黴吧?
我放下水杯,拿起了一把小刀,慢慢地向落地窗走去。
接著,進入我目光的,就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他捂著自己的手臂,手上帶著鮮紅的血。
我手一鬆,刀子也落到了地上。
這聲音,引得那個男人也看向了我,隻是,眼神有些渙散。
想著這樣的他對我也構不成什麽威脅,我就問:“你是那個啊?”
男人沒得回答,眼神也轉向了他的手臂。
我順著他的眼神,看到血流出的愈來愈多。
我慢慢地走近,然後蹲下,問:“你沒得事吧?”
“你認為這樣像沒得事的樣子嗎?”男人用微弱的氣息說,口氣好是霸道。
我臉上有些發愁,我伸手準備去摸那男人的傷口,卻被他躲開。
我輕輕地開口問:“那要不要打120,送你去醫院啊?”
“不用!”男人一口拒絕,隨後又接著說:“你先把我扶起來吧。”
男人的氣場很是強大,我隻能乖乖地點頭。
女人的勁終歸是比不上男人,我使了渾身勁才把那男人扶了起來,讓他坐在了沙發上。
我看了看那男人,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額頭上的細汗出賣了他,我問:“我能做點什麽嗎?”
聽到這個,男人明顯一副沒得辦法的表情,說:“你可以幫我裹紮一下。”
“好吧。”我弱弱地說。
這個樣子,我好像就是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由於今天才來,醫藥箱裏的東西少得可憐,我拿來一些消炎藥,放到了桌子上,說:“我去藥店裏買些紗布什麽的。”
說完,我就拿著皮夾,大步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又回頭,拘謹地問:“你不是什麽壞人吧?”這樣的場景我還是第一次見呢,自然有些擔心。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嘴角微微翹起,搖了搖頭。
這下,我便放心了,跑了出去。
不長時間,我就買來了紗布和藥,而沙發上的男人像是睡著了,可能是太痛了吧。
我坐在他的旁邊,推了推他,說:“你要把衣裳脫下來啊。”
這句話一出,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我在調戲呢。
男人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也沒得脫衣裳的動作。
我沒得辦法,隻能伸出手去幫他。
衣裳脫下了,男人的一半上半身就這麽裸露地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我的臉微微發紅,除了歐陽順天,我還沒得看過別的男人呢。
“你要再這麽磨蹭,我的命就快沒了。”男人發聲道。
“幹嘛這麽凶!”我嘟了嘟嘴,就開始幫男人處理傷口。
當看到手臂裏嵌著的槍子時,我有些驚訝,弱弱地問:“你真的不是壞人?不會有仇家尋到我這來吧?”
“那你可以把我撂到外麵去。”男人淡淡地說,額頭上的汗也愈來愈多。
我拿了一個鑷子,把裏麵的槍子給取了出來,邊說:“還是算了吧,本小姐有一顆菩薩之心。”
說完,便噗嗤笑了出來。
這個時候,原本很痛苦的男人,看到這樣的我,僵硬的臉上也笑了。
不長時間,我就幫男人簡單地裹紮完了,我說:“這隻是簡單的處理,明天再去看看吧,以免感染。”
“好。”男人發出了一個簡單的音調。
我看著這般冷漠的男人,搖了搖頭,為什麽連句謝謝都不說?
算了,我收拾了東西,把醫藥箱放回了原處。
等我回到客廳的時候,沙發上的男人已經躺著睡著了。
“真是的。”我小聲的嘀咕,隨後去臥室拿了一條毯子,蓋在了那男人的身上。
我坐在一邊,看著他,笑了笑。
在我看來,倒不是我救了他一命,而是他幫我消磨了一個無聊的晚上。
原來一個人的時候,不管發生了怎麽糟糕的情況,有一個人在身旁陪著,都是好的。
“寶寶,有沒得嚇到?”我摸著小腹,柔聲地問道,晚上的畫麵的確有些“血腥”。
接著,我又輕輕地說:“如果害怕的話,那就當做沒看到吧,像魚兒的記憶一樣。”隻有七秒。
對了!
我突然想到什麽,走到門邊,窗戶邊,把它們一一鎖緊了,以免仇家殺過來。
電視劇還在演繹著,我已經沒得心思看了。
沒得想到,來這的第一晚,就碰到了這樣的事情。
我不曉得的是,有一點我覺得,那男人霸道的口氣,像極了歐陽順天。
也許有這樣一層原因,才願意救他。
人生真的有很多不確定,就像我不曉得自己會遇上這麽一個受了槍傷的男人,也不曉得我們兩個之間會發生什麽樣的故事。
不曉得在客廳坐了多長時間,我終於有些乏了。
我關了燈,走進了臥室,整個世界好像都沉寂了,準備迎接下一個黎明。
……
而在另一個城市裏,歐陽順天正在瘋狂地思念我。
他手裏拿著外套,整個人很頹廢地走在小區停車場裏,準備上樓。
整整一天,那麽多的人,都沒能找到我,我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走到了門口,他剛準備掏出鑰匙,想要開門,就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叔叔”。
是涵涵,他叫的還是“叔叔”。
歐陽順天頓了頓,微微轉了頭,看到涵涵拘謹地站在一邊。
“叔叔,阿姨在家嗎?我好長時間都沒得見到她了。”涵涵用稚嫩的聲音問,眼神有些閃躲地看著歐陽順天。
他也好長時間都沒得見到我了,才一天,就好像度過了一個世紀。
“不在家。”歐陽順天淡淡地回答。
開了門,剛想邁步,就轉頭對涵涵說:“快回家吧。”
說完,他就進了公寓,關上了門。
他沒得看到的是,涵涵一開始很驚訝,過了幾秒,才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即使他還小,他也懂得,自己最愛的“父親”難得關心了他,讓他早點回家。
關上房門的歐陽順天,打開了燈,放下了衣裳,換了鞋,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房子,裏麵好像還有我的氣息,可是卻沒得我的人。
他也不曉得為什麽要對涵涵說“快回家”,或許是在那一時刻,他覺得他和涵涵是站在同一戰線的,都在思念著我。
他苦澀地笑了笑,走了進去,坐在了我最愛的沙發上,仿佛這樣就是在擁抱我。
白天有那麽多人圍在身旁,情緒不易表現,到了晚上,隻有一個人的時候,就愈發地想著我。
玉蓮,要是你看到了我這個樣子,你篤定不會再說我愛著於思夢了。
在沙發上坐了很長時間,直到腿腳發麻後,歐陽順天才慢慢地站了起來,去了房,大概隻有在這裏,才沒得我的影子。
他從櫃子上搞定了一瓶紅酒,倒入了高腳杯裏,而後一飲而盡,整個過程一氣嗬成。
一杯又一杯後,直到酒壇見了底,他把酒壇一摔,玻璃在地板上碎成了渣,一如他這個時候的心情,不成樣子到了極點。
怎麽可能會找不到?
歐陽順天拿起了手機,撥出了歐陽傑的電話號碼,說:“歐陽傑,再給你們一天時間,再找不到玉蓮,都給我滾蛋!”
說完,他就掛掉了電話,把手機撂在了桌子上。
他的眼睛裏泛著光,雖然喝了很多酒,可他曉得,自己清醒得很,清醒得克製不住想念我的心思,這才是最痛苦的。
他又拿了手機,調出了我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傳來的還是那冷冰冰的的機械女聲。
“對不住,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整天,他打了無數個電話,抱有一絲希望,卻都變成了失望。
他把手機一摔,手機滾到了一邊,變得奄奄一息,下一刻,手機已經黑屏了。
玉蓮,等我找到你。
等我。
找到你。
歐陽順天默默在心裏念著,我的樣子也慢慢地浮現在了他腦海裏,而且不僅一個,有笑著的我,哭著的,睡著的,跑著的,每一個都那麽地鮮明。
他笑了笑,閉上了眼睛,想要去抓住我,卻一個都沒得抓住。
他明曉得這是幻象,依然執著地沉浸在裏麵。
窗外的夜,還在吵鬧著,各色各樣的燈光不停歇的亮著,恍若一個不夜城。
而在歐陽順天的這方天地,世界慢慢地黑了,他也沉睡了過去。
這樣,他才可以暫時忘掉我不在身旁的事實。
他不曉得的是,任性地把手機摔壞究竟會帶來一個怎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