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會治愈這一切
我慢慢地說著,把手慢慢地從歐陽順天的手心抽了出來。 此刻,我希望時間行走的速度再慢一點,那樣我她便能做多一刻兒的停留。
我苦澀地笑了笑,隨後站起,毅然決然地轉身,走出了病房,沒得回頭。
隨即,病房裏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仿佛溫度也降低了些,誰也沒得看到,躺在床上的男子的右手手指微微地動了動。
……
歐陽順天覺得自己的腦袋裏沉沉的,好像在做夢。
夢中,有一個女人走到了自己的身旁,散發著他熟悉的味道。
那個女人說喊著他……
“順天”,也是熟悉的聲音。
是玉蓮嗎?歐陽順天在心裏想,心中一陣欣喜,自己好像好長時間都沒得見過我了。
然後,那個女人說,我們回不到從前了。
我說,我的肚子裏已經有了一個小寶寶。
寶寶?自己是要當我爸了嗎?
歐陽順天不禁笑了起來,他從很長時間以前就在期待著呢。
可是,我的下一句話讓他笑不出來,我竟然說,要把孩子給打掉。
歐陽順天惱怒極了,想說不可以不可以,可是喉嚨裏卻發不出聲音,隻能在心底裏抗議著。
“那是我的孩子,你不可以把他打掉,我不允許!”
接著,歐陽順天從我的口中聽到了“離婚”字眼,心中又湧起了惱怒。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怎麽可以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盡管是他不對,可是我卻從來沒得給過他機會解釋。
所以,趁著他昏迷不醒,就可以決定一切事了嗎?
離婚?打胎?想都不要想。
這時,歐陽順天的心中有一個強大的信念,就是要醒來,要阻止我去做這些事情。
他不許我與他離婚,也不許我打掉孩子。
“玉蓮,你要等我。”歐陽順天在心裏呐喊著。
……
從歐陽順天的病房裏出來後,我沒得急著回自己的病房,隻是坐在走廊的窗戶邊,發著呆。
涼涼的風吹拂在我的臉上,讓我的臉色看起來更加地蒼白。
這幾天,我的心都是漂浮著,找不到落腳點。
有人撞一下,就會疼。
而沒人撞的時候,就安安靜靜地舐舐著自己的傷口。
我回望著自己走過的這二十幾年的路途,一出生就是富貴人家,即使後來家道中落,也沒得受太大的苦。
當然,人生有悲,也有喜。
我思忖了下,在從前,我認為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就是嫁給了歐陽順天。
可在現在,人生中最悲慘的事情也是嫁給了歐陽順天。
歐陽順天啊,從相遇的那一刻起,好像就注定了,你是我這一生抹不掉的存在。
想到這,我苦笑了聲,眼睛發澀,想哭,卻哭不出來。
我望著遠處,一片黑暗,即使有些地方是亮著的,那也是星星點點,就像我以後的路,好像看不到前方。
我隻曉得,現在隻有兩件事擺在了眼前,一是離婚,二是打胎。
可是,這兩件事做完了之後呢?
我卻是沒得了打算,是接管李氏,還是遠離這個城市,我想不明白。
站在窗前長時間了,我便感覺到有些冷,這才回過神來,這涼涼的夜色,果然會吞噬人的心靈,要否則我怎麽思緒飛到了這麽地遠,毫無邊際。
“回去吧。”我喃喃自語道,隨後拉緊了衣裳,往自己的病房裏走去。
為了不把應圓圓吵醒,我輕輕地開門,也輕輕地躺上了床,拉上了被子,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你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應圓圓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她一直沒得睡,在等著我回來。
就在剛才,她剛準備出門去找我,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就回了沙發,躺在了上麵。
去了這麽長時間,不曉得我的心情怎麽樣,會不會愈加地傷感?
我心上一驚,睜開了眼睛,眼睛瞅著天花板,輕輕地回:“嗯,一不留神就不記得時間。”
說話的口氣淡淡的,仿佛不記得了剛才腦中思考的一切。
“玉蓮。”應圓圓輕聲地喚。
“怎麽了?”
思忖了下,應圓圓還是決定把心中的話說出來:“這兩天,我看你不高興,我的心裏也堵得慌。我也看得出,現在這個時候,你對歐陽順天有多怨,就有多愛,畢竟當初也是不容易才結了婚。”
她頓了頓,接著說:“可我覺得,我還是要勸你,就從今天來看,那個女人和伯母連起手來欺負你,你就應該明白,歐陽家是沒得你什麽位置了。
如果可以,我會為你去教訓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可是,這終歸是你自己的事,要你自己想清楚。
你必須曉得,你的生活裏還有別人,並不是沒得了歐陽順天就活不下去。
時間會治愈這一切,也許到了後來回想,也會覺得就那麽回事。”
“還有孩子的事情,我覺得留下來跟打掉都好,隻是,畢竟是一個生命,你要慎重考慮。不要因為一時的激動,就讓自己後悔。”
應圓圓斷斷續地說完了這些話,一說完,就感覺心裏輕鬆了很多。
她不能跟我感同身受,可是她必須讓我曉得,她在一邊關心著我,陪著我。
這樣,或許我的傷痛就會減少一些,哪怕隻有一嘎嘎。
而我聽完,心中一處地方便被擊中,讓我感覺甚是溫暖。
應圓圓說的那些道理,我都懂,我也明白,應圓圓是懷著一顆怎樣的心。
這幾天來,真的是辛苦應圓圓了。
“圓圓。”我輕輕地喊了聲。
“怎麽了?”
“明天一早,你就去幫我辦出院手續吧。”
聽著,應圓圓心裏起了擔心,說:“醫生讓你好好休養啊。”
我笑了笑,便柔聲說:“沒得關係的,回家休養也一樣。我隻是不想待在醫院了,不想碰到他們,不想再惹出一些事端。有些事情,終歸是要有一個結束,就從遠離他們開始吧。”
“你想清楚了?”應圓圓問道。
“想清楚了,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說到這個,我的口氣也有些雀躍。
“那好吧,回家我也可以照顧你。”
聽到這個,我便微微地笑了起來。
一片黑暗的病房裏,兩個人輕輕地說著話,心情也好了很多。
靜靜的夜裏,我和應圓圓相繼地閉上了眼,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氣陰。
我一醒來,就讓應圓圓去辦了出院手續,而自己在病房裏收拾東西,說是收拾,其實也沒得多少。
不一刻兒,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而後坐在病床上等著應圓圓回來。
也許是這幾天心情不好的緣故,到這個時候,我心裏竟生出了一絲絲的不舍。
想當初,我收拾東西離開我和歐陽順天的公寓時,都沒得回頭。
到現在,在病房裏僅僅是住了兩天,到了離開時,就有點傷感。
大概是,經曆了太多,就愈對這種事情感覺到靈敏吧。
我扯出了一絲苦笑,隨後就整理好了心情,肚子裏還有寶寶呢,不能太感懷。
出院,應該是一件好事。
可是,我在病房裏左等右等,都沒得等到應圓圓回來。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在心裏嘀咕著。
心裏愈來愈慌亂,我還是想去外麵找一找她,隻是,剛走出病房,就看到了應圓圓,臉色有些慌張。
“圓圓,你怎麽了?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看到應圓圓,我不禁心生出一絲抱怨,要曉得,這兩天,我逐漸習慣了依賴著應圓圓。
應圓圓疾步走到了我的身旁,欲言又止的狀態,拉著我的手臂。
“怎麽了?”我不禁問道,滿臉困惑,心想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
應圓圓這才把剛才看到的場麵說了出來:“玉蓮,我剛才經過歐陽順天病房的時候,發現裏麵圍了很多人,問了護士才曉得,他已經醒了。”
醒了?
我笑了笑,好像有些感動,說:“醒了不好嗎?”
“好是蠻好的,雖然他對不住你,可我總不能盼著人家一直昏迷不醒吧。
隻是,我看到裏麵,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麵,為你感到不值。”
應圓圓說,眼睛瞅著我看,想要曉得我是什麽樣的表情。
我心裏咯噔一下,不過臉上仍是風輕雲淡的,好像這事跟我沒什麽關係。
“他,沒得大礙了吧?”我問了問。
“看裏麵伯父伯母高興的樣子,應該是沒得了。”
“那就好。”我心裏輕鬆了一陣,隨後轉念一問:“出院手續辦好了嗎?”
應圓圓一愣,像是沒想到我會轉移話題,幾秒後,才揚了揚手上的出院手續,說:“辦好了。”
“那我們快離開吧,我也把東西收拾好了,再等我換個衣裳。”說著,我就走進了病房,去換衣裳去了。
應圓圓愣在了原地,聽到歐陽順天,我卻雲淡風輕的,不似應圓圓認得的那個我了。
“真的心灰意冷了?”應圓圓嘀咕道。
過了幾秒才說:“這樣才好呢。”說完,就進了病房,等著我。
換好衣裳後,我和應圓圓就一塊離開了,回的是應圓圓的家。
這次,盡管曉得了歐陽順天已經蘇醒,還是克製住了心中的念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車輪讓葉子飛揚,一切歸於平靜,好像我從來沒得來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