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要一起離開這裡
言曦終於有機會體驗那種，看著都覺得疼的牛逼事情，結果當然是一點都不美好。
兩把槍里的子彈全部打完，她也到達懸崖的下半部。而越到下面，山體就越不平坦，撞擊也越來越大。當從突出的岩石上飛出去，失重感讓言曦有瞬間的窒息。
失重、耳鳴、心跳加速，以及空氣摩擦的壓力，都讓她十分難受，但奇特的，她沒感到恐懼。
一切早已預料，而墜落速度也快到她根本來不及去回憶生命中的美好記憶，也更沒有電影里拍的那麼傳奇。
言曦什麼都來不及想，她只看到了零點幾秒的藍天，以及耳邊呼嘯的風聲，緊接便是頻繁、劇烈、痛入骨髓的撞擊，不斷的撞擊。
她從半山處一路往下滾，混亂閃現視線的皆是岩石和草木。在這種急速下墜中，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她甚至連抬手護住頭都做不到，更別說企圖抓住什麼東西停下來。
言曦像斷了線的蘿蔔，在再次撞到堅硬的巨大岩石上，再高高的跌落下去時，她終於感到了一絲恐慌，但緊接她便跌進滿是荊棘的灌木叢，由衝勁導致她在樹林里又滾出近兩百米才橫著撞到一顆大樹上，終於停了下來。
耳朵忽然一下什麼都聽不見，視線一片腥紅。
躺在灌木里的人混身是血，一動不動。右腿奇怪的彎曲著，被石頭和樹枝劃破的衣服和褲子均滲出血來，而沒有任何保護的臉上則多處划傷。最叫人觸目驚心的是，從左眉的上方到額頭，有條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的傷口。
不知暈了多久，或許也沒有暈，她只是失去了一斷時間的意識。
言曦緩緩睜開眼睛，透過樹葉看到天空，當眼睛里的血慢慢散開，她身體的感知也漸漸恢復。
疼。非常疼。
疼到她以為這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可她不能毫無防備的躺在這裡。
遠遠聽到敵人向她圍攏的聲音，言曦全憑意志強撐著起來，大睜著血色未退的眼睛四處尋找她的武器。
言曦艱難的看了遍，在看第二遍時看到離自己五六米遠的狙，真覺得是上帝眷顧她。
不過當她爬起來，發現自己的右腿斷了，並因為活動牽動身體的哪個器官而咳血時，言曦安慰自己。至少還活著。
言曦抹掉咳出的血，無法站起的她一點點匍匐前進。她盯著不遠處的狙，咬緊牙耗盡全部力氣的向它爬去，最終拿到它。
精疲力盡的言曦，聽到越來越近的雜亂腳步聲，知道自己再怎麼無敵也不可能逃出去后，便索性躺下來，將狙抱在懷裡，沒由來的微微鬆了口氣，也安心了不少。
這時言曦想起了與長官、王國順他們初次見面的事情，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們寧願相信手裡那把沒有子彈的空槍，也不願相信她這個活人。
那個時候自己的，別說是他們手裡的槍，恐怕是連彈夾都比不上。
言曦粗著氣，聽圍攏自己用著異國他鄉聲音交談的恐怖分子，想不知道葉楓林他們有沒有突出重圍，或是兔子他們有沒有到。
圍著言曦的當地人有三十來個，他們衣服裝扮不一，有些像是剛乾完農活回來的樣子，但他們手裡都拿著AK。
這些人離言曦十來米遠，沒有殺她，也沒有衝上去抓她。也許是剛才她的表現將這些恐怖分子嚇到了吧。
言曦受傷嚴重，聽覺有些受損的她沒聽全他們在說什麼，只斷斷續續的聽到有人說要殺了自己，有人在問要不要開槍，還有人說是伊日要審問她。
伊日是誰？
言曦現在已經沒有經歷去想這些。
終於，在那些人經過長達五分鐘的討論后，他們當中有人拿著槍，戒備的走近言曦。
言曦看他們走向自己，知道他們是想活抓自己。
不能死得痛快。但她也不想死，她想如果葉楓林跟兔子他們匯合了，應該會想辦法來救自己的。
這麼想的言曦，有了希望，決定好好配合他們，正想告訴他們自己傷得重，動作別那麼粗魯，她就看到視線里的兩個恐怖分子倒下了。倒下了？
言曦瞪大眼，心裡微沉。
是狙擊手。
他們小隊除了自己，還有誰！
葉楓林那傢伙！
而且即使她身體感觀下降許多，還是下意識的分析齣子彈的方向及位置。
他離自己絕對不超過五百米！
葉楓林他是要作死嗎？！
言曦焦急起來，在圍著自己的敵人都轉向山上，並迅速精準的朝葉楓林跑去，她吐了口血，麻木的用最快速度拔出軍刀擲飛出去，將留下來看守自己的人幹掉，便趴在地上架起狙，嚮往山上跑的敵人射擊。
葉楓林和言曦一前一後配合，前面的五秒時間內都非常順利，只是在五秒后……言曦沒子彈了，而敵人在知道那個一看就快掛掉的人仍是個威脅后，便大喊著殺了她。
葉楓林是在暗處。
言曦在明處。
那些恐怖分子想要殺了她是輕而易舉的事。
言曦在他們將槍口對準自己時，吐了口氣，心想：臨死還殺了幾個，值了！
而在暗處的葉楓林見他們轉向言曦，加快了射擊速度，可不管他速度多快，敵方有二三十人，他也不能一下全部擊斃。
葉楓林全身崩緊，扣下板機射殺一個敵人，準備站起來拿自己吸引敵人時，他們就全抽搐抖動的倒了？
一架黑色的武裝直升機強勢的飛進他們視線，加特林的子彈以每秒三千發像雨一樣從天而降，以言曦為中心向外掃射，瞬間便將二三十個敵人全部擊斃。
言曦張大嘴，仰頭看天。
直升機上的丁勇和許進錦沖他們揮手。
言曦：你妹，這個時候才來！
葉楓林鬆了口氣，出了掩體，向言曦走去。
言玖和陳勁還和范小軍他們遠遠看到武裝直升機也一陣歡呼雀躍。
但沒讓他們開心多久，言玖和陳勁、范小軍均臉色大變，大喊：「火箭彈！」
言玖他們的話丁勇他們聽不見，好在飛行員發現了從北邊飛射來的火箭彈。
飛行員立即往上拔高，同時往右側飛，卻還是沒有完全的躲過炸彈，它的機翼被火箭彈撞了下，直升機失控的在空中旋轉了圈，眼看它就要墜毀，還是被飛機員強悍的拉了回來。
飛行員調轉方向，一邊轉換位置的飛高，一邊對後面的大兵講：「直升機受損，需要馬上返回基地維修。」
丁勇不顧機身內嘀嘀響的警報，衝到隔板錘門。「去你大爺的，不準走！放我們下去！」
同時許進錦架著狙，在直升機轉過方向時，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了那個火箭彈射手。他一槍精準幹掉他，在看到他周邊圍了百來號敵人後，臉色凝重講：「兔子快看，三點鐘方向！」
丁勇拿望遠鏡看了，咒罵了句。「背裝備，我們跳傘，位置有點低，大家注意安全。」
「是！」
這時葉楓林聯繫上丁勇，在無線電里喊：「兔子，你們別下來！」
丁勇罵回去。「放屁，我才是你長官！」
「兔子，我命令你馬上回頭！」無線電里響起指揮官王雷嚴厲的聲音。
丁勇：……
丁勇看越來越遠的葉楓林他們，咬牙，握成拳頭的手背青筋暴露，最後在指揮官的命令以及搖搖欲墜的直升機與越來越遠的距離下，憤憤的錘了下艙門，頹廢的坐下來。
飛行員也是X部隊的成員，對他們很了解，安慰又幽默的講：「你們可以準備跳傘了。」
「跳你妹，這都十萬八千里了！」
飛行員特淡定。「飛機最多三分鐘墜毀。」
「我操你妹的！%*&￥……」
言玖和陳勁范小軍三人站在高處，他們望著飛走最後墜毀的直升機，臉上的神色從歡呼到緊張再到憤怒與咒罵。
陳勁很擔心言曦和葉楓林兩人，問言玖：「紳士，我們現在往哪邊走？」
他們原本撤離是要去跟丁勇他們匯合，現在似乎更加沒有離開的道理了。
言玖看山下，一時沒說話，在猶豫和思考。他不是在想要不要下去找葉楓林和言曦，而是想怎樣才能更快速的找到他們。
拿著望遠鏡觀察地型的范小軍不容樂觀的講：「紳士，大批敵軍正在向樹林靠近。」
「他們是去找諸侯和龍牙的。」言玖不再遲疑。「馬上下山，繞到他們後面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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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曦看冒著濃煙調頭走掉的武裝直升機，心裡一直擰著，擔心他們會有危險。
「這種時候，你還得擔心一下自己吧。」葉楓林單膝跪在她身邊，看全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的女孩。他從奇異扭曲的腿到她大大小小的傷口，最後視線在看到她額頭刺目的傷口時停頓了一下。
言曦調笑的講：「不是有你在嗎？」
葉楓林看她被血染紅的牙齒，以及她雲淡風輕殘破的笑，皺著眉問：「你感覺怎麼樣？還能動嗎？」
言曦看他嚴肅的樣子，不笑了。「我不是還活著嗎？」
對，她還活著。
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葉楓林剛剛在無線電里接收到了丁勇的信息，知道有大批敵軍正在向他們走來。他沒多停留，把狙和剩下的一個彈夾給她，手伸到她頸后，緩慢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來。
言曦緊抓住他衣服，強撐的站起，還未走出一步便又咳了口血。她見葉楓林緊張的目光，詳裝輕鬆的講：「剛才咬到舌頭了。」
葉楓林出奇的冷靜，望著她沒有說話。
彷彿被他看穿的言曦催促他。「看什麼看，快走。」
葉楓林在她身前蹲下來。「上來，我背你。」
連說話都十分困難的言曦，抓著他衣服想將面前的人拉起來。「隊長，你腿都受傷了，還怎麼背？我能堅持，快走吧。」
回應她的是葉楓林直接把她打橫抱走。
葉楓林沒有告訴她真實情況，她若要知道外面那些完全超出預計的敵軍，一定不會同意跟自己走。
言曦不重，要換做平時，基地無論是誰都能輕鬆把她抱起來。葉楓林外表看著文質彬彬，實則不管是體能還是智商都非常好，要抱起言曦根本不在話下，只是他此時腿部中槍，連基本的走路都困難，更何況還要抱個這麼大的人。
言曦實在沒力氣跟他爭論，加上她覺得身體越來越冷，放棄抵抗，任由葉楓林抱著自己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她迷迷糊糊渾渾噩噩的意識再次逐漸變弱，也無法替艱難行走的葉楓林戒備，同時心也懸在空中，即使是她疲憊的什麼也不能做都未放鬆過。
葉楓林咬著牙，儘可能在行走當中保持平穩。他一往無前的走著，斯文俊秀的臉上一片莊嚴肅穆，眉也緊皺著，沒有往日的風雅從容。
剛剛指揮官王雷告訴他，最快的支援也需要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足夠敵軍把這座山搜三遍。
葉楓林看懷裡暈過去的人，停下腳步，用完好的腿支撐身上百分之九十的力量。
不管他再怎麼走，都跑不過對這裡地形熟悉又好戰的敵軍們，他們得找個地方隱藏起來。
葉楓林掃視了遍樹林，最後將視線停在十一點方向的山陂上。
那裡有茂密的樹木和藤條，且佔據至高點，方便狙擊與防守。
葉楓林反頭，看遠處顫抖的樹葉，把言曦輕輕的放地上，將腿上流血不止的傷口又處理了遍，便迅速朝那裡一邊走一邊隱藏腳印。
反追蹤也許能為他們爭取一點時間，就不算多，也足夠他們休息一下了。
言曦再次醒來的時候，睜眼就看到頭頂刺眼的陽光。她一陣恍惚，不知時間。
葉楓林提醒她。「還是這糟糕的一天。」
言曦長嘆口氣。「這天真漫長。」
他們早上七點行動，在經歷過生死之戰後，時間才到中午。
葉楓林趴在狙後面，集中精力的戒備著，沒有多說什麼。
言曦艱難的撐著地坐起來時，還是感到胸口一陣悶痛，不過好在身上的其它傷口都被處理過，連斷掉的右腿都被樹枝固定好了。
言曦看自己腿，又看葉楓林綁著紗布的腿，幽默的講：「現在我們兩個加起來，正好是一個完整的人。」
葉楓林也講：「所以我們要一起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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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更的太倉促了，今天說下，嬴天下土豪親的加更瓜瓜記著，會找時間補上哈。另：一般是會第二天就更的，但天下親親不介意，那瓜瓜就選擇有空的時候再補^~（主要還是沒時間校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