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折把米
「你等一下。」
廖洪已經走出數步,忽然聽得身後有人叫他,本就心情差到了幾點的廖三少聞得叫他之人語氣如此不敬,連個「請」字都沒有頓時大怒。心道正找不到發泄的地方兒這就有不識相的自己把臉湊上來了。
只見那廖洪頓在原地,既沒繼續走,也沒轉身,只是從背後看去,他雙肩在微微顫動,似是積蓄了不小的怒火。不一會兒,廖洪緩緩轉身,在看台上四下掃視了一番,卻沒發現開口叫住他的人在哪,不由得眉毛一皺,終於綳不住破口大罵:
「狗玩意兒,哪個不開眼的叫你家廖爺!」
「狗玩意兒叫誰?」
說話之人從斗台上輕輕躍下,信步走向廖洪,邊走邊笑問。
在看清對方面目后,廖三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措辭有點兒欠考慮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劍了結了三本刀的胖子,朱戒。連三本刀在他手底下都敗得如此凄慘,廖洪可真的不認為自己有啥資格在人家面前耍橫。不過,考慮到這裡是燕王近衛營,對方不一定敢亂來,又顧忌到血刀會的面子,廖洪吞了一口唾沫,壯著膽子死撐著回敬:
「狗……狗玩意兒叫你!」
朱戒一聽笑了起來,連連點頭稱是:
「嘿嘿嘿,那就是了,那對了嘛。」
廖洪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被誆成了狗玩意兒,一張俏臉當即紅了起來,指著胖子一時竟挑不出合適的詞兒來,話輕了不過癮,話重了怕挨揍,半天擠出一句短促有力的「你!」來撐場面。
「好了,廢話不多說,你是血刀會的少主對吧。」
朱戒這麼一說,廖洪好像剛剛發現自己的少主身份一般,突然來了底氣,馬上挺起胸傲然道:
「不錯,正是!血刀會少主廖洪就是我,我爹是……」
「好好,知道了,開賽前,你的三個手下,哦,就是剛剛躺在台上的那三個人,他們曾私底下跟我們做了個賭。」
聽說還有這事兒,廖洪眼睛一眯,當即向身後不遠處躺在擔架上的宋氏三兄弟看去,居然背著他下賭注,真是長了能耐了。
「賭什麼?」
說話間,廖洪心中泛起隱隱不安,若是賭注太大,這三本刀怕是再也留不得了!
「嘿嘿,廖公子不必緊張。」
朱戒伸手招呼了一下,很快,一個場吏從不遠處一路小跑而來,到了近前,對著朱戒和一旁一臉惴惴不安的廖洪笑了一下。
「這位是賭局的證人,我相信,作為燕王近衛營選戰場吏,廖公子應該不會懷疑他的身份吧。」
「哦,鄙人姓屈,任燕王近衛營中城區總旗,也是本場選戰的場吏,同時也是朱選手與貴幫三本刀之間賭局的證人。」
廖洪自然不會傻到去尋近衛營總旗的晦氣,這才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好,那我就可以說了,賽前,貴幫三本刀首領宋詩曾經跟我約定,如貴幫戰勝,我們要交出一門他們感興趣的武學,如我們戰勝,則貴幫付出同樣代價,現在……嘿嘿嘿。」
「可有此事!」
廖洪聞后大驚,轉身沖著已被人抬到近前的宋氏三人厲聲問道,此時三人除了宋詩還能眨眨眼兒動動手指頭,倆弟弟早就半截身子進棺材了,哪裡還有回話的能耐,只留廖洪一人在那裡驚怒交加。
「本吏作證,確有此事,這裡還有雙方的畫押。」
屈總旗麻利的掏出一份佐證,上面確實摁了雙方的手印,這個賭,明顯是賴不掉的。
「哼,既然如此,我血刀會也絕不會小家子氣,說吧,你要什麼武學。」
朱戒見到廖洪鬆口,嘴角一揚道:
「就是這三本刀所習的,十薙劍陣。」
「什麼!」
廖洪一驚,他不是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個要求,只是不信這胖子能如此沒有眼力勁兒,十薙劍陣是血刀會花大價錢從特殊途徑搞到的寶物,算是一門壓箱底的武學,三本刀作為修習這門武學最合適的人選,被吸納進幫會重點培養,為了不使這門絕技外流,廖總舵主特地將十薙劍陣最關鍵的一部分,「化瘀篇」隱去,作為制約三本刀的後手。
十薙劍陣是專門調弄氣機的武學,這類武學的最大弊端就是習練久了之後,修習者體內會產生大量鬱結無用的外來氣機,造成脈路阻塞,對習練者傷害極大,而十薙劍陣的精妙處不僅在於它的強大戰力,更在於它總結出了化除氣機鬱結的方法,就是「化瘀篇」。
只不過,為了很好的控制三本刀為血刀會賣命,這化瘀篇一直掌握在廖總舵主手中,只有特定時候,他才會親自出手為三本刀化解鬱結。光憑這一點,足見血刀會對十薙劍陣這門鎮幫武學的重視。
「難道,廖少主有什麼不方便?」
廖洪的反應是朱戒早就意料到的,畢竟,他開口索要的可不是一般的東西,而是可以另三個連兩儀境都沒踏入的人具備太一境大圓滿戰力的寶物,此等重寶,豈是隨便什麼人一紙賭約便能拿走。
「我做不了主,這件事,要跟家父商量才行,朱兄要是能不急的話……」
「嘿嘿嘿,急倒是談不上,可是就怕廖兄此番一走,我就再也尋不到你了,到時候你把大門一閉,我上哪說理?」
「那你想怎樣?」
廖洪開始急了。
「簡單,你跟我走,讓你的下人抬著那三位回去稟報,把賭局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令尊,而後,讓令尊親自決斷。」
朱戒說這話時一直在強忍笑意,算起來,若是真的按照他的說法進行,這廖三少可算是在他手底下做了兩回人質了。第一回,他是個叫李知圖的俊逸少年,第二回,他是個叫朱戒的無良胖子。
聽到朱戒出的這個注意,廖洪怒極反笑:
「哈!我沒聽錯吧,你這是要扣我為質?反了你的天!」
廖洪一聲怒喝,卻沒有進一步動作,很明顯,對方的實力是他最大的顧忌,這個人雖然跋扈,卻並不魯莽,還算是個知進退的人。他本指望自己雷霆一怒后旁邊的場吏或者什麼人能上來打個圓場給他磨個面子,搭個台階下,沒成想,四周人都抱著看戲的心態,就等著看看這血刀會的少舵主下步棋怎麼走。
雷聲大雨點兒小,廖三少見沒人勸和,自己無趣的乾咳了一聲,又不想徹底示弱,恨恨的看著對面的無良胖子,拿手點了點,以示自己的憤怒並未平息。
三丹不花和孟新酒孟新茶三人這個時候也趕了過來,實話說,這場賭局連他們也是被蒙在鼓裡,李知圖從來沒跟他們說過與對方有過這種賭約。三丹默不作聲的湊到李真人身後,壓低聲調道:
「自作主張,你若是輸了,準備拿什麼跟人交換?」
說實話,儘管知道面前這個叫朱戒的胖子就是李知圖,但每次看向這張莫名其妙的胖臉時,三丹還是忍不住有一種陌生感,反差太大,沒辦法。
聽到三丹質問,李真人偏著腦袋答道:
「我已經跟那姓宋的談好了,真輸了的話,就把你的控弦之術抵給人家。」
「你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