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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盧府有客

  劍門山,劍閣。


  如果非要從運數上來說的話,那劍閣便是流年不利,當有此大劫。


  「仙老,劍閣上下除了四個長老不知去向以外,基本處理乾淨了。」


  說話的便是當初鎮守山谷花田的鄭護法。


  仙山毒老居中坐於劍閣大殿主座上,此刻,閣主鄧南山渾身血污,半靠在一處殿柱上奄奄一息,看向五仙教一眾人的怨毒目光幾乎噴出火來,因為內傷過重,他每次咳嗽都吐出大量血沫,形狀甚為悲慘。


  「說,那四人去哪了,說出來讓你死得像個一派之主,不然的話,哼。」


  仙山毒老語調四平八穩,隻言片語斷人生死就像拉家常一般輕鬆,說起面前的鄧南山,前幾個月兩人甚至還把酒對弈過,不成想情勢比人強,到了翻臉的時候,五仙教的人絲毫不記交情,教主一聲令下,仙山毒老便帶著左右護法及一幫教眾朝發夕至,到了劍閣短短半個時辰就將這百年老派里裡外外肅了一個乾淨。


  對於此刻的鄧南山來說,他最大的願望不是活下去,而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惹得昔日同盟對他劍閣痛下滅門之手,但無論他怎麼問都沒用了,仙山毒老只當他在裝瘋賣傻拖延時間,正眼都懶得瞧他,在這老妖怪看來興許那四個僥倖逃脫的長老此刻已經人在唐門求援去了。


  鄧閣主只能是啞巴吃黃連,那四個長老是他特意命人從山谷花田召回來,並且責令他們沿途追蹤伺機襲殺李知圖和三丹不花的。哪知道弄巧成拙丟了花田,惹來這等禍事。現在對他來說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劍閣這四位長老暫時還都留著命。


  事已至此,門派已經名存實亡,鄧南山知道自己橫豎一死,早就沒了申辯的慾望,乾脆硬氣到底,只見他咳著血凄慘一笑,拚命抬起手指向高高在上的仙山毒老:

  「滅我小小劍閣……算,算不得本事,有能耐……就去找個真正的對手……你們被人耍了,親手滅了友派……此番還一副得意嘴臉,當真可……笑。」


  說完最後一個字,鄧南山側著向後倒去,已然斷氣了。


  仙山毒老看了一眼身旁的鄭、齊兩位護法,兩人見狀一驚,齊護法馬上戰戰兢兢辯駁:

  「仙老,千萬莫聽他瞎說啊,一個要死的人了還不自重,滿口胡言妄圖混淆視聽!仙老,我跟鄭護法二人可以確定,這件事自始至終就是唐門在搗鬼!」


  「不錯,憑我的判斷,那小子得有九成是唐門的人,我……」


  鄭護法話還沒說完,面色一直古井無波的仙山毒老開口打斷,語氣明顯不滿:


  「九成?我以為你們已經十分確定了。」


  「屬下失言,是十成把握無疑,那小子定是唐門的人!」


  鄭護法此刻緊張背後一層冷汗,眼前的這位毒老在教內,幾乎是能跟教主平起平坐的存在,甚至在有些時候,他的氣場比教主更懾人,比如此刻。


  說話間,一個五仙教的門徒從外面跑進來,小聲跟一旁的齊護法耳語了幾句,那齊護法面色一喜,立即上前對著仙山毒老躬身道:


  「外面傳來消息,有人看到劍閣的四個長老沿路朝著保寧府方向去了。」


  毒老聽罷閉上眼睛,重重嘆了口氣,說句實話,這種成色的對手還讓他親自出馬,身為教中法王的他著實有點兒不耐,此番前來自己根本沒有機會出手,包括那鄧南山在內的劍閣眾人基本都是被左右護法加上一干五仙教眾解決的,實在是浪費時間的差事,眼下竟然還要他帶隊追人,簡直荒謬,然而上命難違,有氣也只能撒在那些獵物身上了。


  「追……」


  半晌,從仙山口中蹦出一個字。


  保寧府。


  在距離城門較近的一間小客棧,李知圖傻傻的站在三丹不花客房門口,一個紅彤彤的小掌印兒赫然臉上。三丹不花那魔女已經在裡面關了半個鐘頭了,還沒收勢妥當,李知圖也不敢走開,那丫頭一會兒缺個這一會兒短個那,全指望門口這個免費跑腿兒的了,李真人自覺理虧,悻悻的等在門口,屁都不敢放一個。


  說起來,這麻煩事兒還是李知圖自己找的,進城之前他就在不停的碎碎念,說什麼保寧是大城,人多眼雜又有衛所駐防,說不準還有錦衣衛和東廠的探子,到時候某位佔據官府通緝榜前三的女俠一進城,就有熱鬧看了云云。


  本來毫無壓力的三丹不花就愣是被李知圖的婆婆嘴說得心虛了,其實也怪,沒遇到李知圖之前,她早就習慣了晝伏夜出萬事戒備的生活,進個大點兒的城鎮也是家常便飯,從來不會覺得有什麼壓力,最多小心點兒就是了,可眼下自己的膽子似乎變小了很多。過去不在意的細節現在也開始留心起來。


  李真人一路上苦口婆心算是沒白費,三丹終於鬆了口,答應進城后改換一身女兒裝,遮一遮渾身上下透出的那股武人英氣。讓李真人吃驚不小的是,本以為三丹不花常年女扮男裝女做男事,久而久之已經磨去了女兒天性,沒成想剛在城中落腳,三丹便開出了一張寫滿各種女用品的購物單子,從胭脂水粉,頭飾簪花,首飾配件兒,衣群鞋帽,林林總總一應俱全。


  買這些東西對李知圖來說是個挑戰,不僅量大而且尷尬,尤其是選水粉畫眉時,店家詢問買給何人,年方几許,是否婚配,你是她何人時,李真人答起來都頗為頭疼。不過跑的店面兒多了,也逐漸習慣起來,再碰到這類問題,少年張口就來:「給咱媳婦兒買的!」然後大大方方開始選貨。


  跑了一下午那句搪塞眾店家的話被他喊了不知道多少遍,八成是喊順了嘴,李真人回到客棧抱著大包小包頂開三丹房間時忘情一吼:

  「媳婦兒你要的東西都在這兒了!」


  然後就聽得一聲脆響……李真人也算挨的心服口服,連躲都沒躲。


  一炷香后,房門慢慢打開,映入少年眼中的一抹艷麗讓他整個人為之一滯,連呼吸都慢了半拍,面前哪裡還有什麼通緝榜上的探花刺客,哪裡還尋得到各地官吏大員談之色變的嗜血魔女的影子,分明便是一朵沾滿塞外風情的草原之花。


  許是被少年孟浪痴傻的看相盯的不自在了,三丹下意識抬手撩了一下鬢髮,削蔥細指劃過耳畔,一雙桃花眸子似兩汪盈盈秋水,眼波流轉間竟帶出幾分跟她身世極為不諧的悵然愁態。李知圖不太會挑女子的成衣,便一股腦買了很多件給她,不少都格外華麗,但三丹卻挑了其中最素的一套,三尺白衣二尺白群,外襯一件過膝的青紗比甲,素而不寡,貴而不奢。邁步間,一條淡紅圍腰將三丹那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段突顯的淋漓盡致,更似雪地梅花一點紅,百媚千嬌壓芙蓉。


  「真美,哦,你,我……」


  發現自己唐突了,李知圖連忙語無倫次的隨意一誇這就準備逃開。


  「衣服很合身,謝了,剛才手重了……」


  「嗨,那個不要緊,不疼……」


  少年沒再回頭,只是長出了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與三丹相處這許久,本來極為簡單的合作關係,現在卻正慢慢朝著未知發展,雖然一次次不願面對,不願承認,但這種感覺是真實存在的,這種情愫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太過不合時宜,少年開始逃避。


  「我,現在還像個刺客嗎?」


  「不像了,一點兒也不像了,我挺吃驚的,草原上的姑娘能有你這般氣質。」


  「你在南方長大,對蒙古了解太少了,我很小就在你們中原人的土地上生活,只不過那地方距離南方還是極為遙遠,在你眼中依然是塞外苦寒之地,窮山惡水出來的人,長得丑便是理所應當。」


  這話里明顯帶著不滿,從小到大三丹對漢蒙之分便深有體會,此刻說到這些,不自覺的流露出抱怨。


  「你大概受過很多委屈吧。」


  李知圖看向眼前卸去防禦的少女,她的眼神告訴少年,這個草原上的女孩兒背負了很多東西,可能比自己要疲憊得多。


  「不提了,跟你不熟,說出口便不是委屈。做比說更有用,自怨自艾不是長生天的兒女所為。」


  少年看得真切,本已全無戒備之色的三丹不花在李知圖提到委屈二字時突然渾身一綳,像是想到了什麼不願回憶的事情,那眼神馬上又陰戾起來。


  這個時候已經不適合再聊,李真人也認為眼下最好適當保持距離,不然哪日發現自己踩過了線收不回腳來,可就真的是自找麻煩了。


  夜深,兩人各自回了房間,竟都久久沒能入眠。


  翌日晌午

  保寧府作為川北一大重鎮,平日里便是客流不息車水馬龍,商鋪店面無數,街道人流熙攘,就在這座喧鬧的城鎮如同往常一樣迎來一天繁華時,自東城門外,一行車隊魚貫入城,既沒打旗也沒張番,悄無聲息的穿街過巷,低調得如同一幫進城做買賣的外地商販。街行半個時辰后,車隊在一片深宅大院外停下,門口早有人接應,等車隊停穩,平日只開半扇側門的府邸此時竟是正門大開,車上之人一現身,馬上便被人前呼後擁迎入府內。


  整個過程簡短而不失禮節,隆重又不招人耳目,細節安排可謂用盡心思,半柱香后,大院外恢復平靜,抬頭望去,只見此宅邸門梁掛懸魚飾品,院門匾額上書二字: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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