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如果時光能倒轉
第322章 如果時光能倒轉
他忽然想起那天，他們在涼峰山與宸國軍隊廝殺時的情景，以及那個有關龍神二寶的傳言。
據說只有能統領天下的真龍天子，才能真正發揮它們的神力。
而那一天，水龍珠在自己的手上，就只是一顆頂多名貴些的珠寶。可是到了蕭墨軒的手上，卻能發射出那麼神奇的威力。
莫非，真的是命中注定？蕭墨軒就是比自己適合當皇帝，連天都幫著他……
皇宮御書房，鼎爐熏香，余煙裊裊。
依然如同上次一樣，蕭遠熙端坐在書桌后的龍椅上。而他的面前，卻再也沒有從前的三個風采俊逸的孩子了，只剩下了兩個，蕭墨軒和蕭墨天。
喪子之痛讓這個正值英年的皇上，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噩耗傳來，他在一夜之間花白了頭髮，如果能夠重新決定，時光能夠倒轉，他絕不會讓自己的三個兒子去尋什麼寶。如今，寶物找回來了，可是他，卻永遠失去了自己聰明乖巧的小兒子……
此時，御書房裡，氣氛格外的壓抑沉重。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難以言說的沉痛和哀傷。
許久，蕭遠熙才長嘆了一口氣，啞聲說道：「我不該，讓你們去尋寶，我後悔啊……」
這一刻他在他們面前，竟然第一次沒有自稱為朕而是說的我，完全就像一個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無法自拔的垂暮老人，再沒有了從前的英武與意氣風發。
蕭墨軒和蕭墨天望著他們瞬間蒼老了十歲的父皇，說不出一句話來。
「寶物是你們誰找到的？」蕭遠熙問。
那天，聞聽了蕭墨瀾在涼峰山中毒箭喪生的噩耗，蕭遠熙便深受打擊。聽說尋到了龍神二寶也沒有一點喜悅，只讓人將東西收入了皇家寶庫，具體情況卻一直沒有過問。
蕭墨軒還是沒有說話，經歷了這些事情，他對皇權富貴看得更為淡薄了。
一時間，他忽然有點不想說龍神二寶是自己找到的。
當然，他更不支持蕭墨天當皇上，可是現在，他真的對這爭權奪利的一切，感到厭倦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蕭墨天卻很快開口說道：「父皇，寶物是靖王找到的，兒臣能力確實不如靖王。」
蕭墨軒驚訝地看了蕭墨天一眼，沒有想到，蕭墨天竟然會在父皇面前這麼坦率地承認他不如自己。
難道，他也聽進去了墨瀾最後留下的那句話，不再想和自己爭了么？
「哦。」蕭遠熙淡淡地應了一句，這個答案，顯然在他的意料之中，隨後他振了振精神道：「軒兒，朕已經安排好了，下個月，朕便會正式退位，由你接任昱國天子之位。天兒，你將被封為職位最高的親王，希望你能全心全意輔佐好你的哥哥。」
兩個人又都沒有說話，蕭遠熙不禁皺了皺眉頭：「怎麼？你們今日如此寡言？」
「謝父皇厚愛，兒臣會以您為榜樣，盡心儘力做一個萬民擁戴的好皇上的。」蕭墨軒沉聲應答，語氣平靜淡然，沒有那種即將登上九五之尊的喜悅和激動。
「朕相信你會比朕做得更好。」蕭遠熙微微點了點頭。
「父皇，請允許兒臣回空靈山跟隨師傅潛心學醫。」蕭墨天忽然請求道。
「天兒，你這是何故？」蕭遠熙很是意外，蹙眉看著蕭墨天：「留在京城幫你哥哥分擔政務不是更好嗎？」
「父皇，您也說了，相信靖王主政會做得很好。朝中的忠臣良將比比皆是，並不缺兒臣這一個人啊。」蕭墨天面色平和地望著蕭遠熙，言辭懇切：「兒臣現在對朝中事務已無興趣，只想跟隨師傅學好醫術，日後多多行醫濟世，將師傅的神醫技術發揚光大，懇請父皇恩准。」
蕭遠熙沉吟不語，蕭墨天又說道：「請父皇放心，兒臣雖然人在空靈山，逢年過節的時候，一定會回京城探望父皇母后的。」
見蕭墨天心意已決，蕭遠熙悵然地嘆息了一聲：「朕准了。」
他的三個兒子，死的死，走的走，如今留在他身邊的，也就只有一個軒兒了。一時間，蕭遠熙的心中，真是凄然萬千，充滿了無以言喻的感觸。
「父皇，您不要太難過了，保重身體，兒臣會時常進宮來陪您的。」蕭墨軒看到蕭遠熙滿面感傷，安慰地說道。
「你們下去吧，朕想一個人坐一坐。」蕭遠熙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走出御書房大門，蕭墨天深深地看了蕭墨軒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蕭墨軒沒有理會他，大步決然離去。
對這個也和他有著一半相同血緣的弟弟，他早已憎惡鄙視到了極點，如果不是因為有著墨瀾臨終前專門留下的那句話，他可能真的會殺了他。
「大哥！」蕭墨天忽然在他的背後喊了一聲，雖然極為生澀，卻清晰誠懇。
蕭墨軒的身體震了一下，陡然站住了腳步。
他最疼愛的弟弟墨瀾，已經永遠離開了他。他絕沒有想到，這個世上，還會有一個人這樣叫他大哥。
剎那間，蕭墨軒百感交集，心底凝結著的那厚厚的冰塊，似乎悄悄融化了一角……
蕭墨天走到蕭墨軒的面前來，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說得十分懇切：「把這個拿回去給瀟瀟吃，每日服一粒，大約一個月，瀟瀟體內的毒就能完全清除了。」
蕭墨軒蹙眉盯著那個封得嚴嚴實實的白色瓶子，沒有動，也沒有伸手接過。
「你不相信我？」蕭墨天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你是那麼謹慎機敏的人，若是不放心，你可以先拿這葯給小貓小狗試驗一下。沒事了，再給瀟瀟吃。」
蕭墨軒沉吟了片刻，終於伸手接過了這瓶葯，依然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欲走。
「大哥……」蕭墨天又喊了一聲。
蕭墨軒轉過身來詢問地看著他，不明白他還要說什麼。
蕭墨天沉默了一下，不自在地低下頭去，輕聲地道：「幫我……跟瀟瀟說一聲對不起。」
蕭墨軒不由仰天長望，眸底，竟有了微微的濕意。墨瀾，是你在天國教導感化著這一切嗎？讓這個惡魔附體一般的人，此時竟然也有了一絲棄惡從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