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嘁，也不嫌丟人
單從遠和駱經相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意外。
無論她是不是隻是嘴上說說刷好感立人設，既然敢在一夜爆紅後拒絕送上門的資源，那就表示她足夠有想法，起碼不是徹徹底底的花瓶，像提線木偶一樣一舉一動都要駱經操控。
轉念一想，又覺得會說出這種話的女人，才能配得起某位大閻王。
單從遠心下對顏焱的印象多了一個理性的標簽，他露出發自內心的善意笑容，“你能這麽想非常好，希望你能在以後的道路也能始終堅持這份初心。”
駱經也不吝嗇的誇獎，還不忘自誇了一番，“不愧是我，果真沒有選擇錯。顏焱，我相信你會紅！大紅特紅！”
後麵不可避免的一番商業互吹，駱經才放顏焱下班。
顏焱對於自家經紀人和直係老板的那些話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也沒有過度去揣摩他們找她談話的用意。
她開車回成德恩拿了陳茶葉，又馬不停蹄地驅車前往母校。
一路上，她也有關注手機，但手機靜悄悄地，沒有一絲動靜。
大概……天下太平，無事發生。
原本還有些分神的顏焱，很快就被導航亂七八糟的指路弄得沒了脾氣，最後幹脆把車停了最近的酒店，直接打車去中戲院省事兒。
早知道直接讓鄭榮君送她過來。
離開數年，中戲院那一片區域已經成為大學城，修建了各種地鐵高鐵機場路線，還有各式各樣的旋轉吊橋，顏焱坐在出租車上一直看著窗外，暗道自己剛剛真的錯怪了導航。
她抱著懷中包裝輕巧的陳茶，一旦平靜下來，思緒也慢慢控製不住回憶起從前的過往。
也不知道……
再見利豐，他還認不認她這個廢材學生。
隻希望不會連校門都進不去吧。
顏焱有些不確定的想。
終於進入了大學城區域，司機是個熱心市民，大概是因為她去的地方是中戲院，而她又戴著帽子戴著口罩，偶爾抬頭露出一雙令人驚豔的眼睛，司機已經先入為主將她設為公眾人物之類。
一行駛進入大學城大門，便開始為她講解經過的學校。
“這是北城師範大學，好家夥，這學校夠大啊！光開車經過他們學校就要二十來分鍾。聽說他們學校把四個校區都搬過來了，裏麵生活超市菜市場醫院小學初高中俱全，說是，除了沒有火葬場，他們學校可以包完人生……”
顏焱聽得認真，有時候聽到稀奇的還會忍不住回複一兩句。
倒也忘了先前的擔憂。
隻是真正站在中戲院那氣勢雄偉的正大門前時，顏焱不可避免又再次緊張起來。
為了避免外來人亂闖亂拍特意擺放，正大門擺放著拒馬欄，正門兩側各留了兩個小門，專門為行人和非機動車輛開設，並且都裝了身份識別器，隻有錄入識別器係統的人才可以刷卡進入，外來人都需要手動在識別器上登記來訪信息。
她怕她說要找利豐，他不願意見……
現在剛巧是上課期間，校門口來往的人並不多，倒是不遠處的公車亭旁停了不少車輛，還有一兩個大膽的，大大方方坐在車上開車車門，拿著單反相機查閱翻看。
中戲院內的明星藝人不少，隨便蹲到哪一條消息都能在圈內掀起一小片火花。
顏焱高挑的身材加上一副明星出行的打扮，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微微蹙眉，仔細分辨空氣中傳來的那細不可聞的連續按快門的聲音，片刻，才壓下心中的膽怯，大步朝小側門走去。
身份識別器顏焱沒用過，在大屏幕上略粗翻了翻，才找到來訪登記的選項。
一旁保安亭裏的保安正在拿著為人民服務的水杯喝水，抬頭一見顏焱，立即把水杯放下，開門走了出來，問：
“小姐，需要幫忙嗎？”
顏焱剛錄完自己的身份信息，聞言驚喜地抬頭，“謝謝，我正好想——”
一道女聲截斷了她。
“王叔，你怎麽又出來了！我都不是第一次見你出來理這些企圖蒙混進學校的女生，我跟你說你不用給她們留情麵的，直接趕走。”
顏焱驚訝回頭，便見一名穿著舞蹈服的女人拎著手提包遠遠朝她走來，見她回頭，還嘲笑地嗤了一聲。
“姑娘，奉勸你一句，別打腫著臉來裝胖子，像你這樣的，咱學校每天都有十個八個想進去，但各個都被趕出來了，嘁，也不嫌丟人！”
聽到這裏，顏焱恍然大悟。
中戲院確實存在這一個難題，就是總有人鍥而不舍的冒充各種各樣的身份企圖蒙混進校，或者是記者狗仔，也或者是粉絲，進去之後隨便拍幾張人物照，都能到黃牛那裏賣出一筆好價錢。
這女生的意思，是說她也是企圖蒙混進去的人。
顏焱眨眨眼，隔著口罩，竟然還真說不出澄清的話。
她本來就是想著蒙混過關，在不驚動利豐的前提下去看看利豐今天心情怎麽樣。
利豐心情差的時候，能把出差錯的學生罵的狗血淋頭懷疑人生。
要是今天利豐心情很差，她就得考慮是不是偷偷送了茶葉就跑，等老師氣消了再過來。
哪裏記得還有校門口這一茬。
而她的沉默，無疑是默認了女生的話，女生的語氣越發咄咄逼人起來。
“王叔，你看吧！又是一個！你趕緊公事公辦吧。要是她不肯走，就該暴力趕人趕人，該報警報警，別給這種女生留麵子，反正她們自己都不想要，留來做什麽。”
門口保安應該就是女生口中的王叔，隻見他麵露遲疑，最後選擇公事公辦，說：“小姐，如果你不能登記來訪信息，並讓校內的人同意讓你進去，我這邊就要請你離開的。”
顏焱下意識拎緊手中的茶葉袋子，搖頭，“我來找我老師，不過我……”
不敢給利豐打電話。
顏焱還記得之前收到的何琳娜的短信。
——老師的手機號碼、辦公室的座機電話都沒有換，我猜，他大概是想等誰的電話。
何琳娜沒有明說，但顏焱多少能猜到她的用意。
不想，顏焱這邊還在百感交集，女生卻已經先入為主認定了她的另有目的，幹脆停在隔壁的另一台身份識別器旁，摘下口罩將自己的臉對準識別器的攝像頭，隻聽見滴的一聲，柵欄道閘應聲開啟，她慢悠悠地側頭斜睨了顏焱一眼，冷哼：
“說謊的人不得好死啊！你說你來找你老師，那你摘口罩讓機器掃描一下你的臉，即便你是畢業了的學姐，學校都有記錄。”
保安也讚同的提議，“是的，小姐，既然你是來找你老師的，要麽你給你老師打個電話讓他同意放行，要麽你驗一下身份。”
顏焱：“……”
她的臉嗎。
她都完完整整的換了一張臉，就算驗一輩子也驗不出什麽來吧。
以前的顏焱或許中戲院還留有信息記錄，但現在的顏焱……
她拎著茶袋的手發緊，竟忽然有了一種百口莫辯的微妙感。
進入中戲院的辦法千千萬，她本可以不用被攔在門口，還得忍受這位小學妹刁難。
但奈何……
心虛的人，總會或多或少，想為自己找退縮的借口。
但她不能這樣。
其他人想逃避想給自己找借口可以，但顏焱不行，在她這裏，不行。
也不允許。
幾乎在一瞬間，她拾回來敢於麵對的勇氣，抬手摘下臉上的口罩，在保安難掩驚豔的目光中，微微笑道：“抱歉，我應該沒有錄有信息進學校係統，不過我做個人信息登記可以嗎？我今天來是想拜訪音樂係的利豐老師，應該耽擱不長時間。”
女生因為位置的原因，隻能看到她的側臉，驚訝又疑惑地問：“你、你是網上那個什麽……我忘了名字了，等等我找找。”
說著就要翻出手機查閱。
顏焱大膽猜測是《尋找大明星》節目帶來的人臉識別作用。但聽駱經說她現在在網上的黑火比紅火多好幾倍，最好去哪裏都要低調別暴露身份為好，俗稱夾著尾巴做人。
她下意識想重新把口罩戴上，哪曾想——
“利教授！利教授！太巧了不是！麻煩您下一下窗，是這樣的，這裏有位小姐自稱是您的學生，想進校找您。”
顏焱眼睜睜看著保安滿臉歡喜的小跑進校門口，在一輛剛停穩的黑色小轎車駕駛座車窗停下。
車窗落下，不偏不倚地，正是印象中的利豐的麵孔。
原本還打算翻看手機的女生驚喜地扭頭看去，頓時幸災樂禍極了，“你完了，你找的正主出現，我看你怎麽跟利教授攀關係啊！給臉不要臉。”
顏焱：“……”
她的手停在口罩的係帶上，隻要她加快速度，就能把口罩戴上，同時也擋住自己的臉。
可是——
坐在車裏的利豐抬眸看了眼她的方向，皺眉，聲音洪亮語氣難掩嚴肅地問：“你是哪屆哪個係哪個班的學生？我怎麽沒有印象。”
原本可以脫口而出的一聲‘老師’，萬萬沒想到被利豐過於冷漠的話嚇退，顏焱隻覺得喉嚨幹澀，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