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男爵次女
賤貨？
賴麗自己從來不覺得。
在談論男人和女人的關係之前，她更願意說說人性。
簡單的說，既然選擇以臉為評定標準，就不要再拿心論好壞。
她不美么？不白么？身材不好看嗎？氣質不夠純，笑容不夠甜嗎？
既然都是否定的，也是奔著這些來的，那麼憑什麼拿別的概念評判說事？
難道不明白世上從來沒有完美嗎？
難道不曉得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道下，女人活的格外不易嗎？
難道女人就一定要徹底放棄自我、完全遵照那些男人定下的準則去做，才是好嗎？
男人總是說男人是強者，女人是弱者，所以他們尊，女人卑。可他們給女人定下的規矩，換成他們都根本做不到，卻要求女人必須做到，這就是強者？一邊欺壓弱者，一邊寄希望於弱者比他們做的更好，就是強者乾的事？
賴麗其實很崇拜克洛伊，她是在一次沙龍上聽到克洛伊的事迹的，之後就主動搜集，零零星星，真真假假，慢慢的拼湊了出來。
蓋壓一代人，劍耀群雄無顏色，誰說女兒不如男？
光是想想，都為那絕世風華傾倒。
至於不講理，呵呵，男人們行的時候總是上！滅！干！不行的時候才找理由、講道理，可那時候往往像極了負犬在哀嚎。
但個人敵不過群體，更鬥不過這個世道。
哪怕強如克洛伊，也得委身於魔法社，嫁到富庶的羅蘭家，才能借力凌空，展翼翱翔，睥睨眾生。
她也一樣，她的資本很有限，她自問修行天賦也遠不如克洛伊，可至少在夢想方面，她並輸給任何人。
然而夢想和現實的距離，總是遙不可及。
她有時候會恨自己的出身，這出身能讓她睜開眼看世界，卻也只能看。
她看到了錦繡，看到了奢華，看到了萬寵一身，萬民跪拜，可卻隔著一條天塹，連走過去的路都沒有。
她也看到了浮華背後的骯髒。
所以她會羨慕那些村女，她們沒有太多的想法，想不到，根本沒有概念。
儘管娶她們的男人守著她們、從一而終，主要是因為沒錢沒能力；儘管男人粗心大意的呵護更多是因為她們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大牲口；可不用跟其他人分享男人，很多事能倚靠男人，這也都是事實。
然而讓她選，她不會選擇村女們的人生。看到了太多美妙的景緻，她的心已經高飛。她在想為什麼那個被眾生羨慕的是別人，而不是她，她與之相比，究竟差在哪裡？
後來，在厚積薄發之後，她頓悟了。
橫亘的天塹，走不過去，但可以飛過去。
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
她需要的是一位貴人，越貴越好！
她是男爵的女兒，在成年之前，她只是貴族那個烏煙瘴氣的圈子的見證者，而沒有下場。
當然，跟她同齡仿歲的、甚至比她更小的，都有很多迫不及待的參與了進去，玩的很瘋，似乎也很快樂。
可她們不是她，她們沒她想的那麼多，那麼深，又或者想了，但也只肯想想，而不願意去做點什麼，畢竟做總是比想難的多。
她做了，並且做的還不賴。
她學習怎樣讓自己看起來清純而又靚麗；她對著鏡子笑以讓自己每次都能笑的十分好看；她鍛煉身體、注意飲食，讓自己皮膚緊緻、身材更好……
她也沒有忘記聆聽。
哪怕只是一些八卦話題，閑言怨語，也可能隱藏著極具啟迪性的深刻道理。
她至今都清晰而完整的記得一些公諸於眾就會被紳士們定性為污言穢語的話。
比如某半老貴婦人說過：嫌他像個發情的驢？那你是沒見識過他寧肯對驢發情也不對的你的一面，而你想見到他那一面，並不需要等到人老珠黃，而是從他在其他女人面前變成發情的驢時就已經開始了。
還有一位人老珠黃后，被拋棄而一無所有的豪門怨婦說的，跟這句很是應景，她說：抓住他，趁他還對你有所渴求，即使不能深深鑲嵌進他的肉里、心裡，讓他無法拋開你，也要拿到後半生能獨自快樂生活的資本……
還有一些被她奉為圭臬，深以為然的。
比如某位過來人說：男人其實比女人更情長，他們的問題在於多情又或濫情，女人比男人更痴情，所以愛能深，恨能切，甚至絕。
又比如，某萬人迷名媛就說過：寧欺少年純，莫惹老來奸。
少年人剛需高，易沉迷，哪怕是露水情緣，伺候的他舒服，起膩的時間多了，也會留下深刻印象，多年後都不會忘，甚至有可能因為情懷而變得更美好，成為人生經歷中的一段雋永記憶。
而人老成精，經歷多，需求又大減，想讓他們滿意很難，想走進他們心裡更難。而對男人來說，若不走心，那麼就是個玩意兒。
女人越老越慈，因為她認命了。男人越老越狠，從性到權，新的慾望戰船往往在其雙鬢飛霜時才剛剛起航。
將軍已老，能吃幾碗？良田萬頃，力耕幾畝？
老人不在意吃和耕，而在意是否有人問。
有人問是因為有人妒，而人不遭妒是庸才……
賴麗越是知曉的多，就越是懂得計算得失，越明白該如何努力。
清秀純美，淑名遠播。
實則幾個備胎用若即若離和曖昧養著，注意力則集中於更好機會的搜尋與抓捕。
原羅斯就是被這般抓捕到的。
本來已經錯過，一聲似乎是被驚嚇到的輕『啊』，原羅斯驀然回首，發現了她，殊不知她光是想凹個怎樣的造型就想了30多秒。
樹下花旁，輕風搖枝，光影婆娑，綠葉紅花，都成為柔光流轉下的美人之襯托，一剎那就擊潰了少年的心房。
「我想要！我想撕！我想拱！我想舔……」
emmm……原羅斯就是這麼牛嚼牡丹，不懂風情，除了多了個雞兒梆硬的能力，其他跟熊孩子差不多。
原羅斯給賴麗留下的第一印象，也差不多就是這樣的。
她一邊為自己的成功暗爽，一邊鄙夷對方的豬哥。
她當然也幻象過自己的良人是個什麼樣子。
對她來說，男人不需要多英俊，及格就好，不需要多智慧，普通就好。
但一定要有高的起點，還得有一顆上進的心。
比較諷刺的是，賴麗看不上原羅斯的原因，也不是因為她的這些判定標準。畢竟原羅斯也是有上進之心的，只不過太急又不知道路怎麼走才算對。
那麼現在的羅斯就完全達到了賴麗的期望了嗎？
怎麼可能？
賴麗又不傻，怎麼會感覺不出她在羅斯心目中的地位？
只不過被羅斯欺凌，讓她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這種病症對於那些沒經歷過嚴重霸凌壁咚、同時又比較聰明，善於腦補、同時還對平淡而帶有極高重複性的生活心懷不滿的女人格外易患。
銀行工作的女人往往就符合這些人設特徵。
所以賴麗其實是幫著羅斯，把自己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