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委屈就對了
“聽說，你最近經常往三光閣跑？”老夫人一邊慢悠悠地擺弄著自己的指甲，一邊問道。
這樣悠閑的動作反而帶給唐娓極大的壓迫感，“是。”
“魅惑了侯爺還不夠，還想帶壞府裏的姑娘不成？”
——果然。
老夫人輕笑一聲，“你這丫頭，別總和年輕人玩，也偶爾關注關注我這個老太婆。這樣，給我泡壺茶喝一喝吧。”
“奴婢遵命。”
沒有無緣無故的吩咐。
果不其然，不知老夫人吩咐下人在茶具裏動了什麽手腳，在提起水壺的時候，唐娓不受控製地一滑，滿壺的開水盡數澆在自己的身上，幾乎一整個手臂都被開水燙傷，留下一片紅痕。
“老夫人不喜歡嬌氣的女子，既是這點小傷，唐姑娘也不用在意。”老夫人的貼身嬤嬤蔡嬤嬤在將唐娓送出去時，這般說道。
唐娓輕嘲地笑了笑。
從手臂傳來的灼燒感時刻在提醒唐娓方才發生了什麽，燙傷的地方在一炷香後就紅得觸目驚心，無需猜測，若是處理不當，將來也可能留下不可挽回的疤痕。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開水還好沒有潑到臉上。
唐娓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的臉頰依舊光潔完好。臨走時蔡嬤嬤的那一番話明顯是叫她不許去找大夫塗藥。若是私自去找大夫，唐娓不確定接下來老夫人還會怎麽對付她。
她苦笑一聲，不知作何心情來麵對這一切。
“姑娘打算怎麽辦？”
唐娓回頭，發現子躍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門口，靜靜地望著她。
唐娓觸了觸傷口，灼燒般的刺痛感讓她神智清醒了一些，她斂去眸中的情緒，“看看侯爺怎麽說罷。”
其實，若是叫子躍出去偷偷買燙傷的藥膏，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唐娓的傷勢，做得隱秘一些，老夫人也不會知道她偷偷處理了傷口。唐娓知道子躍話語中的未盡之意，卻不想理會。
子躍抿了抿唇，依舊一板一眼地說道，“唐姑娘開心就好。”
然而，這一晚，宋熠然並沒有傳喚唐娓。
唐娓也在屋內整整坐了一晚，手臂上傳來的灼燒感無時不刻地刺激著她的痛覺神經，就算躺下，也會因為痛感毫無睡意。
子躍第二日見到唐娓的時候，她本來清澈的雙眼裏布滿了紅血絲，神情也萎靡不振的。子躍不知道她是不是前一夜哭過，但最少她可以肯定唐娓昨日一定沒合過眼。
“唐姑娘。”她輕輕抬了抬自己的托盤。
方形的托盤裏靜靜地躺著一支燙傷藥。不過，子躍是不會說這是自己花了這些年攢下來的一些積蓄特地為她買的上等燙傷藥。
“謝謝。”唐娓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緩緩地眨了眨眼，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一般。
“唐姑娘。”子躍清了清嗓子，“奴婢記得，奴婢已經提醒過你了。”
“我知道。”唐娓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子躍，“你說，若是我失寵了，怎麽辦？”
子躍歎了口氣，“奴婢會想辦法，將事情的始末傳到宋熠然麵前。”
她見唐娓沒有回複自己，便慢慢地退了出去。大約在子躍走到門口的時候，唐娓忽然起身，說道，“不用了。”
子躍緩緩轉頭，總是淡然的眼神流露出一些不可思議。
“我會自己處理好的。”唐娓說道。
事情似乎往如唐娓所料的那般發展，連續半個月，唐娓都沒有被宋熠然傳喚。府裏漸漸傳出唐娓已經失寵的傳言，對她和子躍的態度都發生了一些變化。子躍幹看著，暗自著急卻沒有辦法。
自從入府以來，她似乎越來越看不懂這位小姐究竟在想什麽。
明明……
不對。
唐娓被宋熠然冷了半個月，然而宋熠然憋不住還是傳喚了她。
倒也不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唐娓的身子像是毒品，之前宋熠然之所以會天天傳她，也是因為他對唐娓的身子有癮——還是戒不掉的那種。
即使處理過了，唐娓白嫩的藕臂上的一片燙傷還是十分明顯，然而宋熠然等了半天，也沒見唐娓主動提起的意思，反而是乖乖順順地給他布菜——就算是她剛入府的時候，也不見得有這麽乖順。
——看來是吃了教訓，終於長了記性。
宋熠然很滿意，即便他早就聽長生說了老夫人故意設局燙傷唐娓的事情，還是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怎麽弄傷的？”
“回侯爺的話，是奴婢不小心打翻了燒水壺而燙傷的，已經處理過了，請侯爺不要擔心。”
“誰擔心你了？”宋熠然笑道，“下次小心些。”
果然，他在唐娓的臉上捕捉到了點點失落的表情。
——委屈就對了。
宋熠然就想看到她委屈，越委屈越好
他拉過唐娓，毫不顧忌地吻住了她。下人頗有眼色地退下，被放下的簾子難掩一室春情。
宋熠然心情最近的極其愉悅。
他喜歡乖順時候的唐娓，之前的唐娓太有生機了，雖然麵上總是恭恭敬敬的，但內心裏依舊轉悠著許多小心思，還以為宋熠然不知道似的。
這般的生機，讓宋熠然總回想起當年那個少女。
但是，她們是不一樣的。
如今的通房丫鬟唐娓，也是他的殺父仇人唐娓，隻能聽聽話話的。
身邊的少女似乎是被魘住了，張嘴含糊地發出意義不明的音節，豆大的冷汗從她額前滾落，驚慌的神態足以讓每一個男人都心生憐惜。宋熠然也不例外。
他側身摟住唐娓的腰肢，緩緩地拍著她，以示安撫。
在他的安撫下，唐娓漸漸地安睡過去。熟睡時候的她毫無攻擊性，反倒露出一些少女時期的嬌憨。
宋熠然忍不住撥開唐娓淩亂的發絲，吻了吻她飽滿的唇瓣。
“阿娓。”
輕柔而甜蜜的話語，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唐娓發現，宋熠然變了。
這種轉變來得十分突然，似乎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聽話與乖巧，能換得他比任何時候都更甚的寵溺和縱容。甚至於，他竟然肯帶自己外出，參加貴族圈子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