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過往的仇
麵對阮南塵的質疑，柳昔昔隻是再次屈膝一禮，沒有說話，沒有辯解。
阮南塵往下道：“本官聽說，有件血衣是死者生前拿來裝神弄鬼的？不知跟你妹妹有沒有關係？”
柳昔昔道：“當年我給我妹妹收拾遺物時，發現她.……她那天晚上受傷穿的衣服不見了，後麵也一直沒有找到。”
她頓了頓，才往下說，“花枝用的那件血衣，我有聽說跟我妹妹那件……很像，但我沒有親眼見過，不知道怎麽個像法。而且，哪怕一模一樣，也無法確定就是我妹妹那件。”
她說得很理智，但那件血衣可是寸寸受難的罪證。上頭的每一滴血都是寸寸最痛苦的見證，可柳昔昔提起的時候，情緒上並沒有太大的起伏，仿佛隻是說一件很普通的衣服。
不知道將情緒隱藏得太好，還是真的沒那麽在乎。
阮南塵沒再往下問，隻對兩人道：“在案子破了之前，還望兩位待在滿花樓，同時能約束好滿花樓裏的人。必要的時候，望兩位能夠隨時配合問話調查。”
麗娘代替柳昔昔回道：“一定一定。”
司兵在外麵匯報：“大人，招展姑娘來了。”
“進來。”
門推開，招展姑娘走了進來。
她看也不看柳昔昔跟麗娘，隻嬌滴滴的，眉眼含羞帶勾的，一邊跟阮南塵行禮：“大人，您……哎呀……”
她沒站穩，往前一撲，撲進了阮南塵懷裏——
宋沐言眼一沉，往前邁了一步……卻見阮南塵一個側身躲開，又在招展快跌倒時，手中的劍勾住了她的衣服，帶著招展轉了一圈站穩，要掉不掉的衣服也穿整齊了。
宋沐言默默地收回了那隻腳，繼續做阮南塵的尾巴。
阮南塵則擰眉不滿地問麗娘：“老板娘，你們這是不給大夥吃飽的嗎，站都站不穩？”
麗娘應道：“大概是招展身體比較虛，大人別見怪。”
招展輕哼了聲，剛被帶上去的領子又滑下了肩膀。
阮南塵冷漠地下令：“若是這樣，就得好好練練，出去跑兩圈再進來。”
招展還以為他就說說，沒想到真有司兵進來要帶她去跑圈的！
最後圈倒是沒跑，招展也好好地站著。屁股不敢歪，腰也不敢扭的，就是表情有點難看。
她覺得阮南塵像個木頭，不解風情，不懂美色，阮南塵更是看她是個木頭，還嫌這根木頭怎麽都站不直！
“別冤枉我，寸寸的死跟我有什麽關係，”招展被問，想都沒想就否認，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架勢，“是花枝同意那個客人的。最後是寸寸跑去了，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柳昔昔才像個木頭一樣站在旁邊，對周遭的一切沒有反應似的。
阮南塵則道：“招展姑娘，本官懷疑，這次的凶手很可能是奔著給寸寸姑娘複仇去的。”
招展麵露一瞬間的驚慌：“那、那又如何？”可能覺得這話有點心虛了，她忙把柳昔昔扯進來，“會想給寸寸報仇的，不就是咱的花魁咯，大人直接把她抓起來不就好了？”
阮南塵：“會給寸寸報仇的未必就是柳姑娘。”
他將招展所有的反應都看在眼裏：“本官本還想給你提供幫助，先護下你的安全，但既然招展姑娘跟此事無關，那可以回去了。”
招展一連張了幾次嘴。最後隻能強詞說：“我我覺得凶手也不一定跟寸寸有關，說不定凶手的目標是我們滿花樓所有、所有漂亮的姑娘呢？大人您不應該保護我們所有人嗎？”
“你說得有理。”阮南塵竟然應和了，但，“可畢竟人手有限，不知下一個目標的話，沒法重點保護，人員分散的話，也隻能大致地守一下這滿花樓了。”
“這……就不能多派一些人來嗎？”
“你閉嘴吧。”麗娘喝道。“不懂就不要瞎說！”
別說每個衙門機構配備的人手都是有限的，就算真有多麽多的人手，全壓在滿花樓裏，聖上不得以為滿花樓要造反啊！
被媽媽嗬斥，招展不甘地撇著嘴。
她隨即想到什麽，又急忙忙地問：“還有不到四天就是花魁選拔了，現在這樣，我們還能如期開始嗎？”
阮南塵沒什麽情緒地回道：“恐怕，你們要推遲了。”
“那怎麽行！”招展聲音都尖銳了起來，比起自己可能是凶手目標的生命危急，她顯然更在意自己能不能當上花魁，“我都精心準備了那麽久。為了那天，我付出了那麽多，現在告訴我要推遲？推遲到什麽時候？什麽時候呀？”
“自然是案子破了的時候。”
“那這案子一直破不了，就一直沒法舉辦了？”
阮南塵毫不氣虛：“是！”
“怎麽就是了。你這個……”招展張嘴就想撒潑，手都舉起來了，可一對上阮南塵，她想出口的罵人的話就噎在了喉嚨裏。高舉的手也悻悻地往回收。
人阮南塵什麽都不用做，一雙眼睛威嚴而冷漠地盯著你，就讓你怵得腿軟。
這真不是誇張，阮南塵在戰場上手起刀落，砍人頭跟砍西瓜似的，那份鐵血之氣，可不是尋常人能抵抗的，更別說招展這樣的小女子。
她生生卡了一會，就轉向了柳昔昔，惡狠狠的表情都有些猙獰：“是不是你？怕自己今年當不了花魁，就用這種手段來阻止，你簡直不要臉，喪盡天良！”
“夠了！”
麗娘因為阮南塵，從剛開始就表現得很良民，這會橫眉一掃，陰冷冷地瞪著招展：“還需要我教你什麽是規矩嗎？”
囂張跋扈的招展往後瑟縮了下。不知想到了什麽，竟是不敢再多說一句。
她可能覺得沒麵子，最後哼了聲轉身跑了出去。
麗娘忙道：“大人見諒，我去就去把她帶回來！”
“不必，”阮南塵道，“該問的本官也問得差不多了，你倆也可以回去休息。”
“那我們先告退了。”
柳昔昔和麗娘剛走，司兵在門口匯報。顧厭帶來了。
宋沐言忍不住歪了歪身子，這一個又一個的，審個沒完了，她雖然是個屍，也是會累的，腳都酸了……
卻見阮南塵突然轉過身來，宋沐言“咻”地站直了。
阮南塵假裝沒看到：“你在這有房間吧，回你的房間去。”
宋沐言愣了兩秒，下意識問道：“我不能繼續在這聽故事了嗎？”
“不能，走吧。”
宋沐言嘴都翹了起來：“你剛還說要對我就近看管的！”
“我會讓人幫忙看著你，放心。”
宋沐言瞪他！
阮南塵催她：“走。”
哼，走就走！
宋沐言看著氣呼呼的，一出那間房，人立馬精神了，想要趁機溜走，結果一轉身，就對上了一名司兵，正對她憨笑著。
好巧不巧就是明日村看著她的那個小五。
小五還笑著問她：“小奴姑娘想去哪？”
宋沐言摸了把臉，暗歎她臉上這大紅唇小醜妝是白化了嗎？
“沒去哪，回房間睡覺。”有人盯著她，還能去哪？
她下樓時，看到顧厭從另一頭被帶了上去，她沒什麽表情地收回目光往下走，在一樓的樓梯口，發現招展在和米線吵架。
或者說，招展單方麵地在跟米線囔囔。
但宋沐言一來，招展就閉嘴了，她顯然記得宋沐言剛才站在阮南塵身後，將仇記在了宋沐言身上，她攏了攏自己的外衣，不屑地哼笑：“怎麽，替阮大人來視察我們這些低等賤民嗎？”
宋沐言微微垂著頭，像是不敢與之對視。
招展嘲諷道：“真是不知所謂，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外頭的乞丐都比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