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我反正失憶了
宋沐言委委屈屈地喊著:“阮南塵……”
阮南塵喉結滾動,似艱難又飽經滄桑一般:
“……我在!”
“南塵?”陳希疑惑地過來,“怎麽了嗎?”
司兵在旁邊都等半天了,阮南塵怎麽跟小奴姑娘就這麽抱在一塊了?抱也就算了,抱著不放,是想站在這當二人石雕?
“無事。”不管阮南塵腦子裏是否風暴中,他麵上是真的無事般回應了一句,下一刻便將宋沐言打橫抱起,宋沐言的臉被他摁在頸窩處,“她受了不輕的傷,我帶她去找大夫。”
陳希愣愣的:“哦。”
他知道要帶小奴姑娘找大夫啊,剛就說了啊。沒瞧見小何小妹妹都離開好一會了嗎?
他覺得哪裏怪怪的……
還有那小奴姑娘,好像是……
算了,活人的事管那麽多做什麽。
他掏了顆糖放進嘴裏。
——
理智回籠的阮南塵發現小奴很不對勁。
她一時軟綿綿地癱著,一時又突然暴起抓著他的衣服似乎想攻擊他。又不知什麽原因迫使自己停下。
她看著神誌不清,沒有多大的意識,還認不得人,如一隻生了病的困獸在掙紮。
最讓阮南塵心慌的是,她渾身冰涼,會讓人有種,她隨時就要離去的感覺……
她好像很難受,左手抓著右手。都快在自己的手背上抓下層皮來。
他趕忙握住她的手,不想她傷害自己,可這樣也不是辦法,幹脆扯下腰帶將她的手捆起來。
“你撐著點,我帶你去找大夫!”
阮南塵抱著她上馬,將她放在自己身前靠著自己,一手抓韁繩一手摟著她,驅使著馬兒往前行。
他沒發現,坐在他跟前的宋沐言眼睛已經完全紅了,身/下的馬兒在她眼裏就是承載食物的載體。
她的腰被他禁錮著一時沒法彎下身,捆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挪到馬兒身上——
阮南塵正控製住馬的方向疾行,忽的一陣劇烈的頭疼襲來,忍耐力超強的他仍在第一時間想要穩住馬兒,可馬兒卻突然受驚一般揚起前蹄,然後弓起落下,想要將背上的人甩下去。
換做正常情況,阮南塵就算不能將受驚的馬製伏,也能保證自己和宋沐言安全下馬。
可偏偏他頭疼一陣強過一陣,眼前更是一黑,馬兒的掙紮越發劇烈下,他和宋沐言雙雙滾下馬!
但落地的那刻,阮南塵還是抱著宋沐言轉了個身,他先落了地,給宋沐言當了墊子。
不過落馬的震動。還是讓宋沐言清醒了片刻,她可能沒法想太多事,卻知道自己要馬上離開才行。
她勉力爬起來,蹌踉地往前跑。
阮南塵想抓住她,可頭疼再次震了他,他伸出的手抓了個空,快被黑暗占領的視線裏,看到她跑走的身影。
“沐言……”
別走!
宋沐言聽不到,她隨意鑽進了一個巷子裏,好在這麽晚了,家家戶戶都睡了,她聞不到人味。血味變淡,心裏最後的一點意識又放鬆又難過。
她真的好餓啊!
她撐不住地挨著麵牆坐到地上,捂著自己的脖子,蜷縮著身子都要趴到地上去了。
“言言你忍忍,主人馬上就到了!”小精靈落到她頰邊,努力給她加油打氣。
宋沐言再受不了的掙脫了綁著她的腰帶,手指扣著地麵開始往前爬,她的意識完全模糊,嗅覺卻大大提高。
她聞到前麵有血的味道,伴隨著入睡的呼吸,一陣一陣地流淌著……
一雙手從後麵抱住了她,她被轉了個身。倒進一個懷裏。
宋沐言隻是暈了下,就窸窸窣窣地在男人懷裏蹭了起來,熟悉的味道,讓她一直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甚至混亂的意識裏,自主地帶入了她不用再忍了,她可以安心地“吃飯”了。
男人抓著亂拱的她,溫柔地摁在他的脖頸上。血已經放了,她跟餓狠了的小貓終於吃上罐頭一般,邊吃還邊委屈的哼哼。
如果能流淚,怕是要把他的領子都泡濕了。
“是我不好。”他撫摸她的頭發,“來晚了。讓我們的言言受苦了。但我們言言很棒了。”
他一度以為她會撐不住的,但她撐下來了。
他反而沒有她的勇敢。
他輕輕地在她的發髻上親了親。
宋沐言吃飽喝足了,似睡著一般趴在男人身上,他摟著她讓她靠得舒服點,一邊檢查她受傷的地方。
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衣服上的黑色血還在,定讓人懷疑到底有沒有受過傷。
男人替她換了身差不多的衣服,雖然這樣會引起懷疑。但總比讓他人看到她黑色血的好。
之前是夜色,大家還分不清她的血會比常人的血黑。
整理好後,他將她放下,靠牆坐著。
他看著她熟睡的模樣。沒忍住撫上她的臉頰,給她理了理亂掉的發絲。
“我得走了,他太著急,很快就會回來。晚點我再來看你。照顧好自己。”
宋沐言隱約聽到祖北在跟她說話,等她睜開眼睛時,祖北已經不在了。
她腦袋空空了好一會,才在小精靈嘰嘰喳喳的關懷裏想起什麽,還來不及變臉,她就看到前方跑來了一人。
一看,不是趕來找她的阮南塵又是誰!
宋沐言第一反應就是轉過身,將自己埋在膝蓋裏,好像這樣就可以掩耳盜鈴,不用麵對了。
阮南塵看見她,則直接衝過來:“怎麽樣,有沒有事?”
他連男女有別都不顧了,甚至也沒管她此時羞於見人的抗拒姿態,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就給轉正過來!
麵對麵……
宋沐言表情震到麻木:“……”
就不能給她一點承受的時間嗎?
精細但有時候又非常直的阮南塵沒注意到這些,他想檢查她的傷,卻發現她衣服上連血跡都沒有了?
他記得她肩膀好像也受傷了。就試著把手搭在那試探了下,發現底下好像沒有傷了?
“我、我剛剛換了身衣服。”
雖然阮南塵試探得很細微,宋沐言還是知道了,畢竟這是她丈夫,她盯著他看了許多年的人,她還是能了解他一些舉動背後的意義的。
否則,她也不會每次都能精準地猜到他一些動向,知道他會什麽時候過來“配合”她。
她這會腦子裏是一片風暴的。跟亂麻一樣完全沒法理清楚,也不知該先解釋什麽,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看見她的樣子後,還能這麽“平靜”,最終也隻是本能地撐著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她失憶了,她啥也不記得了……
阮南塵抬頭看著她時,她也隻能堅強地往下說:“衣服、衣服沾到了小何的血,我自己沒受傷,我、我就是嫌衣服髒看,就換了一件。”
突然狂亂一般,意識不清,半路跑走,就隻是為了換衣服?
阮南塵沒說話,就隻是盯著她看。
宋沐言硬著頭皮繼續說:“我嚇到了,所以不太理智……那什麽,在明日村受過驚嚇的後遺症,所以……您能理解嗎?”
阮南塵嘴唇上下一碰,無情地吐出:“不能。”
宋沐言:“……”
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往上動了動,他本意是想碰她的臉,卻又控製著停下,最後落在她脖頸上。
可脖子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幾乎在他碰上的時候,她就跳了起來,走到一旁,驚慌地捂著脖子,確認自己做的圍脖還在,才偷偷地鬆口氣。
阮南塵跟著起身,看著她纖瘦的背:“姑娘?”
“啊、啊?”宋沐言故作無事地轉回身,“怎麽了?”
“該是我問你,”阮南塵在她臉上搜尋了兩圈,“沒事吧?”
“沒事,沒事,地上好像有螞蟻咬我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