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羨慕
走到床邊,翻身躺下,他還有一點沒說的是,他明天並不會將筆還給王小杉,他深信用這支筆,他轉筆的樣式和熟練度都會直線上升,這是別的筆所代替不了的。
第二天,他還沒將筆從兜裏拿出來呢,坐在王小杉旁邊的人,先開了口,他說道“筆呢,上午是我的時間”。
張堯嘴抽了抽,將筆遞給了劉躍,這人還真是積極啊!
又過了許久,這兩人的熱情才慢慢消減,當人也可能是因為他倆練的十分嫻熟了,這轉筆對他們來說也就少了那種神秘感。這一天,張堯一聲不吭,趁著王小杉不在的時候,將筆悄悄放到了她的位置上。
回到位置上的王小杉愣了半天才終於認出來這是她的筆,這真的不能怪王小杉,她記得一周以前,這支筆和新的沒什麽兩樣,可是現在,它好像經曆了滄海桑田,變得無比陳舊和厚重,和當初的樣子,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好吧,再次見到它,她第一刻想到居然不是牛今成,這是不是表明自己的心裏暗示起了效果!還是這暗示已經無形中成為了事實,,她分辨不清,也沒必要分辨了。
晃眼之間,時間悄悄溜走,老班也沒有再突然抽風讓他們換位置。好似之前那場隻持續了兩周的換座行為,根本就是他心血來潮。臨進期末,本該是這群學生最為緊張的時刻,畢竟無論什麽時候,期末考試總是要比期中考試重要那麽一丟丟。
然而,在期末考試來臨之前,卻還有一件讓人牽掛許久的事。甚至早在一個月前,學校就發了通知,通知的摘要是這樣的:現征集元旦晚會表演節目,期待想要表演的同學加入!
簡潔扼要,目的明確!
這件事還是老班周一班會課上跟他們說的,具體就是這次的元旦晚會,不再像是之前那樣各個班級自己舉辦,而是要全校一起慶祝。至於突然要變的理由,老班倒是沒有說,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對他們來說過程什麽的,遠沒有結果重要。
越是臨近元旦,激動的心情越是壓抑不住。王小杉倒是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連書都看不進去,但是說對這晚會沒有期待的話也不準確,因為她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臉平日裏總是嘟囔著的嘴角,都被拉平了。甚至她一邊寫著作業,一邊在心裏哄著當下最流行的歌曲。至於在歌曲從哪裏聽來的,隻能說每天早晨的跑步時光,同時也是他們接觸外麵世界的唯一一個時刻。這曲調就是那個時候聽來的。
晚上吃完晚飯之後,每個學生都搬上自己的凳子,來到操場上早就規劃好的屬於自己班級的位置。隻要坐到了屬於自己班級的區域之後,接下來想怎麽坐就怎麽坐,根本就沒人管你。
王小杉跟在眾人身後一同走進操場,雖說環境差了點,現在又是冬天冷的要死,但是大家夥坐在一起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冷,反倒是熱熱鬧鬧的,擁擠著還有點悶。
不過讓王小杉比較鬱悶的是,這些人走過來就直接坐在了最前麵,讓那些在後麵的人都走不進去。她當然知道越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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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前排看的越清楚,聽的也越清楚,如果有可能,大家都想坐在第一排,可為了照顧全校的同學,他們班分到的領域就隻允許兩個人並排坐。
好在,她們來的有點早,王小杉麵無表情的從別的班級繞過去,坐在了中間的地方,對於她來說,這個位置正好,不會因為太過靠前而讓後來的人沒地方坐,也不會因為靠後,而看不到前麵表演的人。
等待的過程百無聊賴,人還沒來多少,這大冷天孤身坐在這裏,還真的很冷,好在她提前接了杯熱水,緊緊抱在懷裏,倒是緩和了身體變冷的速度。
臨近開始,那些人才大批大批的走過來,王小杉眼前的空位置,也漸漸被同班的同學填滿,呼嘯的冷風被那些填滿的同學擋住了去向,繞來繞去,倒是沒能繞到王小杉身上,好吧,這也是她選擇坐在中間位置的一個原因,人海,形成了天然的密不透風的人牆,不至於被凍成傻子。
忽然聽到前麵傳來一個聲音“往後麵去去,大家往後麵去去”。
隻聽到這一個聲音,隨即是前麵的人慢慢往後移動,他們這一移動,搞得王小杉也不得不往後移。慢慢的,前麵的人停了下來,王小杉這才跟著將凳子放下,然後安安靜靜的坐下來。這麽以挪動,她竟然從中間靠前的位置變成了中間靠後,甚至她身後都沒多少人了!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一下到真的有點看不清那些人在表演什麽了。有些鬱悶和氣憤,那些人幹嘛一直往後!
越往後,場地越黑,即便是強光,也無法找到這麽遠的地方,更何況他們班本來就有點偏離場地中心位置,一時間,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皮壞了,對於接下來的表演也沒那麽大的期待了。
“老牛,你看的到嗎?”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讓王小杉陡然僵住了身體,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周圍坐的都是些什麽人,但是這聲音的主人,王小杉很熟悉,是許岩。聲音離的很近,那也就是說那個人距離她應該也不遠!僵硬的呆坐著,王小杉連手都不知道被自己放到何處了。好在杯子不斷傳來熱源,提醒她自己的手在哪裏。等她反應過來,那右手的拇指又在不斷的扣左手的食指的指甲,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開始養成的壞習慣。
定了定神,王小杉抬起頭,目不斜視,直直的望向前方。
“看不到,你和我換位置”熟悉的聲音再度傳來,王小杉聽的清楚,卻也知道這聲音距離自己有點遠。她基本能猜到那人是在什麽位置了。
她的身後是許岩,許岩的身後是牛今成,她們之間此刻隻隔著一個人。王小杉在心裏祈禱,默默的祈禱,深切的、誠心誠意的祈禱,希望許岩不要和他換位置,否則,她這一晚上都要僵硬了,不是被凍的,而是因為心裏原因。
好吧,不得不承認,自己原以為的不在乎、無所謂,那個人一旦靠近,或者將要靠近,就完全敗露了,她還是在乎的!
目光直視前方,王小杉的心思卻完全放在了身後,密切關注著身後的一切動靜,看不到,就用耳朵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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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你,你要是坐這裏來了,那我豈不是就看不到了”許岩打趣道。
“那你還問”牛今成麵無表情,語氣也沒什麽起伏,至少在王小杉聽來,這兩人的對話沒什麽特別之處,因為她隻注意到了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兩個人不會換位置。心下稍安,挺直僵硬的腰背,此刻終於能動彈了,立刻耷拉了下來。
前麵,那升旗台上,主持人的講話已經完畢,而王小杉根本不知道那人講了什麽,隨後走上去一個女生,拿起那音質不怎麽好,姑且隻能用來擴音的話筒,深鞠了一躬,而後伴奏聲想起,她也開始唱了起來,唱的什麽,王小杉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這首歌,以前也沒聽過。
接下裏的幾個節目,表演的人,王小杉都不認識,看的話也不怎麽認真,畢竟,要時時刻刻分散一半的注意力在身後人身上,擔心受怕的,怎麽能看的仔細。
一直到一個節目的出現,王小杉才暫時忘記了自己應該擔心的事。因為表演的人是他們班的一位同學,平日裏挺低調的一人,卻在眾人麵前大放光彩。隻見她拿著一個二胡,像之前所有人表演的人一樣,深鞠了一躬,而後坐下,將二胡放到自己的腿上,像是某種儀式般,她閉上了眼,而後在右手來回移動,左手不斷撥弄胡弦下,有些悲涼,又有些空曠,壯闊的音調從中發散出來,慢慢的擴散到每個人的耳中,隻讓人覺得自己身處一出曠野的草原,而不是滿是黃土的破操場。
因為家裏貧窮,王小杉也沒有機會接觸到樂器,她的童年,一直處於玩泥巴的狀態,而後便是向所有的小孩一樣,每周周一到周五在學校裏學習,回到家做作業,沒有補習班,也沒有興趣班,隻要作業做完了,那就代表這一天剩下的時候都可以被她用來做其他的事情,做的最多的事是看電視,或者跟著哥哥姐姐身後當一條小尾巴。
在這人登台表演之前,王小杉一直以為他們學校裏的人應該和她差不多,都是玩泥巴長大的。但是現在,看著那正沉浸於拉二胡,和聽二胡的人,王小杉突然覺得人和人之間好像也不是一樣的,也許彼此之間的差距並不大,但總歸還是有的。
說不上來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有些惆悵,不過更多的應該是羨慕吧!默默低下了頭,王小杉覺得自己真的是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人了,而且這普通的人還十分低調,安靜,也許這普通的人,還有點自卑,因為自卑,所以更不願意講話。
一曲結束,場上想起了熱烈的掌聲,那人卻沒有動靜,緊閉的眼杳然睜開,目光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而後一個悲壯的單音響起,原是她再次拉動了胡弦。聲音繼續。
好吧,對於王小杉這種不懂二胡的人,她還以為剛剛那持續了幾秒的停頓是因為表演結束了呢,想來這才是高潮的開始吧。
最後,高潮中停頓,就在王小杉以為那隻是短暫的停歇時,那人卻站了起來,而後再次深鞠一躬,悠然走下簡陋的升旗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