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晨光為向
天氣變冷的日子讓菲德感到一絲不適，特別是當整個人都閑下來后，一種讓人睏乏的感覺蔓延全身，哪怕是已經睡夠了才起床，還是會讓人覺得不夠的精神。
不過即便是沒有晨光從窗外照來，菲德也沒有完全睡醒，阿婭娜還是如常地把早飯帶進了房間。她從不敲門，也不需要呼喚對方，兩人因為使用月盾的「共鳴」能力而變得更加親密，有些事情也變得更有默契——在那次之後，菲德和阿婭娜有再嘗試過使用它，不過得到的東西並沒有比上次多。
「已經十天了，還沒想好我們要不要往德拉曼公國出發嗎？」阿婭娜給菲德斟上一杯滿滿的牛奶，再在旁邊放上幾片沾有乳酪的麵包——菲德不能空腹喝牛奶，他會因此而感到不適——他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依舊與「黑閃」同眠。
「我在觀望，黑沼澤城那邊或許會有新的變化出現。」
在菲德回到獨木城的十天里，馬哲尼公國僅存的力量全都集中在了被奪回的黑沼澤城內。馬哲尼公國西部的貴族已經全部宣布加入諾奧公國，諾奧公國的版圖瞬間增大了一塊。絕大部分南部貴族選擇加入獨立聯盟，不過也有一些靠近東邊的城市向東奧古那帝國投降了。
這種情況在預計範圍內，而在這片土地還掌握著不少話語權的伊蕾夫人則沒有作任何錶態，所以在她控制之下的獨木城也一樣。不少身在獨木城的傭兵都離開了這裡，因為原本的城主已經跑到黑沼澤城，他們難以獲得雇傭任務。
「盧卡他們一早就想找你，好像有關於黑沼澤城的消息…」
菲德愣了愣，所有困意都沒了，「那還不快點讓他們向我報告。」
「我不想讓別人打擾你睡覺。」阿婭娜的回答冷冰冰的，但只有菲德能感到其中的溫度。剛才被她擋在了門外的盧卡和里夫斯立即走了進來。
盧卡首先開口：「那個叫路德維希的冬國總督…他在黑沼澤城城外擊破了恩德里達伯爵的大軍…現在黑沼澤城已經陷入絕對的死圍之中，估計堅持不了多久…」
「路德維希？他不是在與東奧古那帝國軍作戰嗎？」
「本來是的，但聽說他一發現黑沼澤城被偷襲奪走後，便帶著大軍回師攻擊恩德里達。恩德里達估計也沒想到路德維希會那麼快。那傢伙想要趁路德維希還未站穩腳跟時主動出擊，可是路德維希早就安排了伏兵在城外的森林，恩德里達剛帶兵出陣便遭遇退路被截斷的危險，還好他撤回及時，不然估計要在城外被全滅。」
帕特里克也走了進來，「那片森林真是詭秘，就在黑沼澤城城外不遠處，躲在裡面的伏兵讓恩德里達失去了一半軍力。」
菲德聽完盧卡的報告后呆住了一分鐘，他回想起當初十分艱難才和路德維希訂下盟約，沒想到亞尼斯公爵剛死，兩國便要兵戎相見。維托里奧曾經暗中監視著那些想要取路德維希性命的刺客，可是在維托里奧生病後，這個唯一可以阻止路德維希的辦法也斷掉了。帕特里克嘆了一口氣：「黑沼澤城可能沒那麼容易陷落，但冬國人都很記仇，他們不會再對馬哲尼公國有任何憐憫。等到恩德里達伯爵被打敗，黑沼澤城再次落入科塞王國的手裡時，恐怕伊蕾夫人也會選擇加入獨立聯盟。」
「到那時候，馬哲尼公國就可以正式宣布滅亡了。」里夫斯插嘴到。
「帝國人沒理由不趁機攻擊路德維希啊。」
盧卡回應道：「帝國人確實沒有很大動作，好像是因為帝國佔領區里有一些民眾發動了起義，最高統帥戈達拉正在平定亂軍。」
其實馬哲尼公國已經被徹底瓜分了，東北部均被佔領，西南部則向不同的勢力投靠。早在公國的各條支柱相繼倒下時，這個國家的命運就已經被書寫好。最終只剩下像恩德里達這樣的野心家還活著，還掌握著權勢，那這個國家離徹底滅亡也不遠了。
一想到維托里奧當初的滿腔熱血，菲德便感到有點命運弄人——哪怕是軍事學院的天才，義軍幹部與少年商人的身份加身，維托里奧終究沒能憑藉自己的力量改變這個國家的命運，馬鈴薯傭兵團也不過是陪襯罷了。
里夫斯在兩位隊長報告完后才把關於傭兵團資金的事情告訴菲德，這或許是菲德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那就是馬鈴薯傭兵團已經變成了一個十分富足的傭兵團，這其實也和菲德一直接受馬哲尼公國雇傭有關係。
「召集其他部下，是時候往新的方向出發。」
「遵命！」
瑪麗還在照顧維托里奧的起居飲食，但奧克塔維亞已經在幾位女隊長的勸說下留在了馬鈴薯傭兵團。這位兩邊腰間各插著一把短刀的女戰士被任命為菲德的貼身護衛隊長，理由是奧克塔維亞不願意指揮任何傭兵，也不願意保護菲德。
「你死了的話，維托里奧和瑪麗就會受到波及，」奧克塔維亞說著聽起來非常合理的理由，「所以我會在你快死的時候拖走你，僅此而已。而且我也不會要你發的傭金，記住，我不是傭兵。」這個曾經差點殺死菲德的女人一臉冷酷，不過其他隊長都沒有把她的話當真，畢竟他們知道任何人加入馬鈴薯傭兵團都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維加的傷好得七七八八，所有資金也都收回，菲德當場便說出了馬鈴薯傭兵團的下一個目的地。
「德拉曼公國的北部，晨光城。」菲德把大陸的簡易地圖展開，用手指指著一處寫著名字，畫著城市標識的地方。那座城市位於德拉曼公國的北部，與諾奧公國接近，也與西面的大海鄰近，是一座以環境優美而聞名的商業城市。城市的規模雖然不算大，但它和諾奧公國的首度伊汶城一樣，屬於安靜、和平、富饒的類型。
茉莉不解地問道：「那個地方雖然很美，可是德拉曼公國長年處於穩定和平的狀態，對所有國家的外交政策都顯得很保守，我們到那個地方是為了什麼？」
「那裡更像是養老院，」芬里爾聳了聳肩，「你們喜歡在早上感受到溫暖的晨光嗎？感受到如同媽媽的手的海風嗎？那去那裡就對了。」
菲德沒有理會芬里爾的譏諷，他解釋道：「東奧古那帝國與我們有舊怨，教皇國與西奧古那帝國都成為了過去。諾奧公國與科塞王國並不穩定，反而在大陸西北面的瑪衛爾共和國和德拉曼公國適合我們馬鈴薯傭兵團的現狀。」
「什麼現狀？」
「我們力量不足的現狀。」
原來菲德認為馬鈴薯傭兵團在這一年裡有所成長，但成長的速度遠不如大陸變化的速度。菲德彷彿看到大陸馬上就要進入一個不斷混戰的時代，未來的衝突將會越來越多，特別是在獨立聯盟出現，馬哲尼公國覆滅和薩林斯女王誕生等事情之後。如果只是一支擁有不錯實力的傭兵團，那握在手裡的主動權也不會比其他傭兵團多多少。如今就連傭兵公會都要召開一個名為「傭兵未來」的聚會，可想而知傭兵公會的首腦也和菲德一樣，預見到未來的動蕩。
如果說距離整個大陸都被拖入戰亂漩渦前還有一段時間的話，那在此之前養精蓄銳就是菲德必須去做的。這也是為什麼菲德會考慮比較安逸的德拉曼公國晨光城，而不是其他地方的理由。
其實菲德並沒有說出另一個暗藏著的原因，那就是德拉曼公國距離薩林斯王國最近，那個國家既是菲德的祖國，也出現了一個新的女王，一位曾經與菲德有過羈絆的女王。
盧卡：「薩林斯王國的女王…確實啊，馬爾洛特迎來新王已經數月，他們好像一點動靜都沒有…我覺得肯定是在儲備著力量，伺機而動。」
茉莉：「那可是一個龐然大物…以前的薩林斯王國因為一直未定下儲君而充滿著各種不確定性，還有那位拜倫國王是一個毫無志向和野心的君主，薩林斯王國才會被其他國家看輕。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一個新王，而且還是…從德拉曼公國去的女王。」
「所謂的女王不過是大王子布萊德利的扯線木偶，」賽琳娜一針見血，「別忘了，謀殺另外兩位王子，國王與王后，還有無數其他異見者的人就是布萊德利，那個現在薩林斯王國的攝政王，他的權力可比西奧古那帝國的攝政王修莫要大得多。」
「閉嘴，」芬里爾突然罵到，「你區區一個傭兵，怎麼知道那些事情的真相？」
芬里爾的話嚇了眾人一跳，被喊閉嘴的賽琳娜不甘示弱，立即反駁到。
「你的言下之意是你知道真相？」
「我…我不知道。」芬里爾轉開了臉。
「那你憑什麼指責我？！」就算賽琳娜對對方有好感，她也無法忍受別人讓她閉嘴，「我所說的是大家都認同的，並且合情合理的推理罷了。」
芬里爾不再說話，他不想和面前這些人摻和什麼，他更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和布萊德利之間的關係。
菲德等大家都安靜后，他才繼續說：「同時我想在往晨光城的路上，潛入到『傭兵未來』的聚會之中，了解傭兵公會有什麼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