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絕望中隊 下
在德席昂衝出去的那瞬間,無數還站在後方的安索步兵都被這位鹿角將軍的勇氣鼓動,紛紛沖了上去,沒有被眼前詭異的景象所嚇倒。可是由歐文在遠距離指揮著的十七人卻不為所動,繼續向前走著,而那些安索步兵也在進入到三十米範圍內變得突然感覺到極度的絕望和沮喪,從而喪失了一切鬥志,就像一個只存在心跳的死人一樣。
阿維和菲莉斯蒂都看得很清楚,彷彿有一股看不見、聞不著的毒氣在這十七個「重裝步兵」身邊傳出,只要接近到他們周圍,就會因為吸入毒氣而喪失戰鬥力,跪在地上任人宰割!除了極個別的士兵還能有舉劍的勇氣外,其他人都和第一個被殺死的波利子爵一樣,在絕望中結束了生命。
本以為擁有巨大兵力優勢的安索軍團開始變得混亂恐慌,他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讓前面的步兵失去了鬥志,跪在地上等死。他們只知道不能讓那十七個人靠近自己,哪怕這十七個相距甚遠,但他們打橫連成的一條「陣線」卻像是沒有縫的網,把接近的步兵變成待宰的羔羊。安索的步兵團開始潰散,他們爭先恐後地往後方軍營逃跑,而早已經逃回到後方軍團中的泰富也沒有停留,因為他知道他現在面對著的是無法理解和對抗的力量,只有逃生這一條路!
被歐文遠距離操控著的十七人沒有走得更快,芬里爾和嘉迪雅率領的兩萬士兵也一樣。這是芬里爾和嘉迪雅參加過的最簡單的戰役,他們只需要跟在十七人的身後,在那些眼神獃滯、渾身顫抖的敵人的脖子處輕輕一抹,就可以殺死一個敵人,這樣的勝利太簡單了。
「布萊德利已經贏下了這場戰役,」菲莉斯蒂指著開始崩潰四散的安索軍團,「十萬步兵方陣可能只死了三萬不到,可是剩下的七萬人會在互相踐踏和追擊中被殺死,也會有很多士兵選擇投降。」
「要是換了是我,突然要我面對這種神秘力量,我可能也會選擇投降…」捷科雖然還臉帶笑容,不過那是慘淡的笑。
正面戰場的一邊倒情形沒有影響到側面戰場的混戰,打算從西面夾擊的安索騎兵大隊正在和傭兵與公**激烈戰鬥中。雖然左手拿著一把長刀、右手拿著一把長槍的羅伯托侯爵異常勇猛,可是傭兵和公**的混合軍隊還是處在了下風,布萊德利也在看到正面戰場的優勢后立即把所有留守軍營的部隊派向西面支援。
有不少安索步兵方陣的步兵沖向了東面的黑白河,甚至游過了河,逃進了「共處森林」,或是逃到了馬爾洛特的城牆邊沿,不停請求打開城門。可是負責這處防務工作的維爾切拒絕了打開城門,他收到的命令里並沒有把士兵放進馬爾洛特這一項,不過也沒有人看到布萊德利王子的軍隊接近城牆,所以這些逃到城牆底下的傢伙算是幸運的,起碼他們現在還活著。
「布萊德利殿下,我認為可以回收我們傭兵團的中隊了,」歐文還是閉著眼睛,他已經滿身大汗,這和遠程操控著那十七個人有關,「安索的軍隊已經潰敗,這場戰役的勝利是我們的。」
「嗯,請回收吧,辛苦你和你的絕望中隊了。」布萊德利輕輕地拍了拍歐文的肩膀,歐文這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而那十多個「重裝步兵」也不再往前走,他們往中間靠攏直到圍成一團。
嘉迪雅和芬里爾一看到那十七個人往中間靠攏便明白到時機已到,他立即指揮著兩萬軍隊衝殺向還在往後逃跑的安索步兵團,突然的衝殺嘶喊讓那些還沒逃遠的步兵紛紛丟盔棄甲,死命地往北面逃去,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安索本人在剛才便被一些部將掩護著優先撤離回到軍營里,他對正面戰場發生的事情還不怎麼知情,不過他已經猜到自己掌控著的局面出現了變化。直到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大軍在往後逃竄時,還在不停指揮著部下的安索才意識到自己敗了。
「安索殿下!安索殿下!請立即撤退!」一個部將拉住了剛搶過號角的安索,「波利大人和德席昂大人都分別戰死了!我們的十萬大軍也死了一半!布萊德利的陣營里有使用魔法的魔法師!是魔法師啊!」
另一個灰頭土臉的部將也一同拉住了安索,「安索殿下!我們先往後撤退吧!現在我們的軍心已經渙散,就算是殿下親自吹響進攻的號角,也阻止不了士氣極度低落的他們重返戰場…而且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大軍會在敵人面對跪下!還是先往後…」
「都給我滾開!」安索的身體不算強壯,不過他還是硬生生地推開了兩個穿著甲胄的部將,他使勁地吹響著進攻的號角,企圖把那些已經開始四散逃跑的士兵重新喚醒。此時身為安索四腹將之一的泰富已經一臉狼狽地逃回到後方軍營,他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木塔上吹響著進攻號角的安索。不過泰富並沒有對安索進行任何請示,而是在第一時間做出了逃走的決定。
泰富甚至沒有帶上任何親兵,他心知肚明,比他厲害的德席昂和波利都已經戰死了,吉列爾莫則肯定是順勢投降給布萊德利。那十七個「重裝步兵」正是布萊德利的秘密武器,說不定是魔法力量在作祟,現在的他再不逃走的話,就會和安索一起被抓住!
可是當泰富騎著馬,超過那些往遠處奔去的步行逃兵時,北面的平地上隱隱約約地出現了一些部隊,等到泰富看清楚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無路可逃了。
在月光和火光的照耀下,泰富看到一些畫有「牆壁」圖案的旗幟被高舉著,那面旗幟的主人就是他的死仇——鐵牆騎士團的團長福克納。
「安索的部將泰富,給我抓起來吧,」一個泰富並不熟悉的聲音和面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其他想要逃走的士兵也盡量殺死,如果是成群結隊地逃走,那就跟蹤他們,把他們的行蹤彙報給布萊德利王子。」
已經站在城牆上三個小時的阿維絲毫感覺不到睏倦,他的心情和一些支持布萊德利王子的城防士兵一樣,打從心底里感到高興,因為布萊德利竟然以少勝多,在馬爾洛特的面前徹底地擊敗了安索的大軍。那一萬多的騎兵大隊也在隨後戰敗,雖然傭兵和公**損失嚴重,可是正面戰場的完勝卻讓其他軍團的損失變得微不足道。
「安索帶著大軍從北面而來,沒想到卻在馬爾洛特前被擊敗,蘿絲曼德王后如果真的和安索有什麼關係的話,那馬爾洛特很快也會出現變化。」菲莉斯蒂低聲地在阿維的耳邊說到。
「那我們怎麼辦?」
「保護好自己就好,」菲莉斯蒂看著開始打掃戰場的士兵,「布萊德利王子擁有著那麼可怕的神秘力量,誰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那種力量…好像能夠讓靠近的敵人失去了戰鬥的勇氣,變得非常無力…」
「是絕望和悲痛,」菲莉斯蒂看得很清楚,那些士兵不是因為雙腿變軟而跪倒的,而是遭受到心靈傷害而跪倒的,「讓人感到絕望的力量…比起刀槍劍戟更加可怕,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懷著鐵石心腸。」
「那豈不是…無敵?」
菲莉斯蒂開始帶著阿維走下城牆,學院監督會的代表們還在上面看著,「或許只有意志最堅定的人能夠站在他們的面前,站在絕望的面前。」
在戰場的中央,布萊德利王子親自走到了屍體堆中,無數安索麾下的步兵死在了腳下,那些屍體大多只有一道致命傷。
「報告王子殿下,安索帶著一萬人不到逃出了我們的包圍,往北面逃去。其餘潰散逃跑的敵人都在追擊當中,追擊的任務交給了新鐵牆騎士團。」
「把所有俘虜帶回到軍營受審,也給受傷的敵人治療。」
「遵命!」
芬里爾已經回到了布萊德利的身邊,和他一起的還有略顯疲憊的歐文。歐文的身後有十六個身穿全身鎧甲的士兵,沒有人能夠看到他們藏在頭盔後面的臉。
「死了一個,應該是被德席昂伯爵殺死的。」歐文伸手指了指一具躺在地下的屍體,那具屍體穿著全身鎧甲,不過頭部的頭盔已經被利器刺穿,藏在頭盔後面的臉部也血肉模糊。
「王子殿下,德席昂伯爵好像還沒死。」由芬里爾帶路,布萊德利等人走到了德席昂伯爵發動衝鋒的地方,德席昂的戰馬已經死在了亂刀之中,而在戰馬屍體的旁邊,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單膝跪在地上,他的周圍還有一圈拿著長槍的士兵。
「不愧是安索陣中最勇猛的將領,竟然能夠殺死我的部下…」歐文讓那十六個「重裝士兵」把死掉的那個抬了起來,只要靠近他們就能從他們身上聞到一絲臭味。
德席昂的長槍已經破爛不堪,他身上的赤紅色板甲也有很多缺口,不過他還是在抬頭看了布萊德利一眼后,用盡了全身力氣,撲向了布萊德利王子。
之前詐降給布萊德利的吉列爾莫突然站了出來,擋住了德席昂。
「我們已經輸了,不要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