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義軍根據地 上
克萊蒙的第三聲警告遲遲沒喊出來,拉茲羅夫、奧克塔維亞和瑪麗都很緊張,他們不知道眼前這個傭兵團長是否會拚死抵抗。
菲德還是用手按住「噤聲」的劍柄,這些義軍和自己是敵對的,如果就此被俘虜的話也不知道會落得什麼下場。
「四!」克萊蒙突然喊到。
這時兩枚毒針從菲德的兩個方向射來!其中一枚被菲德用手臂上的護甲擋下了,但另一枚卻射在了菲德的脖子處!
菲德在瞬間感覺到一陣眩暈和稍縱即逝的刺痛,但他還是能勉強地拔出斬劍,只不過在此時衝上前來的奧克塔維亞已經輕而易舉地擊落了菲德手中的斬劍,菲德也在兩秒后昏迷了過去。
「菲德,你不單是我的兒子,而且你還是薩林斯王國的國民,你必須保護這個國家,守護我們的家園。」菲德站在了家鄉的鎮口,他的父親福克納穿著一身教書先生的衣服,正用最嚴苛的神情和語氣提醒著他。
「好好表現,不要拖你叔叔的後腿。」福克納說完便轉身離去,他就像是在對待一個學生而不是對待自己的兒子。菲德看著父親遠去的身影,還有和父親一同離開的同學們,他便是在這個時候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走上一條和父親完全不一樣的道路,而不是父親安排好給自己的路。
「先喝點水吧。」一個清脆的女聲從耳邊傳來,菲德還沒睜開雙眼便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和雙腳被綁了起來。
那個遞來水袋的人並沒有請求菲德的同意,她直接給剛蘇醒的菲德灌了一大口水,把還處於混沌狀態的菲德嗆到了。菲德這才稍微清醒一點,他現在正躺在一輛馬車上,而在他身邊監視著他的人是那個慣用兩把短刀的義軍幹部奧克塔維亞。
菲德靠著邊沿坐了起來,他能夠看到馬車正行駛在一條僻靜的小路上,駕車的人像是一個普通的農夫,而除了這輛馬車外,他的前後還有幾輛馬車。
一個好像拉茲羅夫的人在後面那輛馬車的駕駛位置上向菲德揮了揮手,但由於天色昏暗,加上菲德被麻醉毒針射中,所以他沒法確認那就是拉茲羅夫。
「你要是敢亂動的話,我就把你的一條胳膊割下來。」奧克塔維亞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開玩笑。
菲德隨即閉上了雙眼,他在迷迷糊糊當中只知道自己還沒死,但已經掉入了義軍的陷阱里,估計也沒辦法像當初約定的那樣,準時回到方塔城。
等到菲德再次醒來時,菲德已經感覺不到身體上有什麼不適,就像是從正常睡眠中清醒過來的一樣。他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還躺在馬車上,周圍是一些簡陋的民房,還有一些穿著破爛的貧民出現在不遠處。村子的出口有一些義軍在放哨,看來這裡是義軍的一個根據地。
有幾個手裡拿著破舊布偶和小木棍的窮人小鬼正躡手躡腳地往菲德這邊靠近,他們瞪大了圓圓的眼睛,警惕地看著這個穿著一身黑甲的長頭髮男人。
「阿木!你快試試用那個東西戳他!看能不能戳穿那件鎧甲!」
「啊!我不敢啊!他…他看上去好高大,好嚇人!」
「怕什麼呀!這個傢伙已經被義軍哥哥們綁起來了,肯定是十惡不赦的有錢人,我們先把他身上的東西拿走,然後再戳他!」
有一個小鬼從另一個小鬼的腰間抽出了一條幼細的鐵條,那條鐵條彎彎曲曲的,一看便知是鐵匠鋪的邊角廢品。
「你們都是膽小鬼!」這個濃眉大眼的小鬼緊握著鐵條,大步走向菲德,「連被綁住的敵人都不敢碰的話,以後還怎麼加入義軍?!等我來吧!」他一邊大聲高喊,一邊沖向了菲德,想要用那條彎曲的鐵條攻擊菲德。
「別胡鬧了!」瑪麗快步走了過來,她一把抱起了這個手握鐵條的小鬼,「你再淘氣我就把你媽媽叫來,讓她抽你屁股!」瑪麗瞪了菲德一眼后便把那幾個小鬼一併趕走,那些小鬼還在抱怨瑪麗太過嚴苛,但他們也只是敢在嘴巴上抱怨幾句罷了。
除了那些小鬼外,生活在這個村子里的人們大多沒有生氣和活力。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疲憊,就像是每一個人都沒睡好一樣。菲德沒有在獨木城看見過那麼多貧窮的人,哪怕是獨木城周圍的農村,那裡的農民也充滿活力,自給自足。
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一場大雨即將到來,那些小孩立即幫助他們的母親收起晾出來的衣服。載著菲德的馬車沒有蓬,豆大的雨珠開始掉落在菲德的身上。
「趕緊把他抬下去!」奧克塔維亞的聲音從菲德身後傳來,兩個義軍連忙把菲德從馬車上拽了下來,推進了一個堆滿雜草的小木屋裡。等到奧克塔維亞走進來時,外面已經下起了滂沱大雨。
奧克塔維亞看了菲德一眼,便自顧自地在木屋的一個火爐里生火。她把自己的外衣脫掉,肩部和腰部的白皙皮膚都顯露無疑,只剩下束縛著胸部的衣料。
「你的身上不單有貪婪的臭味,還有被雨水浸泡,多日不洗澡的臭味。」奧克塔維亞完全沒有在意同在房間的菲德,她自顧自地松下了被綁著的頭髮,慢慢梳理著。
菲德欲言又止,他知道現在自己的命運已經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根據克萊蒙所說的話,自己被當做人質去要挾馬鈴薯傭兵團和南部貴族的可能性不小。畢竟就這樣殺掉自己並不能讓馬鈴薯傭兵團瓦解,對於義軍的局勢也沒有任何幫助。
奧克塔維亞在整理好自己的頭髮后便把衣服放到火爐邊,然後再從一個袋子里拿出一些團狀的東西,丟給了菲德,「吃吧,你的晚飯。」
菲德看著那塊灰灰的、類似臟布一樣的東西,他從來沒見過這種食物,就連類似的都沒見過。
「這是麵包?」
「麵包?呵呵,」奧克塔維亞沒有理會菲德,她把同樣的東西塞進了嘴巴里,「這些是義軍的食物,又或者是最底層人民的食物,它們不是麵包,是你想象不了的東西。」
菲德用被綁住的雙手撿起了那塊東西,然後輕輕地咬了一口——沒有什麼味道,只有一點點的苦澀,同時它的口感奇差,既不鬆軟也不幹脆,反而有點像是泥。菲德沒有多想,飢餓的他默默地把整塊東西吃完,不過他在吃完那塊東西后也沒感覺到吃飽了。菲德也沒有理由再向對方要求什麼,畢竟自己是一個俘虜。
「你們打算怎麼樣?」
奧克塔維亞把外衣穿回到身上,「不知道呢,我只是負責看好你,剩下的由其他幹部決定。」她說罷便站了起來,走到了菲德的身邊。
女義軍幹部俯視著菲德,她突然伸手拔走了那枚馬鈴薯勳章,然後摸了摸勳章後面的那個缺口,「這個是我留給你的,果然無論是什麼鎧甲都不可能抵擋住我的刀,」奧克塔維亞露出了驕傲的神情,「我們義軍內部的好手們早就想和你交手了,他們都不相信我曾經打敗了你,哼!」
打敗了我?菲德回想了一下,好像沒有這麼一回事。不過菲德也知道自己的處境,現在還是少說為妙。
這時從木屋外走進來了兩個人,瑪麗和拉茲羅夫都被雨水淋濕了,「奧克塔維亞,我與拉茲羅夫要和他聊一下。」
奧克塔維亞搖了搖頭,「首領派幹部的命令我是不會聽從的,你們有什麼要說的就在我面前說。」
拉茲羅夫則大聲說道:「這是克萊蒙的提議!你不相信的話就親自去問一下他!」
奧克塔維亞咬了咬嘴唇,「我這就去問克萊蒙!」
等到那個脾氣暴躁的義軍幹部走後,拉茲羅夫和瑪麗便一左一右地坐到了菲德的身邊。
「菲德團長,正如你剛才聽到的那樣,我和瑪麗都屬於首領派,而克萊蒙和奧克塔維亞,還有在這裡的其餘義軍都不是首領派的,他們均屬於新生派。」
「新生派…」菲德想起在血宴事件里曾經看到過奧克塔維亞的臉,沒想到對方能夠活下來,還從伊汶城逃脫了出來,「他們的首領魯茨和李維爾不是都…」
拉茲羅夫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魯茨和李維爾的下落,但可以肯定的是,現在的新生派還在一些義軍首領的指揮之下,他們已經和發動進攻的保守派斷絕了關係,所以菲德團長你不用擔心,你不會被送到烏夫斯的手中。」
無論送到誰手中,菲德都知道自己會被義軍利用,最壞的情況已經被菲德想好了。
「我和拉茲羅夫都想知道一件事,里昂首領究竟去哪裡了?」瑪麗迫不及待地問到。
「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別裝模作樣了!你…」瑪麗狠狠地推了菲德一把,拉茲羅夫馬上拉開了激動的瑪麗。
「難道里昂首領真的被送到烏夫斯那了…」拉茲羅夫自言自語地說到。菲德猜想眼前的二人肯定不知道奧爾比把里昂帶進黑沼澤宮殿的事情。
克萊蒙出現在了門口,「怎麼?難道你們兩個想要背叛我們?我警告你們兩個首領派的幹部,這個傭兵是不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