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免罪協議 上
阿維在之後的時間裡都在這個充滿著虔誠的城市裡閑逛，他發現這裡的人都笑臉迎人，就連士兵們都一直把微笑掛在了臉上，或許是因為這裡的人過得富足快樂；又或許這裡的人心中有信念，總之整個城市的百姓看上去都很幸福——除了神職人員，那些神職人員給人一種不安分的感覺，他們的雙眼後面總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渴望。
阿維他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他想只有光明教內部的人員才會知道吧。
聖光城的大街小巷都住滿了人，這一點是阿維在榮譽城和金蹄城看不到的。道路上的人非常多，估計這座城市居住了超過五十萬的人。城市的外圍與其他國家的大城市不一樣，聖光城的城牆外住著大量的民眾，那些人就在城牆外建起了自己的房子，阿維也在騎馬外出時發現了這一不尋常的地方。相比起不算很高的城牆，外圍的平民聚居地更像是這座城市的「城牆」，那些聚居地一直延伸到城外的農村村莊，整個聖光城的規模也被這些民居拉大了許多。
人口如此巨大的城市並沒有很多的士兵，聖光城的護衛除了教皇國的軍隊外，主要交給了教會騎士團與教會的武裝神職人員。
阿維了解到教會騎士團的每一個成員都是騎士，有一些是別國的騎士因為信奉光明教而投身此處；有一些則是在教皇國里成長起來的騎士，但無論是從什麼渠道成為教會騎士團的一員，都對教皇忠心耿耿。特別是土生土長的騎士，他們每一個從小就受到宗教的耳濡目染、熏陶洗禮，所以對聖光城的感情要比任何人都要深。這麼多年來教皇國既沒有增加過半分土地，也沒有減少過半分，這也使得所有保護這座城市的人感到了強烈的歸屬感——這就是他們的家，沒有之一。
不過阿維親眼見到教會騎士團的那一刻，竟然是那些騎士押送著自己同伴的時候。
阿維看到了一群教會騎士團的成員把菲德一行人圍在了中間，往其中一個教堂的方向送去。如果說用「押送」這個詞不妥當的話，可以考慮用「護送」，因為菲德一行人並沒有露出憤怒或是沮喪的表情，那些騎士團的成員也和他們之中的個別人交談起來。只不過那些教會騎士團都握住了武器的手柄，確實是在警惕著馬鈴薯傭兵團。
阿維本來打算衝過去問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看到除了自己外的所有人都被控制住，假如自己也落入教會之手，恐怕就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他沒想到大鼻子范竟然和他們一起被控制住，按照他對范的了解，對方肯定會在危險的時候機智地溜走，這也從側面證明他們還算安全。
菲德一行人被基羅帶到了其中一間教堂里，他們身邊的教會騎士比入城前多了兩倍。根據菲德提供的消息，一隊教會騎士已經去到了他們埋下屍體的地方，事到如今，那些被埋在樹下的屍體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
基羅表示他要先向大主教請示，然後再把他們帶去協助調查。
「哼，看上去之前的承諾不會兌現了，」努爾雙手交叉擺在胸前，那個騎士長基羅在聽完菲德的敘述后，表示這件事情並不會把責任丟給他們，肯定能夠釋放眾人，「你看那個小白臉，離開這裡的步伐真夠急的。」
「就是，要是想把我們放了也不會讓那麼多武裝人員圍著我們轉。」馬庫斯指了指站在教堂門口的人，每一個人都全副武裝。
帕特里克也說道：「對方看上去並不是那種能說了算的人，我們把所有注碼都壓在他身上會不會有點過於冒險。」
菲德當然清楚並不能把所有注碼都壓在一個騎士長身上，只不過現在他們不可能去抵抗對方的扣留，他已經從一路過來的經歷中學會了隨遇而安，有時候看上去重重險阻的事情，結果往往不會很壞。
「你們發現了沒有，剛才阿維躲在了人群之中。」格瑞夫他在進城之後就不停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他可不能把珂絲擺在危險的路上，特別是來到離德拉曼公國如此之近的教皇國，碰到有認識珂絲的人可不奇怪。只不過危險倒是沒有發現，那個阿維卻被他看到了。
「那個小子看到我們被抓了起來，會不會自己逃掉啊？」馬修斯說到。
「別胡說，那個人連菲德副團長都對他很信任，不會逃走的。」哥哥馬庫斯知道菲德把五百金幣交給了阿維，讓對方先到這裡打點一切。對於一個傭兵來說，五百金幣已經足夠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了，那個少年要是真的看到他們陷入困境而拿走金幣，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會的，他不是那種人。」范坐在了一條長椅上，大大咧咧地翹起了腿，雙手交叉放在腦袋後面，看上去身邊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菲德知道阿維、范和嘉莉是關係極好的同伴，不會拋棄對方，不過他並不清楚那個黑髮女孩去哪裡了，阿維也沒有對他說起過這件事情。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想想等一下那些人會怎麼審問我們吧？」努爾把眾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自己曾經是一名盜賊，雖然他現在已經跟隨菲德成為了傭兵，只不過在他的內心裡還是擔心有一天自己會被法律揪出過去。
之後的半個小時內，菲德一行人都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談話，而那些看守著他們的衛兵和武裝神職人員則站在比較遠的地方，神情警惕。
「久等了！」基羅從教堂的內院走了出來，他身旁還站著一個中年神職人員和萊利。
菲德等人都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往對方走了過去。
「不、不，我們保持這個距離就好了，」基羅察覺到身旁萊利的厭惡情緒，他為了不讓雙方產生衝突，他連忙踏前了一步，站在了萊利的前面，「這位是這個教堂的主教，由於我們的大主教有公務在身，所以抽不出時間來與你們見面。」基羅說完后便把那個中年神職人員引到菲德面前。
「你們就是.……就是馬鈴薯傭兵團的傭兵是吧？」中年神職人員神情緊張、動作拘束，看上去並沒有主教的氣質和風範。
菲德：「沒錯，我是這個傭兵團的副團長。」
「那……你們的團長呢？」
「他不在。」
基羅和主教交換了一個眼神后，主教繼續說道：「關於你們在聖光城外的行為我已經了解了一些，現在我想提出一個解決方案。」
菲德留意到主教的穿著和其他站在遠處的神職人員一模一樣，而且對方在說話時，還會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基羅和萊利，看上去就像是那兩個騎士長的發言人一樣。不過既然對方提出了解決的方案，聽聽也無妨。
「我的解決方案是一個私下的方案，如果按照我所說的去做，那麼你們將不會受到教會的指控，」主教緩緩地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卷文件，攤了開來，「只要你們在這上面簽字，然後交付三千金幣的寬恕金，就能夠把你們之前犯下的過錯一筆勾銷，我們也不會再追究你們。」主教手裡的那捲文件是一份協議，一份讓簽字雙方同意然後把寬恕金交付給教會一方的協議，其中協議上並沒有寫出菲德一行人犯了什麼事，只是模糊地寫上「違背宗教意志」。
珂絲第一個反對，她怎麼可以讓菲德向岩石盜賊團辛辛苦苦借回來的金幣就這麼容易送給別人，她完全沒有辦法接受對方提出的提案。除了這個公爵之女外，其他人也一起表達了不滿，只有大鼻子范若無其事地冷眼旁觀。
「這個提案是貴國的教會提出的嗎？」菲德問到。
「當然.……當然是了，我是這個教堂的主教，難道你連我說的話也不相信嗎？」主教說這話前先看了基羅一眼，然後用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免得自己的大肚皮太顯眼了。
菲德已經看穿了對方的把戲，這些人不過是為了訛詐錢財而自己製作出什麼寬恕金協議，但是假如不接受對方提案的話，相信不會有其他更好的路可以走。
「不接受！不接受！這種提案根本就是不合理的，我們是誤殺……」馬庫斯大聲嚷嚷到，連身後的那些衛兵都看了過來。
「要是不接受就全部押下去！等待教會的審判吧！」萊利大聲喊到，把對方的話打斷了。這個騎士長雖然也和基羅是一夥的，不過他更想看到這群傭兵去死而不是交付寬恕金，自己被捆綁侮辱的事情讓他咽不下那口氣——堂堂教會騎士團的騎士長曾幾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
「假如我們不接受提案呢？」帕特里克代菲德問到。
「那就全部都要關押到監獄里，等待大主教大人空閑時進行統一審批，到時候再想交付寬恕金就很難咯！」基羅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他那本來俊朗的五官瞬間變了樣。
菲德快速考慮了一下，他回應道：「那就把我們關起來吧。」
基羅他們三人都對菲德的反應感到很意外，那個騎士長萊利則從略帶驚訝的表情變成了猙獰的咧笑，「哼，被審判有罪之後，我們還是會把你們的財物拿走的，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到地獄裡面等死吧！」
基羅則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不過他還是馬上讓武裝神職人員把菲德一行人往監獄里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