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雨中大教堂
菲莉斯蒂哼著小曲，手裡拿著兩封信，蹦蹦跳跳地跑向了格林寇的大教堂，而站在教堂外的兩個衛兵一看到這個紅髮小姑娘就馬上打開了教堂的大門，讓她進去。
「哎呀，是兩個好消息吧？」菲莉斯蒂額頭上的劉海越來越長，有遮擋住眼睛的趨勢。她雙手各抓住一封信，跑到了跪在聖女雕塑前的大祭司歌莉婭身旁，把信遞給了她。身穿黑色兜帽長袍的大祭司慢慢站了起來，她後面還站著奧古那帝國一等特權傭兵——雙色刃傭兵團的團長迪麗婭，只是迪麗婭今天看起來心事重重。
歌莉婭接過了信，這次她並沒有讓自己的妹妹先看。她看了第一封信的內容后對妹妹說：「月盾傭兵團那邊有進展了，那些人說約瑟芬已經不知所蹤；也有一些說是在好幾年前就死掉，沒有人看到她的屍體。」歌莉婭說起約瑟芬的時候，眉頭深鎖、神情哀傷，連本來溫柔的聲音也變得悲涼，就像是一株辛苦照料多年的植物突然死去一樣。
迪麗婭閉上了眼睛說：「她選擇了那個叫羅素的傭兵，選擇了瑪衛爾共和國就註定是這個結局，沒有什麼值得惋惜的。」
而菲莉斯蒂睜大雙眼看著她們在談論一個自己一點都不認識的人，雖然略感無趣，但是她還是安安靜靜地聽著。
「另外這封信估計是和西邊的事情有關。」歌莉婭沒有打開那封信，她彷彿是嗅到了一些刺鼻的味道，突然用雙手摟緊了自己身上的兜帽外衣，低頭抬起眼睛看著大教堂的正門。整個大教堂都被黃昏籠罩著，除了一些親近的衛兵外，大教堂外沒有任何人在走動，而教堂內則只有這三個女人。
迪麗婭從姐姐手中拿過了那封信，打開了看了看。她第一反應是把信內的文字再讀一次，在讀完第三次后，她才抬起畫著震驚表情的臉，看著歌莉婭。
「怎麼會.……？」
菲莉斯蒂踮起了腳尖，想看一下是什麼內容讓迪麗婭小姐如此不淡定。
歌莉婭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但是她摟緊兜帽長袍的手卻沒有鬆開。迪麗婭把手裡的信遞給了在一旁張望的菲莉斯蒂，她沮喪地低下了頭說：「那姐姐你要去西邊一趟了？」
「是的，看來我們的計劃已經被人發現，而且對方已經有行動了。」
「莫非聖皇帝也知道了？」迪麗婭口中指的聖皇帝是奧古那現任皇帝，伊萊克索姆四世，一個看上去充滿雄心壯志的三十一歲男人。
歌莉婭沒有回答，或許是她自己也不能確定信裡面的這件事肯定就和聖皇帝有關。
紅髮少女菲莉斯蒂看著信中那只有一行的字，她茫然地抬起了頭，手裡面的信件從少女的雙手中「掙脫」了出來，輕輕地飄落到了地面上。
「修莫叔叔他……！」菲莉斯蒂的話還沒說完，就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角滴下了眼淚，伴隨著口中發出的嗚咽聲，低聲哭了起來。
那封掉在大教堂的大理石地板上的信件上只寫著一句話：修莫將軍已經事敗，不知去向，多雷特城同時失去了控制。
「既然修莫他現在生死未卜，如果不立即趕去西邊，或許我們就會功虧一簣。」歌莉婭說出了不容質疑的話。她馬上讓菲莉斯蒂離開大教堂，先行騎馬到奧古那帝國在割裂山脈另一邊的多雷特城，而她隨後就到。
迪麗婭撿起了那封信，她再看一次后說：「如果不是聖皇帝的意思，誰有能力讓帝國西境弄出這麼大的變故？」
「如果是宰相霍爾洛、彼特維奇大公、紫夫人、和裁決院那幾個裁決長一起聯手的話.……」
迪麗婭聽到姐姐這麼說，她也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那些可惡的老傢伙！」這個身穿鏈甲的傭兵女團長，咬牙切齒地說到，「我遲早要生吞霍爾洛的肉！」
歌莉婭搖了搖頭說：「不可以衝動，你先讓人去看看金蹄城鮑德溫侯爵的動向，我一直對他抱有懷疑，他上一次答應我們實在太順利了。」
迪麗婭點了點頭。她上次趁著薩林斯王國剛殺掉鮑德溫的弟弟伯恩斯男爵之際，到金蹄城和他簽訂密約，但是這次修莫發生了如此嚴重的變故，就在多雷特城旁邊的金蹄城卻沒有任何反應，這不得不讓大祭司心生疑惑。
「還有，我等一下就進入宮殿面見聖皇帝，你先讓部下準備好，」歌莉婭說話很小聲，即使整個大教堂一個外人都沒有，「那些最忠心的人布置在城外，即使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能夠第一時間撤離。」
入夜的帝國首都格林寇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點浸濕了大街小巷，連宰相塔樓里的霍爾洛也忍不住用雙手不停摩擦自己的膝蓋——多年的風濕骨痛症讓他坐立不安。不過今晚的大雨來得真是及時。五十多歲的宰相心裏面想到，這樣正可以藉助這場大雨，把那些心懷異志的敵人的鮮血洗刷掉，不留下痕迹。
霍爾洛站在宰相塔樓的露台，看向了下著傾盆大雨的格林寇城內，這一次他再沒有感到有不懷好意的眼睛在窺探著自己。
房間的門被推開，一個僕人單膝跪下說：「報告宰相大人，大祭司已經從皇宮裡離開，看她離開的路線好像是往大教堂的方向走去。」
很好，就讓你見聖上最後一面，然後安心上路吧！宰相心裏面想到。他則轉身對著僕人說：「快去告訴卡洛斯，可以行動了。」
不一會兒，大教堂外圍了好幾層的重甲精兵，格林寇城內的大街上也出現了不少閃電騎士團的騎士在巡邏——即使大雨傾盆，路人一個平民都沒有。
宰相的兒子卡洛斯團長一腳踢開了大教堂的正門，站在他身旁的還有早已趕回來的「銀手」凱文伯爵。
「束手就擒吧，女巫！」卡洛斯第一個衝進大教堂，拔出了利劍指著那個穿著兜帽長袍，背對著他的女人，「給我把這個想要謀反的人拿下！」他一聲令下，門外一群重甲士兵魚貫而入。
「銀手」凱文伯爵跟隨著進來，他淡淡地說道：「你手下的傭兵已經被我在城外的軍隊全滅，現在只剩下你一個女人，就算你如同傳聞中那樣會魔法，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他那條貨真價實的銀假肢，宣告著本應遠在邊境和科塞王國作戰的凱文伯爵已經回軍首都。
大祭司轉過了身，她的樣子確實是三個法師傳人之一的歌莉婭，可是她脖子上卻塗上了一層很厚的粉，想掩蓋住那梔子花的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