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你是同路人
離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各個中隊的傭兵都加緊了訓練。阿維很快就融入了騎兵中隊,其他前輩都對他關懷備至。大家都知道他後腦受過很嚴重的傷,但是他還是能在那匹黑棕色母馬上施展馬術,輕鬆自如,並沒有出現喬治醫生所擔心的馬上不平衡狀況。
「阿維!我們都用長彎刀,這樣就可以借著戰馬的衝擊力而發揮揮砍的最大威力,」一個騎兵傭兵前輩指導著他說,「下馬了用彎刀也能守能攻,而且你已經學會了我們的盾陣,衝鋒的時候記得和我們的盾牌一致平衡。」
阿維坐在黑棕色戰馬上點了點頭,不過他還是拿著那把淬火騎士劍,他打算在馬上作戰時使用突刺而不是揮砍去攻擊敵人——而且還有一個原因,如果對上騎馬的對手,突刺的威力要比揮砍時更有效。
另一個前輩則說:「我說阿維老弟啊,你實在太厲害了,那天你說我家的『小白』生病了,我還不信,」這個騎兵傭兵站在自己的白色戰馬旁,輕輕拍了拍馬背說到,「它這幾天果然吃不下東西也睡不好,還經常喘出很重的氣,騎著它的時候都感覺到它有氣無力的。」
阿維從身上拿出一張紙遞給了這個前輩,「這是馬兒常見的氣脹,估計它吃多了發酵的草料所致,你按照上面的藥方拿去找馬廄的人買一些馬葯,可以在出發前治癒。」
「哦!太謝謝你了!」
自從阿維和另外四十九個騎兵傭兵合練后,在埃迪眼裡,整個騎兵中隊就像是多了一個馴馬師,一個馬醫。阿維雖然是眾人中年紀最輕、作戰經驗最少的人,但是他的學習能力和領悟能力相當強,很快就學會了馬上的格鬥技巧和盾陣陣列。而他的騎馬技術更是這堆人中數一數二的,這讓埃迪對雪瑞推薦的少年刮目相看。
不過阿維一直想和自己這匹黑棕色的母馬溝通卻一直沒有成功。他嘗試了當初和「冬天」聊天的所有方法,發出不同的聲音,但是對方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毫無反應。這讓阿維不得不開始有一點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擁有那種古怪的技能——聽懂動物的低語。
對比起阿維很快就在騎兵中隊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如魚得水,嘉莉就沒有那麼運氣好了。她作為阿蘭的貼身弩手護衛之一,主要負責的工作就是要保護中隊長阿蘭。但是這個阿蘭性格孤僻,少言寡語,經常自己坐在一個角落把附魔弓「天秤」擦拭得一塵不染,毫不理會嘉莉這個十六歲的小女孩。
而這個十五人的貼身護衛弩手小隊也只有嘉莉和珂絲兩個女的,其他隊員都對身材骨感、外表嬌俏的珂絲照顧有加,經常指點她如何使用鐵弩去快速射擊和裝填。很快珂絲就成為了那眾星捧月的「月」。
離出發還有三天的時候,曼樂和屬下幾個元老親自來到了月盾傭兵團的總部,找到正在討論行軍計劃的安德烈和菲德他們。
「元老院那邊已經達成了共識,在你們出發的一段時間后,會再增派三個傭兵團去支援你們。」曼樂所說的三個傭兵團實際上是泰爾、巴恩斯和曼樂三個派系的屬下傭兵團,各派一個傭兵團,這樣就可以保證各自的利益均分。
「我們一個傭兵團就夠了,」議事廳內,安德烈一隻腳抬高踩在了凳子上,「況且我們本來就是站在曼樂執政官你這邊的。」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阿蘭,因為他知道阿蘭和曼樂關係不錯。
菲德站在埃迪身後,他也看了一眼阿蘭。難道說那個曼樂之前提到的內應就是阿蘭中隊長?這個給我最好感覺的老隊長如果想要安德烈的命,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菲德心裏面琢摸著,他開始擔心這次先遣偵查會出意外。
曼樂笑著點頭說:「這當然是最好的,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一下,貴團的偵查作戰計劃。」
這次越境的行動算是對科塞王國的一次敵對行動。雖然瑪衛爾共和國的元老院並沒有向科塞王國正式宣戰,但同時雙方也沒派使者到對方的首都去磋商任何事情,所以現在兩國的情況還是屬於交戰狀態——只是這個挑起戰爭的人就是之前的親王傑克和安普沃侯爵,元老院派出軍隊反擊也是合理行為。
朱利安和比斯路維斯交換了一個眼神,也從表情上看,埃迪也不太想把作戰計劃告訴曼樂。
「我們作為先遣偵查軍,第一任務當然是偵查,了解對方在我國邊境附近有沒有囤積軍隊、是否有防備戰線。」換了其他傭兵團肯定會先遊走偵查,然後等待後方支援再一起行事。但是在座的所有中隊長和菲德都清楚,他們的真正目的是找出情報所說,匿藏在科塞王國某一個城堡要塞內的前任團長羅素,只要找到他,那麼那件生命兵器的下落就可以順藤摸瓜,一同到手——除了安德烈,他只要找到羅素就可以了。
「這次既然出動六千多人,只作偵查太浪費了,我們有機會還會攻城拔寨,把一些薄弱的城堡拿下,」朱利安雙手交叉擺在胸前,他從干沙城回來后就安分了很多,不過安德烈也並沒有追究他一敗塗地還躲藏在穀倉這件事,就當是沒有發生過一樣,「至於小城鎮我們就不管了,反正沒了城堡要塞,那些地方遲早會划入共和國的版圖。」
「沒錯,如果碰到強大的正規軍我們肯定要避其鋒芒,」倒三角臉的比斯路維斯並沒有看著執政官曼樂,而是望向了朱利安,不知道從哪天開始,這兩個人又開始在背地裡頻繁交流了起來,「但是弱小的領主部隊其實不堪一擊,這也是我們月盾傭兵團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曼樂身後的元老們都點頭表示讚許,而曼樂也開懷大笑了起來,彷彿是看到自己年輕的兒子很有出息后感到的寬慰。和當天與菲德在競技場外的小酒館里提出陰謀協議完全不一樣,就像那是另一個陰暗邪惡的人格,只在陰影里才會顯現出來。
菲德發現曼樂看向自己的目光帶有些許的期待,自從那天后,兩人並沒有私下碰面,或許是曼樂已經默認了菲德會幫助自己刺殺安德烈,他的眼神才會那樣。
「既然諸位已經成竹在胸,那麼我也不打擾了,」曼樂站了起來,作勢要離開,「這次月盾傭兵團作為先遣偵查軍是秘密行事,所以我希望你們三天後在夜晚出發,這樣就不會被人注意到了。」
曼樂說的確實有道理,安德烈也點頭同意了對方的提議。
等到元老們和中隊長都散去后,安德烈留下了菲德,他讓菲德跟隨自己進入到母親約瑟芬之前居住的房間。
房間里擺滿了各種花草植物,每一盆植物都保養得很好,生機盎然。而牆壁上還掛著安德烈母親約瑟芬一些用過的物品——還有一面和普通月盾形狀無異的鐵盾牌,只是這面盾牌顯得殘舊暗淡、樸素灰沉,一點都不像傭兵拿著的那些月盾那麼光鮮。
「這以前是我母親約瑟芬的房間,她不在之後,我一直努力讓這裡維持原樣。」安德烈一改平日紈絝子弟的作風神態,變得陰鬱深沉,他坐在了一張床邊,獃獃地看著牆壁上的每一件擺設。
「你帶我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菲德開始了解到安德烈的真實性格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玩世不恭,處事輕浮,實際上對方是一個很敏感的人,只不過作為一團之長,不得不那樣罷了。
安德烈側著身,用一種無奈的眼神看著菲德,「你知道嗎?其實我遇到你后,我一直覺得我們很相似,你給我的感覺很親切。」突然的敞開心扉讓菲德皺了一下眉,他甚至已經想好假如對方詢問關於曼樂陰謀的回答,但安德烈卻說了一些煽情的話。
「不知道。」
「我感覺到你身上和我有一樣的遭遇,我從小就沒父親,」安德烈低下頭,用手摸著床上的床單,「羅素不是我的父親,他只是我的指路人。」
指路人?那福克納是不是我的指路人?還是說——他是我的父親。他是我的父親?他是我的父親!
菲德就像是被擊中了軟肋,他想轉身離開這間房間,免得一些奇怪的想法將會抵擋不住,在他的腦海里涌了出來。
但是安德烈馬上走了過來把房門關上。
「我從一開始就一直懷疑你,雖然相處久了,我還是會對你的身份和暗中目的抱有懷疑,不過我能夠信任的人卻只有你,你是我的同路人。」安德烈站在門口,他雙手擋著門把,不讓菲德離開。
「我們不是同路人,你要找到你的養父羅素,然後殺掉他,而我只想拿到生命兵器。」菲德看見對方這樣的舉動,他只好往後退去,和別人起爭執是他很反感的事情。
「雖然埃迪很忠心,里夫斯也很有效率;比斯路維斯和阿蘭則深愛著月盾傭兵團;但是只有你,我看的出來,我能夠完全信任你,」安德烈的眼神異常堅定,他從嘴巴里一字一句說出,「你也想把你的指路人殺掉,我們是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