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差點斷子絕孫
李羅羅幾乎是一邊尖叫一邊逃跑的。
崔玉樓緊跟其後，恨恨出聲：“這些東西又活了。”
“隻能用火才能消滅他們！”李羅羅糾正了自己剛才對偶人太過理想化的看法。
崔玉樓把李羅羅推進廢宮大殿內：“廢話，可我們沒有火呀。”順手帶上了大門。
廢棄的大殿內桌案燈台東倒西歪，窗簾厚布破爛不堪。一排長窗下一扇古舊屏風很好地隱蔽在窗簾布幔之下。
二人眼疾手快，掀開一角窗簾，跪著爬了進去。
屏風後麵的狹小空間被屏風和窗簾布幔擋住，還算隱蔽，若不是親自過來查驗的話，很難看到後麵趴著兩個人。
二人屏息凝神，在屏風後麵透過縫隙查看外麵動靜。
白發老翁很輕鬆便撞開了大殿的門，一步一步挪了進來。卻沒發現李羅羅和崔玉樓。但老翁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循著微弱氣味消散的空氣，在大殿各處聞聞嗅嗅。
每走一步，唯獨剩下的那隻手便有氣無力地在身上撞一下。
腳步聲，手臂撞擊聲，駭人地響在廢舊的大殿內。一聲一聲清晰地傳入李羅羅和崔玉樓的耳朵，敲擊著二人本就緊繃的神經。
透過屏風的縫隙，可以清楚地看到老翁歪著腦袋斜著腰身晃動著手臂顫巍巍走過自己麵前。
老翁突然間卻停住了。
二人呼吸凝滯。
李羅羅咬著自己的嘴唇，顫抖著看向老翁忽然停住的身形。崔玉樓擰緊了拳頭做好了肉搏的準備。
老翁慢悠悠地扭過身子，朝著屏風的方向嗅了嗅。歪腦袋上依舊紅豔的兩團胭脂和漆黑毫無人氣的眼珠子還是那樣駭人。
室內安靜。這一刻，李羅羅和崔玉樓隻隔著一扇屏風和怪物對峙著。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變成什麽樣，根本無法確定最先出手的會是誰。
所幸，屏風還算嚴實，老翁並沒有發現李羅羅的存在。扭回了頭繼續朝前走去。轉過桌案，路過燈台，回頭往大門方向而行。
看著老翁快要走到門口，李羅羅和崔玉樓揪著的心才算鬆了些。
可就在老翁準備跨出殿門的一刹那，房頂上一片瓦碎翻騰的聲音傳來。
殿內所有人皆是一震。
老翁收回腳步，又一次踏進了殿內。快速移動到殿中央抬頭巡視著房頂上的動靜。
崔玉樓雙手都擰緊了拳頭，一邊注意著老翁，一邊仰仰頭頂漆黑的房梁。
還沒等李羅羅反應過來該幹什麽，房頂上聲音一下子停住了。
一絲風從屏風後破爛的長窗外吹來，李羅羅隻覺得後脊發涼。回頭查看——
“啊！”
長窗破洞外，房簷邊探著一個腦袋。
漆黑的眼珠，妖異的紅胭脂，似笑非笑的總角女童！
剛剛在房頂上奔跑的是那對拉手的童子，而如今童子發現了李羅羅的位置，在房簷上與李羅羅對峙著。
李羅羅嘹亮的喊叫聲響徹大殿，動靜直接驚醒了大殿中央的老翁。
老翁急速地朝著角落屏風奔來。
崔玉樓一把推翻屏風將老翁蓋在下麵，拉著李羅羅踩過倒地的屏風朝大殿門口而去。
李羅羅越過屏風，隻覺得腳腕間一道力量猛地一拉，自己又硬生生地撲到了地上。
崔玉樓被李羅羅一帶也撲到了地上。回頭才發現那對童子抱著李羅羅的雙腿，正往前爬來。伸出一腳就踹上了童子偶人的臉頰。麵團被踹歪了，臉也不成個形狀。可童子們手還死死抱住李羅羅讓李羅羅掙脫不開。
崔玉樓撲到童子身上，一手抱一個童子肩膀，終於將童子扒拉下來。誰知，童子們就順勢抱上了崔玉樓的臂膀。
崔玉樓拉扯不開，和兩個童子扭打在一起。
這時，“坑坑坑坑······”一陣木杵敲擊地板的空洞聲音傳來。那白發阿婆本來瘸著腿沒法子跟來，誰知讓她在地上摸到了自己的拐杖，這才跟著來了。
杵著拐杖的怪物早已經沒有了五官，脖子上頂著一個揉得歪曲的麵團，四肢卻還完好行動敏捷地繞過了殿門，跨進了殿內。
崔玉樓一看形勢不妙，想要快點解決臂膀上的童子。把童子們緊緊扣在自己右臂上，用自己身體的重量往地上倒去。直接將兩個麵粉偶人壓扁。
可拐杖阿婆早已經奔到了崔玉樓麵前，拿著手裏的拐杖，用力往崔玉樓攻擊。就像是為報複崔玉樓毀壞自己臉麵一樣，狠狠地向崔玉樓打去。
李羅羅抱住崔玉樓的胳膊費力往後一拽，背上卻磕到了一方桌案。
驚魂甫定的崔玉樓看著拐杖杵在自己雙腿中間，不禁嚇得冒汗，咽了一口唾沫：“差點就要斷子絕孫了。太狠了！”
拐杖壓著崔玉樓的襟袍，打破了地板，深深地陷進了地裏。
也許是用盡了力氣，也許失去了可以倚仗的東西，瘸腿阿婆一個踉蹌。站穩身子趕緊抽拐杖，可拐杖陷得太深，拔不出來。
崔玉樓看準了阿婆對拐杖的依賴，反正袍子也扯不出來，索性就拉住拐杖，免得被阿婆拔了去。
有崔玉樓用勁兒，拐杖就更是沒法子拿回來了。阿婆轉移目標，鬆了拐杖，撲向了崔玉樓後麵倒在地上的李羅羅。
崔玉樓發現形勢不對，想要拉阿婆回來。還沒起身又被拉回坐到了地上。隻怪身上袍子太結實，被壓進地裏的一截袍子硬生生將崔玉樓拉扯了回來。沒辦法，崔玉樓隻能先把深陷於地的拐杖給拔起來。
李羅羅萬萬沒想到瘸腿阿婆能越過崔玉樓向自己攻擊，就著身後的桌案，鑽進去躲著。
阿婆伸出手去撈李羅羅，全被李羅羅給打了回來。
阿婆突發蠻力，竟然直接掀翻了重木桌案。
劈裏啪啦一陣響動，桌案上的東西連同灰塵全撲了下來。沒有了桌案的庇護，李羅羅眼睜睜看著凶神惡煞的阿婆向自己撲來。
崔玉樓終於把拐杖從地裏拔了出來收為己用，扭頭一把就把阿婆打飛：“誰叫你這老阿婆下手太狠，竟想讓我斷子絕孫，活該。”
李羅羅驚魂未定，坐在地上喘了口氣。
崔玉樓笑了笑：“剛才這一杖權當謝謝你剛才反應快拉開我啦，李羅羅，沒想到你關鍵時候還是挺有用的嘛。”
“謝謝誇獎。”李羅羅喘勻了氣，仔細一想“關鍵時候”四個字似乎挺奇怪的：“咳咳，我其實一直都挺有用。”
崔玉樓有點輕俏看看李羅羅弱不禁風坐在地上冷汗直冒的模樣，露出疑惑的神情：“哦？是嗎？”
李羅羅被崔玉樓懷疑的眼神激怒，正準備起身。可撐地的手好像壓到了什麽硬物。
打火石！
剛才灰塵飛揚，根本看不清楚，而桌案上擺著的竟有打火石。
崔玉樓誠摯地糾正剛才李羅羅無用的評價：“你的運氣嘛，還真是有用。”
李羅羅撿起兩塊打火石，猛地一擦，一條火光照亮了臉頰。眼睛裏燃起了希望和驚喜：“是打火石，是打火石。”
這回，比大明宮的珍寶賞賜還讓人高興一百倍的感覺浸潤了全身，這是一種被上蒼眷顧的喜悅。
這時，被壓在屏風下的怪物歇息夠了，又開始蠢蠢欲動。
崔玉樓向李羅羅使了個眼色：“快，別讓怪物跑了。”
李羅羅又擦了一邊手裏的打火石，一條細碎的火光又燃了一邊：“沒問題！”
崔玉樓拉下長窗邊厚厚的窗簾裹住地上被壓扁還沒來得及起身的那對童子偶人，再用長窗簾另一端一把包住從屏風下起身的老翁，一起推到地上：“李羅羅！”
李羅羅用打火石引燃了窗簾。火光瞬間明亮起來，將整個大殿都照亮。
被厚布窗簾包裹的三個麵粉偶人極力掙紮著，卻逃不開已經蔓延的火花，幾乎就是在一瞬間，三人化成了一堆麵粉粉末。火苗有了粉末的支持燃燒得更為猛烈，火舌高漲都快要竄上房梁。
崔玉樓借助著火光在大殿內尋找瘸腿阿婆，看了一圈卻沒找到：“那瘸腿的怪物去哪裏了？”
李羅羅隻顧著看火堆卻忘記了還有另一隻怪物的存在，才恍然：“剛才不是被你打到牆角了嗎？”順著崔玉樓急切尋找的目光，李羅羅發現大殿之內無一不是亮堂的，可根本就沒有那瘸腿阿婆的身影。
“難道是逃走了？”崔玉樓走到火堆另一邊查看。
李羅羅一腳踢開地上的拐杖：“不可能，拐杖在這裏，那瘸腿的怪物跑不了。”
崔玉樓透過火光向著對麵的李羅羅詢問：“那還能去什麽地方？”
李羅羅左顧右盼，也覺得奇怪：“大殿裏一目了然，還有什麽地方能藏一個‘人’呢？”突然，李羅羅想到了一種可能。
正抬頭仰望之際，一個扭曲變形的偶人從房梁上俯身衝了下來。
完全沒有躲開的時間和機會，一雙冰涼卻十分有力的手勒住了李羅羅的脖子。就快要窒息的感覺，脖子快要擰斷的感覺讓李羅羅呼喊都壓在了喉嚨裏。
崔玉樓幾乎是撲了過來，用手臂同樣扣住了麵粉偶人的脖子，希望可以挾製偶人鬆手，可是他忘記了偶人是不會有感覺的，偶人隻是被術士操控的傀儡。輕而易舉，麵粉偶人的頭被崔玉樓擰了下來。可是，偶人的一雙手還是死死扼住李羅羅的喉嚨，沒有絲毫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