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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告訴你一個秘密

  “小羅羅,這是怎麽了?”豆盧貴妃的溫和的語氣中帶著疑惑。


  李羅羅謹慎地再次檢查了一番垂地紗幔的厚實程度,確定不透光才安心地扭過頭回答貴妃的話:“我查看紗簾結不結實,免得被人偷看。”


  豆盧貴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裏是大明宮拾翠殿,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來偷看呀。”


  李羅羅想起崔玉樓那一張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以及圓滑遮掩舌燦蓮花的本事,不禁打了一個冷戰:“誰知道呢!”對上貴妃仿佛了然的神情,趕緊解釋:“沒有人會來的,怕風灌進來罷了,太冷。”


  “可是小羅羅,這都已經立夏了呀。”


  “哦?是嗎??????額,小心點總是好的。”


  豆盧貴妃依舊用柔軟的指腹點了點李羅羅的臉蛋:“你呀,真是可愛。”


  許是貴妃太過攝人的美麗,也許是柔媚的點指動作太過曖昧旖旎,李羅羅的臉上泛起了紅潤的光澤。


  豆盧貴妃一臉愛憐,輕撫著李羅羅略微圓潤的臉頰輪廓,溫柔地問起:“今天崔家的二郎和你聊什麽呢?”


  李羅羅享受著對方指尖柔和的愛撫,不假思索:“他說您叫‘豆盧容兒’。”


  豆盧貴妃微笑著,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能說出去哦~”


  李羅羅一聽到秘密,很是高興:“嗯,好。”


  豆盧貴妃紅唇微啟:“其實我不叫‘豆盧容兒’。”


  “啊?”李羅羅有一點迷惑:“你改過名字?”


  豆盧貴妃石榴紅般的嘴唇微漾,聲音輕得隻有李羅羅能聽見:“我從來沒有改過名字,我的名字就叫‘容兒’。”


  李羅羅撅著嘴仔細辨別“豆盧容兒”和“容兒”的差別,發現除了一個大名更莊重些,一個隻喊名更親近些罷了,並沒有太多不同。才明白自己受到了捉弄。


  豆盧貴妃看著李羅羅腹誹的小表情,笑了笑將略有不滿的李羅羅攔進了懷裏。


  透過貴妃白色的薄薄寢衣,李羅羅感受著懷抱裏的溫熱,也環上了貴妃柔軟的腰肢,被捉弄的氣惱如過眼雲煙般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柔軟的發絲摩擦著頭頂,貴妃輕柔的聲音傳來:“好多年都沒有人叫我‘容兒’了。進宮以前,大家叫我‘豆盧小姐’,進宮後叫我‘豆盧娘子’,後來又叫我‘豆盧貴妃’。無論太後還是皇上,不管是親近的亦或是疏遠的,都不會叫我‘容兒’。”


  李羅羅從溫熱中抬起臉來:“那您的父親呢?”


  “父,親!”豆盧貴妃有一瞬間的怔愣和停頓,好似久別重逢才想起老友一般了然。了然間眼角眉梢仿佛彎曲了一個約略哀傷的弧度,轉瞬即逝後立馬又恢複了平常。似乎是覺察到自己的失態,豆盧貴妃自然而然鬆開了李羅羅,腰身順著旁邊織錦堆繡的軟墊半倚靠著:“他也和眾人一樣,早就不喊我的名字了。”


  剛剛一閃而過的是那個被稱之為“落寞”的神情麽?

  李羅羅又一次見得到了這個熟悉的神情,不禁對眼前的麗人生出了許多惻隱之心——也許,那位被稱之為“父親”的豆盧欽望大人,為了家族前景,為了自己仕途,而逼迫自己的女兒做了不願意做的事情呢,甚至不惜賠上美麗女兒一生的青春落鎖深宮呢。


  李羅羅有些悵然,也隨著貴妃倚在靠墊上,趴在貴妃的臂彎裏。


  空氣中凝結了一層看不見的哀愁氣息。


  豆盧貴妃突然失笑起來,輕撫李羅羅的肩背,撇開不想提及的話題,開始說起別人的事情:“我猜,崔家的二郎今天肯定告訴你,我的父親和家族是太後陣營的人,對不對?”


  李羅羅用手指繞著貴妃的發梢玩:“嗯,他還說你也是太後的人。還說皇上寵不寵你不重要完全不需要在意,隻要太後寵你就成。”


  豆盧貴妃笑得濃烈:“我啊,不屬於任何人。倒是崔玉樓,是太後的人。”


  李羅羅也不再繞著貴妃的頭發玩,睜大了眼睛望著貴妃:“啊?”對上貴妃微笑致意回應的眼神,李羅羅似乎又了然,仿佛早有預示:“怪不得太後那麽縱容他,他耍賴要賜婚也答應。還隨時出入大明宮,熟得跟自己家一樣!”


  豆盧貴妃玩味地打量著李羅羅認真思索的神情,不時補充一些:“不過,他父親身為右相,卻兩邊不靠,所以如今右相形同虛設,已經不進政事堂議事了。差不多就上個早朝占個位置吧。”


  李羅羅忽然覺得自己對崔玉樓和崔家有了更深層次的見解:“怪不得,太後著急要給崔玉樓大哥說親呢,也怪不得崔襄侯拒絕了,他們家除了崔玉樓都兩邊不靠呀。”


  豆盧貴妃又忍不住捏了捏李羅羅的鼻子:“小羅羅,要我說,做人就該像崔玉樓的父親崔伯仁那樣,聰明著呢,什麽紛爭都不沾,什麽火都燎不到自己的尾巴。”


  “做人就要像誰誰誰一樣。”李羅羅嘴裏嘟囔著耳熟的話:“可崔玉樓說羨慕你呢。要地位有地位,要榮寵有榮寵,周旋自如,遊刃有餘。”


  豆盧貴妃放聲笑了出來:“崔家二郎多驕傲的人呀,怎麽會說出豔羨別人的話呢?小羅羅,就這麽為他說好話呀~”


  李羅羅被戳破,臉上發燙:“額,他確實有說過‘做人要像豆盧貴妃那樣。’”


  “也難得了。”


  李羅羅深以為然:“嗯,的確難得,他也有羨慕別人的時候。”


  “不,我說的是——難得他居然什麽話都跟你說。”


  李羅羅眼神閃亮:“可是,貴妃你不是也是什麽都和我說麽。”


  豆盧貴妃輕拍李羅羅的臉蛋:“你都會搶白我了,看來,我得和太後稟告一番商量一下清和縣主與崔家二郎的婚期了。”


  “不不不,貴妃娘娘我最喜歡你了。”


  “嗯,這油嘴滑舌也是崔家那小子教壞的。”


  “不,我是真心喜歡貴妃娘娘的。”


  大明宮裏大小飲宴林林總總,尤其是太後娘娘愛在清輝閣辦宴席。清輝閣裏的宴席,不似鱗德殿的國宴廳那般莊重宏大,卻也熱鬧非凡精致出奇。來賓也盡是太後欽點,甚是親近喜愛之人。


  借著石榴花開的虛名頭宴請眾人,主要還是為了聯絡感情。所以來人不是當紅受寵的清貴,譬如李羅羅;就是討喜的官家公子小姐,比方崔玉樓。


  皇上並沒有來參加宴會,或許太後根本就沒有邀請他。


  李羅羅很少見到這位皇上堂兄,仿佛“皇上”這個詞語隻存在於大家充滿敬意的話語裏一般。


  然而今日,皇上人未到,卻派人送來了新鮮的石榴花。


  檀木托盤上,一大束新鮮的榴花枝濃紅豔豔,枝葉尖上還沾著水汽。紅石榴花開得正好,一朵朵層層疊疊矗在枝頭。重瓣的姿態像極了胡姬旋舞的裙擺,讓人心生愛意,直稱上品。


  武太後眉開眼笑,才恍然想起自己辦榴花宴竟忘了摘些榴花裝點宴會的疏忽,由衷誇讚起來:“皇帝真是有心了。”


  跪在地毯上端正地托舉榴花的侍從低著頭看著地毯上繁複的花紋,將檀木托盤高舉過頭頂,無比尊重地說著俏皮話:“皇上特意親自去大明宮的園林深處,摘下最新鮮美麗的花朵,獻給最尊貴最親愛的母親。太後娘娘,這是皇上一點孝敬您的心意。”


  太後娘娘笑得滿目慈暖,完全不似平日裏精明強幹的盛氣:“皇帝有你這樣好的貼身侍從,我也就多安了一份心了。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什麽模樣,這麽嘴甜。”


  撤開滿載紅石榴花的托盤,露出了一張異常俊豔的容貌:高鼻深目綠眼珠,分明的胡人血統。


  周圍人包括太後皆是心神一震。


  太後驚喜出聲:“真是好麵貌。你叫什麽名字?跟隨皇帝多久了?”


  胡人青年誠摯地回答:“奴叫安金嬰,承蒙陛下厚愛,是今年年初開始著我跟隨服侍的。”即便是在宴席大廳上,麵對著素來威戾的太後,安金嬰仍鎮靜應答,聲音洪亮。


  太後看著安金嬰臨禦前仍不慌亂不驚懼的模樣,十分欣賞:“好,賞!好好服侍皇帝,我以後重重有賞!”


  “奴謝過太後娘娘。”安金嬰俯身跪謝,卻沒有立即領賞。抬起一張滿麵堆笑的臉,染得眼睛都泛著幽綠的色澤仿佛一隻精靈模樣:“太後娘娘,奴鬥膽向您進獻一個巧法。”


  太後急急地問出了聲:“哦?什麽巧法?”


  這下子不止太後,連同著一整個清輝閣裏的人都好奇著這位有著異域容貌的青年會敬獻什麽珍奇秘法。


  安金嬰緩聲道來,臉上像是陷入久遠回憶般的迷離表情:“在我的家鄉,石榴花是最美麗最鮮妍的花朵,配尊貴的美人。每年石榴花開,便將榴花花朵簪在發髻間,花神便會幫助虔誠的榴花信徒實現所有願望。待字閨中的姑娘會獲得如意的郎君,想要金錢的商女會獲得昂貴的珠寶首飾,期待豐收的農女會獲得潤物甘霖,總之,美好的願望統統會實現的。”


  太後的朗聲在清輝閣裏回蕩:“哈哈哈,算你有心了。貴妃,來為我簪一朵吧。”


  豆盧貴妃輕移蓮步,像一隻綠荷般緩緩挪到了載滿如火之紅的檀木托盤邊,摘下一朵將開未開紅瓣裹黃蕊的花朵,輕輕地別在太後珠釵滿冠的發髻上。


  太後心滿意足,問跪坐在階下的胡人青年:“你看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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