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離家1
第179章 離家1
兩個人迅速的下落，閔修文緊緊的抱著蔣敏柔的身子，即便做好了防護，他也不能讓她先落下。
他不能容許她在他的眼前，有萬分之一受傷的可能。
蔣敏柔掉下來的一剎那以為自己肯定是死定了，卻沒想到，落下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痛意，軟軟的，像是懷抱？
一睜眼，看到的是閔修文溫潤的笑臉，蔣敏柔忽然像是想起什麼，拚命從厚厚的墊子上爬起來，向著樓頂跑去！
「爸爸！」蔣興南微微半閉著的眼睛在聽到蔣敏柔的聲音后，慢慢的張開。
家庭醫生已經進行了簡單的搶救。
「要去醫院，家裡設施不夠！」醫生開口說道。
蔣興南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不用費那個心思了，送我回房間！」
蔣敏柔看了醫生一眼，醫生朝著她點了點頭。
「爸爸！」蔣敏柔的聲音很清淡！
她心裡其實很難受，可是那樣的心情她卻不知道怎樣的去表達，似乎沒有人教過她難過的時候該怎麼樣，只教給她，隨時都要保持良好的儀態。
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小柔，爸爸，有話，有話和你說！」蔣敏柔點點頭。
所有的人都離開了蔣家，除了閔修文不放心的留在客廳守著。
這一場本是興師問罪的討伐之戰由於真相的浮出水面，蔣興南的突然昏倒，草草收場。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季天星離開時回頭望了望，重重的嘆了口氣。
出了房間，外面似是真的開始下雪了。
只是很小，一落在地上就化掉了。
今年的雪來的特別早！
蔣興南躺在床上，彷彿瞬間老了十幾歲。
像是一下子被擊垮了一般。
蔣敏柔第一次覺得父親老了！
老的像是要離她而去！
蔣興南唇瓣微微的顫抖著，像是想要說什麼，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倒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爸爸，我在，你慢慢說，我聽著！」蔣敏柔眼眶裡的淚水在打著轉轉，她極力的忍著，不讓那些眼淚流出來。
「小柔……爸爸錯了……請你原諒，原諒爸爸……」蔣興南顫微微的拉著蔣敏柔的手，雙唇不停的抖動。
「爸爸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這才……險些害了你……這一切都是天意，自作孽不可活，小柔，爸爸想給你說，爸爸愛你！可是……爸爸以後不能照顧你了……」
蔣敏柔搖著頭，淚水終是流了出來，她今天體會到了太多次的痛了，痛著的感覺可真是難受。
「爸爸，我不怪你，這些都過去了，以後我們，我和你，好好生活好不好！再也不要想這些舊事，爸爸，你說好不好！」蔣敏柔的聲音很是好聽，表情很是難過，只是，蔣興南本來就時日不多，今天又發生這一連串的事，已是油盡燈枯，無力回天。
他的唇瓣張張合合，最終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睛睜得大大的，唇瓣微微的張著，眼角流出一行清淚，依依不捨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手慢慢的垂下，終是再無一絲氣息。
蔣敏柔伸手觸摸父親眼角的眼淚，微涼，再將手顫抖著湊到他的鼻息間，脈搏上，終於確認了一個事實。
父親死了。
這個來不及對她付出關愛的父親死了。
蔣敏柔蔣父親的杯子蓋好，默默的走出房間，若無其事的到廚房給父親泡了一杯他最喜歡的茶，腳步有些虛浮。
放到父親的手邊：爸爸，我今天責怪你不是個好爸爸，其實，我也不是個好女兒，我竟然今天才知道你喜歡喝的茶是碧螺春。
爸爸，如果真的有下輩子的話，你不要做我的爸爸，我也不要做你的女兒，這輩子的記憶太痛苦了，你一定要把這些都忘得乾乾淨淨，只做你自己，爸爸，你安心走吧！
其實你活著一定也很累吧，這樣也好，你累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終於解脫了，讓所有的罪都隨著你的離去遠去吧！
蔣興南的葬禮和他的人一般的低調。
蔣家幾乎沒有什麼親戚朋友，所以，來的賓客也很少。
季天星那天並沒有去，他說，如果蔣興南地下有知的話。怕是也不願見到他吧！
閔修文默默的跟在蔣敏柔身邊替她料理蔣興南的後事，暗自感慨。
蔣興南也算是Z市有一定地位的人，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死去。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什麼仇，什麼恨，哪裡比得上活在當下。
他看蔣敏柔的臉蒼白如雪，一雙大眼哀傷而美麗。
她一定很難過吧，可是從她爸爸去世到現在，她竟然一滴眼淚也沒有流。
淡定的不像話。
讓人疼惜的不像話。
所有的一切隨著蔣興南的死，湮滅了，結束了。
關於季東陽和簡潔的報道一夜見消失了。
只是季東陽一直沒有回季氏上班。
季老爺子也沒有提過讓他回去，或者同意他的婚事這樣的話，似乎關於他和簡潔要結婚的這件事，一下子僵持在了這裡。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季東陽顯然是不可能再娶蔣敏柔了，可是，季天星卻還是沒有表態。
這父子二人似乎真的扛上了。
季南風卻是叫苦連天。
蔣興南葬禮后的第二天，蔣敏柔突然就病倒了。
高燒到三十九度多，閔修文連夜把她送到了醫院。
積勞成疾，因情而累，因累而傷。
半夜的時候，蔣敏柔的燒退了，就著屋內昏黃的睡眠燈，蔣敏柔可以看到閔修文臉上的愁緒。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微微的咳嗽了聲，果然閔修文聽到動靜，立馬裝過身子。
「你醒了？」閔修文的話中透著驚喜！
「我很擔心你！小柔，你已經昏迷兩天了！我剛才在祈禱，我願意拿我一生的健康換你馬上醒來~」閔修文眼中透著紅紅的血絲，顯然疲憊極了，他這段時間應該是比她還要累吧，父親的葬禮都是他操持的。
蔣敏柔愣了一下。
她的心臟像是被一種莫名的情緒纏住，越勒越緊。
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甜言蜜語讓人心底甜暖，也有很多催人淚下的話語，然而，卻都抵不上這一句。
我願意拿我一生的健康換你馬上醒來！
此時，夜已經深了，又是在醫院，素來寂靜。
窗戶緊閉，那些風在窗外肆意的呼嘯著，卻沒有半點的聲音傳了進來。
室內一片靜謐。
很適合讓人變得柔軟。
蔣敏柔心底真的是軟成了一片，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心裡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只覺得心底有什麼東西慢慢的浮動著，她輕輕的喊了他的名字：「閔修文。」
「嗯？」閔修文聲調微輕的應，他知道她剛醒過來，肯定不喜歡大聲說話。
蔣敏柔的眼睛亮亮的，語調輕柔，大小適中，好聽的就像是電視里的播音員：「謝謝你所做的一切，謝謝你的那些話，讓我很喜歡。」
閔修文沒有說話，整個人顯然是有些錯愕的。
蔣敏柔沉默的望著閔修文，過了很久，她才喃喃的說：「閔修文，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不會忘了的。」
閔修文沒有說話，只是將她輕輕的抱入了懷裡。
蔣敏柔被閔修文抱在了懷裡，那般的溫暖，就像是依靠。
蔣敏柔想，閔修文那樣說他愛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可是她愛不愛他呢？
她有些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不應該忘了他對她的這些好，人總是要感恩的。
他在那樣的時候說著那些話，雖然她不知道愛是什麼，可是當時卻是真的給了她一份溫暖讓她覺得她沒有被這個世界放棄。
她是不是可以試著看看自己到底會不會愛上他呢？
他在她的身邊，給她能感覺到的溫暖。
在那樣一個時候，她人生灰暗，知道了日記真像，走投無路，父親去世，世界坍塌。
他都沒有放棄那樣一個聲名狼藉的她。
他溫柔，他體貼，他包容，他善解人意，他心細如髮，於是，在她最需要關心和愛護的時候。他才鞥這樣的護著她周全。
他在那樣一個寒冷的時候溫暖了她的心，讓她感到了溫暖。
她看著他，彷彿過了萬水千山那麼久一般，才開了口，說：「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愛不愛你？我不知道愛是什麼！」
閔修文盯著蔣敏柔的眼睛，視線沉沉，半晌，他才笑著說：「你不知道沒關係，我會慢慢的教你知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自己的是愛著我的。」
「愛？你確定？」蔣敏柔還是不可置信，媽媽到死都還是愛著季天星。
「嗯，我確定，你只要站在原地等我，給我一個找到你的機會！」
整個房間內一片安靜。
蔣敏柔盯著閔修文漆黑的眼睛，似懂非懂，眼睛微微的轉著。
閔修文倒是沒有半點開口說話的意思，很有耐心的等著。
可是過了很久，蔣敏柔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一個字都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