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黑魔王重生
第36章 黑魔王重生
古招歡將人兒緊緊地抱在懷裡,她咬破了自己的唇,吻上了對方的眉心。唇帶著自己的血液,淡淡的吻落下了,卻感覺炙熱。
懷裡的人兒,卻怔忪了神色,只是感覺渾身一熱。
阿布突然被人抱緊了,剛想掙扎,卻感覺她的唇落在了自己的額頭。忽然之間,那份灼熱驟然燃燒,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依稀感覺到那份熟捻的感覺。
「魎」字在眉心漸漸隱現,異常鮮紅。
她的記憶開始飛逝,千古之前所珍惜的一切慢慢回放。
心,慢慢悸動。
而她的手,也隨之顫抖地伸出,終於擁抱住了身前的人。
古招歡感覺到了她的擁抱,感覺到她的手正顫抖著環抱住自己。一時間,感慨到不能自己。七顆鬼星之中,她對魎為親近。
鬼星之中,魎雖是排名最後,可卻是最小的鬼星,而她也最愛黏著自己!還記得當時被其餘六星笑話,戲言魎將自己當成了是她的娘親了!
古招歡低下頭望著她,溫柔地輕聲說道:「魎!我找到你了!」
「神之子……魎……很想您……魎……從來也沒有忘記過您……」阿布將頭埋在她的肩頭,哽咽了聲音,忽然就落下淚來。
「傻孩子!哭什麼呢?快些將淚擦乾淨!千古之久,自有輪迴!你可是孤單了?魈可有陪伴在你身邊?你現在本尊的名字又叫什麼呢?」
古招歡急急地問道,關切不已。
「現世的本尊叫阿布!魈的現世,是魎的爹爹!哦不!已經不能叫他爹爹了,魈如今叫項天齊!他是阿布的叔叔!」
她匆匆回答,又是聽話地點點頭。這才將頭抬起,伸手胡亂地扯起鈾子,擦了擦眼淚。這一擦,卻也將臉上故意塗抹的污垢給擦去了,露出了一張活潑可愛的小臉。
「爹爹?項天齊?」她念著這個名字,感覺自己在什麼時候又從何人口中聽說過。
忽然,她瞪大了雙眸,書簡回想起之前的種種。
她不由得愕然驚訝,卻也更覺感慨。
如今離那日已經過了十年之久,難道說這個女扮男裝的孩子,正是當年那個戲說她的爹爹會來迎娶她的小女孩兒?
那麼,她就是容容的妹妹?
而她之所以會喚自己為「娘」,會說自己像她娘,並非是全因為自己的容貌,還因為那份就算是沒有復甦記憶,也無法消散的依賴之感。
原來冥冥之中早就已經預定,這一切原來在未知的時候就已經註定。
古招歡心裡一顫,忽然落下淚來。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有人將她摟進了懷裡。她沒有任何驚訝,扭頭栽進了他的胸膛。頭抵著他的胸膛,咬著唇,任由自己哭泣不止。
皇甫御人望著眼前女扮男裝的人兒,卻也認出了她正是莫不凡妻室的妹妹。可是他不明白的是,這兩人應是互不相識,又為何會惹得她哭泣?
他又是低下頭,望著懷裡仍舊隱隱哭泣的人兒,雙眸泛濫起一絲精光。
阿布急忙跪拜在地,腦子亂糟糟的,她急忙找借口。可是想了半天,卻也想不出個理由來。索性咬著唇,籠統地說道:「王!阿布知錯!」
「告訴本王,你何錯之有?」皇甫御人冷眼望著,一雙綠眸更是燃燒起火焰,似乎能將其燃燒,更想探知她們之間蹊蹺的一切。
阿布的頭低得更低了,她無話可說:「……」
「王!這孩子長得十分像皓月小時候的玩伴,皓月瞧見了她,以為是那名玩伴。一時間沒忍住,便跳下了馬車!請王切莫責怪這個孩子!」
「我累了!我們快些回庄吧!」她輕聲呢喃道。
皇甫御人沒有再說話,只是視線在她們兩人之間游移。他雙眸一斂,伸手打橫抱起了她。隨即,轉身朝著自己的馬匹走去。
微風吹拂,將她的銀髮以及他的黑髮糾纏在一起,卻也分不清楚到底誰是誰的!
古招歡依靠著他,忽然感覺安心。
現在,已經找了三個鬼星轉世之人了,只剩下四人沒有找到。她不會就讓他這麼被煞魘吞噬,她一定會救出他的!御人……
「上馬了!別摔下去!」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手一用力,將她抱上馬背。
古招歡微微睜開了眼,撐著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倒下去。她扭頭,瞧見他站在自己面前,玉樹臨風,英姿颯爽的帥氣模樣,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
突然之間,她有種很強烈的感覺。
他們似乎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呢……
皇甫御人瞧見了她虛弱的笑容,以為她身體不適,急忙飛身躍起,翻身上了馬背。手環過了她的身體,讓他靠著自己的胸膛。沉聲一喝,攥緊了韁繩,朝著皇甫山莊奔去。
原本安靜下來的眾人,瞧見了王的隊伍繼續前行,又是朝拜聲四起。
「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御王萬歲——」
人群后的阿布收到自己姐夫莫不凡以及軍師曲陰陽的注目,只好假裝無辜地笑著。直到隊伍遠去,這才凝重了神情,轉身離去。
迎駕的隊伍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子民這才從地上起身,卻痴痴地望著那隊伍遠去的方向,不禁遙想當年,有些感慨。
「哎!這銀髮的奇異女子倒是讓我想起了十年前啊!」老人家捋著花白鬍子,幽幽嘆息。
旁邊的大嬸猛然回神,附和道,「是啊!這十年來,不曾見過御王如此樣子了!倒是十年前,那個叫招什麼的丫鬟,引起了些轟動!」
「那丫鬟叫什麼?誰還記得?」有人好奇不已,急忙詢問。
身後的一位中年書生眯起了眼,脫口而出:「丫鬟招歡!」
眾人恍然大悟,對這個曾經人盡皆知的名諱又是熟捻起來。只不過,這十年時間裡,已經漸漸被淡忘了!可是存在過的人,只需輕輕一點,便又會清楚的回憶起。
阿布原本邁著急切地步伐,轉身就想著要去找叔叔項天齊。方才在神之子的吻里,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使命。現在要帶著魈去見神之子,讓他也恢復自己的意識。
可是她走到一半,聽到這番議論聲,不禁停下了腳步。
「招歡……」
阿布低頭呢喃念著那熟悉的名字,一下子驚訝萬分。
這個名字,姐姐不止一次反覆念叨,而她也同樣耳濡目染。那個像極了娘親的女子,她的名字叫招歡!而今,神之子的轉世與她是不是也有些關係?
若不然,按王的暴戾性子,又豈會輕易被人降伏?
深知內情的人,又哪會不知道,皇甫王朝的王,皇甫御人,他在十年前與招歡突然消失。又在一日,突然回國,從此嗜殺成性徵戰九國!
他的心裡,只有招歡一人,十年來更是搜羅外貌酷似她的女子,現在卻對神之子格外不同,可又明顯感覺他的那份變化。
神之子、招歡,她們兩個人,會不會其實就是同一個人呢……
阿布被自己的想法所怔忪,她搖了搖頭,繼續邁開腳步,朝著將軍府奔去。姐姐剛替姐夫誕下兒子,項叔叔身為武林魔主雖然難得出宮,卻也在將軍府做客。
哎!到如今,她該仍舊稱呼他為「爹爹」、「叔叔」、還是「魈」呢?
碧藍天空依舊,白雲依舊,只是人已非。
隊伍經過了大街之後,兵分兩路。
皇甫御人、曲陰陽、莫不凡以及馬車裡的雲惜為一路,前往皇甫山莊。山莊里只有幾個下人留守,其餘時候都不再讓別人入內。
也惟有每年第一日,主子會獨自一人回到山莊過上一夜。
如今,他們一行人再度回到山莊,卻已是十年之後。再瞧見皇甫山莊,心裡只能暗暗嘆息時光荏苒,讓人無法捕捉。
古招歡靠在他的胸前,抬起頭,那紅格子交織瓦頂的大宅映入眼前。大宅門的那兩尊鎮宅石獅子,依舊張牙舞爪怒目橫對,沒有半分變化。
只是此刻,卻不再讓她感覺心生寒蟬,只有一陣濃郁得化不開得惆悵。
終於再回到了這裡,而且是和他一起……
馬兒停下了馬蹄,皇甫御人率先下了馬。他轉身,朝著馬背上的人兒伸出了手。那雙綠眸,依舊如往昔,只是閃爍過一絲悸動。
「把手給我!我扶你下馬!」他沉聲說道。
古招歡乖巧地「恩」了一聲,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在他的攙扶下,下了馬背。她抬起頭,望著大宅門前的扁額,「皇甫山莊」四個大字讓人感覺溫暖。
曲陰陽急忙上前,敲了敲門,喊道:「王回庄了!快些將門打開!」
「是!是是!」庄內有人應聲,聲音聽上去已有些年齡了。隨即,山莊的大門被下人由內至外推開了,發出了沉沉的聲響,卻更是塵土飛揚。
她感覺自己心頭微熱,眼眶又是一陣泛紅。
皇甫御人瞧見了她的神情,心裡的困惑又隨之膨脹。他不言片語,摟著她進了庄。並沒有刻意帶路,只是隨著身旁之人的步伐緩緩而行。
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更快。
而身後的曲陰陽、莫不凡以及雲惜三人在他們之後進了庄,並沒有繼續隨他們而行。曲陰陽與莫不凡帶著雲惜,朝著另一處院落走去,想要找一間廂房供她休息。
另一頭,古招歡恍然失神,幾乎是反射性邁著那步伐。
只知道自己想要前去看看無名殿,只知道她的心在憧憬著。此刻,她已經忘記了所有,甚至忘記了自己還身為皓月,而不是古招歡!
那兒,曾經的一切,她是多麼懷念。那兒,有著她與他最為美好的時光。
古招歡熟悉地穿過重重院落,奔到了山莊最為安靜的的殿院。抬頭望進了拱門內,只見外院栽著幾株紅梅,只是還未盛開,打著花蕊。
雙眸泛起漣漪,她依稀記得是在這外院,初初與他見面時的情景,卻也記起他受不了疼痛殺人的情景。
一時間,哽咽了心頭。
「……」皇甫御人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沉默地被她帶到了此地。他扭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卻見她雙眼泛紅,一副悸動惆悵的神情。
而她的眼底,似乎正在慢慢浮現什麼東西,他窒悶無比。
「喵——」突然,響起了貓兒的叫聲。
古招歡一扭頭,瞧見牆上趴覆著一隻可愛的黃白花紋的貓兒。可是它似乎是察覺到了那份駭人隱忍的氣息,突然驚悚了皮毛,跳牆而逃。
這場景,一如當時,沒有任何改變。
古招歡猛地回過了神,她扭頭望向一旁的皇甫御人。只見他正炯炯有神地望著自己,一雙碧綠的眼眸猶如一潭湖水,深不可測。
她突然懊惱萬分,驚覺自己太過莽撞了。
怎麼能夠在他面前,這樣恍然失神?竟然走到了無名殿?他不發覺自己,還真是奇怪了!
古招歡低下頭沉思,又抬起頭望著他,想了好半晌時間,卻故意問道:「這兒真清凈!可有人住?若是無人,我住這兒可好?」
「恩!」皇甫御人沉沉回道,他一把牽起了她的手。
這一次,他主動帶著她進了無名殿的寢宮。
十年來,只朵過山莊十次。
可是每一次,他都不敢入寢宮。那裡擁有太多的回憶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那兒開始,他的確做了一回膽小鬼。
他害怕深夜無人,自己突然醒來,無論如何,也找尋不到她的半分影子。十次回庄,卻沒有一次會合眼入睡,總是獨自一人等到天拂曉至黎明。
古招歡……
你若是知道我這般無用,可會笑話我?
由於下人們每日都會打掃的緣故,寢宮內很乾凈,一塵不染。牆上圓圓的孔里,忽然探出了小青蛇的腦袋,它抖動著小蛇頭,也是逾越萬分。
「嘶嘶!」吐吶了幾聲,青色蛇影閃出,飛躥至牆角,身體蜷縮成一團,安然休息。
古招歡揚起了唇角,望著小青蛇,柔和了目光。
連蛇都有了靈性,和它的主人一樣呵!恐怕這世上,只有皇甫御人與一條還會認得自己!不管她的容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她仍然是她!
皇甫御人鬆開了她的手,靜靜地望著她,「你就住這兒吧!」
他沉聲說完,卻一步也不多留。只是轉身的時候,那雙綠眸簇起一團火焰。隨即,一閃而過。
古招歡見他走出了寢宮,直到腳步聲不再聽見,她這才鬆了口氣。慢慢的環視四周,視線最終落在了角落的書案上。
她邁開腳步,走到了書案前,伸手輕輕撫過曾經兩人一同背書的桌面。手指忽感那份溫熱,這桌面上似乎還殘留著以往的一切。
一扭頭,瞧見了書案上放著的《兵書》。
古招歡顫抖著手,將《兵書》拿了起來。這書的書皮還是自己當日縫製的,這麼多時日了,雖然已經磨損了許多,可還是完整安好。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她依稀記得,幽幽念著。
突然,落下淚來。
寢宮的門口,赫然閃現身影,猶如鬼魅。
皇甫御人在半路折回,聽見了她的呢喃,瞧見她再度落淚,只是眼底的那份深邃更甚了。他沒有說話,在她轉身回頭的時候,又是閃身不見。
夜深了,寢宮外亮起了昏黃的盞燈。
深藍色的夜空,星辰閃爍。寢宮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古招歡抬頭望向那輪明月。
月光揚揚洒洒而下,銀髮閃爍著光芒。
不知道皇甫御人今夜睡在何處,而她在之後都沒再見過他,連晚膳都是下人們送來的。曲陰陽在之前倒是前來回稟過,聲稱他今日住在宮裡。
古招歡不免有些失落,她轉過身走進了寢宮,可是門卻沒有關上。
今日白天,她用靈力告訴了魎,讓她帶著魈在半夜無人的時候前來見她!現在,已過深夜,四周寂靜無人,算來時辰,他們也快要到了。
古招歡走到了書案前坐下,手執《兵書》,出神地看著。
忽然,書案上的燭台閃爍了光芒。
她沒有抬起頭,卻已經感覺到兩抹黑影赫然閃現在自己的面前。放下了手中的《兵書》,這才不慌不亂地望向了來人。
魎以及魈的氣息,她在他們接近的剎那,就已經感覺到了。
阿布與項天齊皆是一身夜行衣,神情都是倨傲莊重。阿布本就恢復了意識,她單膝跪拜在地,輕聲說道,「神之子!魎將魅帶來了!」
項天齊本身的意識還未復甦,他被阿布控制了意識,聽命於她跟隨而來。
「好孩子!」古招歡站起身來,微微一笑。
她走到了項天齊面前,見他容貌俊朗如昔,眉宇如劍,依稀可見千古之前那蠱惑蒼生的鬼星。她抬起手,放在唇邊咬破,手指沾著血,點向了他的眉心。
一陣紅艷的光芒,他的眉間漸漸浮現一個隱約的「魈」字,越來越清晰。
項天齊忽然回了神,低頭望著身前的人兒,雙眸清澈璀璨。他連忙單膝跪拜在地,與身旁的魎散發出同樣的磅礴的氣息。
「神之子!您終於回來了!」他頗有感慨,顫抖了聲音。
古招歡伸手扶起了他們兩人,微笑著說道:「魈!許久不見,你可好?」
「神之子!魈很好!不知神之子可好!」
項天齊抬起了頭,望向她。只見她原本微笑的嘴角,忽然降下了一抹弧度,變得苦澀。
他明白自己的使命,也明白這一時刻的到來意味著什麼。千古輪迴,也許只為了這一時刻,當神之子得以重生,便是他們七人復甦之時。
神之子是為了天下蒼生疾病困苦的生靈而生,而他們七顆蒼狼鬼星便是為了輔助神之子而生。一物必定降一物,這是無法泯滅的事實。
項天齊不禁柔和了神情,輕聲說道,「魈與魎誓死守護神之子,願意助神之子消滅煞魘!」
「神之子!魈說得沒有錯!魎願意與魈助神之子消滅煞魘!」阿布單手橫於胸前,一副生死相隨的壯志神情。
古招歡心中感動,雙眸泛起淚花。
她急忙伸手,將他們兩人扶起。視線在他們臉上游移,又是歡喜又是憂愁,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曉。
「我只怕時候不多了,七人我只尋到了你們兩人以及本尊為南烷國雲惜公主的魊,其餘四人尚無音訓。我只怕七人還未找齊,煞魘卻已將他的心志磨滅,局面無法想象!」
「……」兩人同時眉宇一凜,也知道其中厲害關係。
項天齊思忖了一會兒,抬頭問道,「神之子!不要擔心!我們七人本同屬蒼狼鬼星,既然三人已聚齊到一起,那其餘四人定能尋到!」
「可以用我們三人的血增加神之子的靈力,這樣便可更快尋到其餘四人!」他料到神之子尚為完全復甦,靈力不夠。
古招歡聽到這一番話,臉上的笑容斂去,又是萬分惆悵,搖頭拒絕:「不可!這樣一來,你們的壽命就要減去!萬萬不可!」
「魎願意!」阿布認真地回答。
「魊也願意!」突然,寢宮外響起清亮的女聲。
眾人扭頭望去,瞧見雲惜踏著月光而來。她的神情溫柔祥和,瞧不見半分戾氣。她慢慢地走到他們面前,視線掃過一甘人等。
「神之子,魊也願意!連您自身都不怕減少壽命,我等又豈會懦弱?況且,人生在世總有一死,不過是早死與晚死,又有何妨?」
雲惜鎮靜地望向她,心裏面卻十分明白。他們若是減去了十年壽命,那神之子的本尊就會減少二十年的壽命。人生,又有幾個二十年?
「魎與魊都已答應,神之子,我們就開始罷!」
項天齊知道她不在乎壽命,卻更加在乎那位承載了煞魘的王吧!
在這之前,他雖然退隱武林入住深山,卻也聽聞皇甫王朝的帝王嗜殺成性,暴戾不堪。十年來,他征戰四方,攪得民不聊生。
而他更是不只一次聽容容提起「古招歡」,此刻,他心裡有個想法。神之子的另一重身份,會不會就是那個古招歡呢?
若不然,消滅煞魘只需要神之子的血祭奠即可!何必大費周章?
就在他們三人意志堅決的時候,就在古招歡還在深思熟慮的時候,就在微風吹拂的時候,就在燭燈快要燃盡的時候,寢宮外忽然走進來三人。
寢宮內的幾人又是匆忙轉過身,瞧見了皇甫王朝的王、莫不凡將軍以及軍師曲陰陽。
「嘶嘶!」那條小青蛇不知從何時飛出了宮,顯然它是那個通風報信的罪魁禍首。
古招歡的視線游移,目光瞥向皇甫御人的剎那,卻被他那一雙深情傷痛的蒼翠瞳眸所怔忪。
一時間,她心裡咯噔一下,無限惆悵。
終究還是被他察覺到了嗎?是呵!他是何等聰明的人!想必是從一開始就在懷疑自己了罷!他是最為睿智的王啊!
雲惜、阿布以及項天齊三人一愣,也不知道此刻該如何是好。他們又是齊齊回頭,望向身後的人兒,等候神之子的發落。
皇甫御人突然眯起了瞳眸,又是氣憤又是隱忍,他沉聲吼道,「給本王統統下去!」
身後的曲陰陽以及莫不凡連忙回了一聲「是」,退出了寢宮而去。可是另外三人卻根本就不聽命於他,仍舊等候著一旁的人兒。
氣氛僵持不下,有些些冷凝。
古招歡心裡明白是自己隱瞞了他,是她對不住他,也只是微微嘆息。她揮了揮手,輕聲說道,「你們都先退下吧!去吧!」
「是!」三人齊齊回道,這才陸續出了寢宮。
小青蛇似乎也察覺到這裡的氣氛太過壓抑,它原本纏著自己主子的手臂,當下「嘶嘶」了兩聲。身體蜷縮成一團,又是突然飛躥了出去。
月光灑了一地,這次再見,卻不是皓月,而是古招歡!
皇甫御人見她只是淡淡地望著自己,嘴角一抹溫柔的笑容。忽然心裡一陣刀割似得疼痛,一下子衝到了她身邊,將她抱得緊緊的。
是啊!那份香氣,已經從一開始就讓自己狐疑不已!
他心裡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了,原本重逢的喜悅,一下子被這團團迷霧所包圍。他忽然感覺是個傻子,是啊,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神似的人?
除了古招歡,又有誰會讓他如此的無奈?
「為什麼!」簡單明了的三個字,卻說盡他無盡的相思以及痛苦。
為什麼……
為什麼……
這麼簡單的三個字,只有這三個字,卻讓兩人都感覺感慨萬千。他們明明已經重逢許多時日,可是這一次卻晃若初初相見一般。
她的一個月時間,他的十年……
古招歡感覺自己心頭一熱,喉嚨也哽咽到不行。她的身體他摟緊了,感受到了他的氣息,她僵硬了手,卻也忘記回抱住他。
天與地,在這個時候都變得虛無,惟獨眼前的人才是最為真切的。
皇甫御人將頭深埋在她的頸項,貪婪的聞著她的體香。他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改變了容貌,不知道她是如何又回到他的世界,不知道她突然成為了歆月國的公主。
還有,雲惜、阿布以及那個男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聽見了他們之間的談話,也聽見他們恭敬地呼喊她為「神之子」,可是他不知道,她怎麼就變成了神之子?還要找什麼四個人?
這一切,到底是為何?
但是,無論她變成什麼模樣,她都只是他的古招歡。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古招歡,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天下無雙。
皇甫御人眼眶一酸,湊近她的耳邊,小聲地說道:「不管你是皓月,還是神之子,或者是其他一些什麼,在我心裡,你只是古招歡!」
「御人……」古招歡聽見他這沉沉的呢喃聲,不由得輕呼出他的名字。
曾經有多少次,在夢裡會呼喊他。每每醒來,都會感覺自己惆悵到不行。而後即便是在他面前,又有多少次,都在欲言又止。
如今,這樣真切地呼喊他的名字,她感覺自己與他彷彿真是過了十年之久……
古招歡伸出手,將他緊緊抱住了。她將頭靠在他的胸膛,忍不住流淚。那些淚水從眼眶不斷流淌,濕了他的衣襟,卻也感受他肌膚的灼熱。
「歡歡……」他低下了頭,情不自禁地喊道。
她的頭抵著他的胸膛,不言不涪。聽見他的呼喊聲,遲疑地抬起了頭,卻被他俯身狠狠吻住。她悶哼了一聲,嘗到了他那份苦澀的思念之情。
忘記了羞怯,只想要與他共效于飛。
皇甫御人感覺自己體內慾望沸騰而起,他伸手將她打橫抱起,低下頭望著懷裡的人兒,這一次,他的眼底卻全是她先前的容顏。
沒有了皓月只是她……
古招歡只得讓自己依偎著他,有些緊張的抓緊了他的衣袖。忽然抬頭,瞧見了他一雙溫柔如水的綠眸,一下子被他所蠱惑。
她不禁伸手撫上了他霸氣不減卻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的俊容,笑著說道:「御人,你長大了!」
「是啊!我長大了!而你卻還是那麼年輕!」
皇甫御人輕聲念叨,身子一彎,將懷裡的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塌上。
看見他開始解開自己的衣物,古招歡閉上了眼睛,唇角卻微微揚起。然感覺身上一沉,沒有拒絕,只是顫抖著擁抱住了他。
他的吻便炙熱而下,他的手更是靈活地將她的衣服褪去。一陣涼意席來,體內又是燃起一簇熱火。
古招歡微微睜開了眼,瞧見了那張讓她眷戀不已無限神情的容顏。一時間,心頭欣喜,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笑容里充滿了甜蜜以及幸福。
而她只需要一個吻,他就感覺自己慾望難忍。懊惱地皺起了眉宇,溫柔地吻住了她的唇。一番無法喘息的炙吻,轉而輕嚙住她的頸項,吸出了一個瑰紅的印記。
那雙大手更是往下滑去。
「御人……」
皇甫御人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將她的呻吟聲一併吞沒。
古招歡忽然感覺到最為奇異的感覺,她的身體一下子變得炙熱,周身也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而她的容貌,也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變化。
她閉上了眼,感覺自己的臉一陣發燙。
「歡歡?」皇甫御人心裡詫異,緊張地抬頭望向她,忽然奇不已。
在那微弱的光芒保圍下,她的容貌正慢慢發生著變化。皓月的容顏一點一滴地消散,而記憶里那珍愛的眼、眉、鼻、唇,奇迹般地一點點恢復。
最終,那微弱的光芒消散……
皇甫御人望著懷裡的人兒,心裡悸動不已,他不禁輕呼出聲,「是我的……是我的古招歡……歡歡……」
忘記了困惑這一切,忘記了去探索為什麼會這樣……
「歡迎你回來……我的寶貝的……」
古招歡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她哽咽了一聲,眼角流下一串眼淚。
台北,卓公館。
富麗的公館三樓,是卓家大少爺卓然的卧室。此刻,天剛剛拂曉,可是卓然卻一夜未眠。準確地說,他已經有三天不曾睡過好覺了。
三天前,古招歡終於以神之子的身份得以重生,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哪裡也沒有了她,哪裡都再也見不到她微笑的臉龐。
他也從那天之後,失了心,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沒有感覺。總是感覺,自己好象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而且昨晚,那份感覺越來越強烈。
卓然惺忪地睜開了眼,平靜地望著天花板。
忽然又閉起了眼睛,黑暗的眼前赫然浮現起她的容顏。
他的嘴角,忽然浮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可笑的千年守護者!千年以來,每一次輪迴,都不過是在她身邊守護她!可是每一次,卻怎麼也不能與她在一起。
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她在一起?
古招歡!此刻你又身在何處?你好不好?
他想到此處,不知怎麼了,忽然感覺胸口一陣奇痛。他蜷縮起身體,額頭滲透出絲絲冷汗。痛到發不出聲音了,痛到無力呼喊。
耳邊,從那不知名的時空里響起了另一個深沉陰霾的男聲。
「我的分身!可以回來了!你的使命已經完成!現在,就讓我們合二為一,去阻止他們在一起!為什麼他們就要在一起!回來!」
誰……是誰在說話……
卓然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渙散,那份疼痛讓自己快要窒息了。最後的剎那,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飄飄然,強烈的吸附力襲向他,他的靈魂似乎被抽離了。
當靈魂離開了身體,一瞬間他幡然醒悟。
閉上眼睛,安然了思緒,無聲地說道,「我是黑魔王……不會讓他們在一起……我的摯愛……神之子……」
一陣黑色的光芒,那一縷靈魂消失在黑色的光芒里。
另一個時空里,籠罩在夜色蒼穹之下的九國大陸,遠離皇甫王朝十萬八千里之外的國度,那兒是九國大陸中剩下的其餘兩個國家之一——歆月國國。
歆月國與皇甫王朝的都城相距甚遠,中間隔了一個已經淪為亡國的南烷。現今如若有人要前往從歆月國前往皇甫王朝,即便晝夜不停地奔波,也需要兩月的路途。
此刻,浩瀚的夜空,星辰閃爍著光芒。
而那明月忽然被厚厚的雲層所覆蓋,天地一片混沌。
歆月國皇宮。
紅牆重重,有些森森的皇宮內,傲王所住的寢宮騰起一陣幽暗的光芒,更顯奇異。不消多時,那幽暗的光芒逐漸消散,四周又恢復了那份黑暗。
王的寢宮內,那一陣幽暗的光芒射入。原本漆黑的寢宮內,燃起一絲妖旖的氣息。寢宮裡,荻傲突然拿起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血液便從手腕的傷口處,孜孜流淌而下。
這個時候,那幽暗的光芒里,忽然浮現一縷怨念靈魂。這一縷靈魂,順著他的手腕,被自己所吸收。他閉上了眼睛,感覺到自己的分身回歸。
劍眉愕然緊鎖,因為這突然的融合之痛。
過了片刻,荻傲這才睜開了眼。如鷹一般犀利的眼眸,眼底忽然閃爍一絲不為人知的森然。那份陰鬱,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猙獰了幾分。
邪氣四溢,讓人不禁寒毛顫慄。
寢宮外忽然走進來一名身穿道服的道士,捋著花白的鬍鬚。他又是朝前邁了幾步,離他一丈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道士神色一緊,雙手作揖,恭敬的說道:「王!恭賀您重生!千古輪迴,屬下等這一刻,已經等了許多時候了!」
「九霄!」荻傲沉聲喊道,低頭瞥了眼自己的傷口。眉宇緊鎖,雙眸望著那傷口,卻見傷口慢慢得癒合,瞬間恢復,沒有留下半分傷痕。
「屬下在!」九霄聽見他絲毫不差地呼喊出自己的名諱,又是沉沉應聲,心中歡喜。
傲將衣袖拉下,轉身坐到了龍椅之上。他所坐的龍椅也在剎那之間發生了變化,原本張牙舞爪的金龍,頃刻間變為黑色的惡龍。
「你做得很好!現在,我們不需要耗費一兵一卒就能夠消滅他了!既然已將她安排在他身邊了,不管是否有肌膚之親,都能夠將其消滅!」
「是!魔王英明,所以遇見了千古之後的事!」九霄對黑魔王是絕對忠誠的,因為九霄在千古之前,原本是黑魔王的親信。
「恩?小鬼們呢?」荻傲斂眸,不經意間問道。
話音剛落,只見寢宮外赫然閃現八條黑影,正是十二騎兵里剩下的八人。隨著黑魔王的蘇醒,他們八人也隨其蘇醒。他們八人也隨其蘇醒。
他們是千古之前,守護黑魔王的天破八鬼星。世代輪迴,可是每一世都在魔王左右!
荻傲感受到他們的氣息,身體朝後靠去。朝著寢宮外那片夜空望去,雙眸迸發出寒意一片。因為那千古以來無法得到的怨恨,變得更加駭人。
神之子……
自己倒是要看看,這一次你又要如何救他……
即便是被他消除了千古之前的記憶,也要在這一世如此頑固不成?
他,哪裡比得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