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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開始就瘋了

  第69章 一開始就瘋了


  當風戰修趕到金雀宮的時候,明珠與小玄熠卻並不在。立刻詢問宮女,這才得知他們兩人去了御膳房。恐怕是突然來了興緻,就去御膳房試上一試了。風戰修剛想動身前往,四肢卻又麻木難擋。


  「陛下!」眾離擔憂地喊道,雲霓立刻扶著風戰修坐進殿內。


  雲霓瞧見他印堂的黑氣加重,凝聲說道,「陛下,不如派屬下前去尋找公孫晴明……」


  風戰修揚手打斷了她的話,並不多言。


  只是眾離與雲霓兩人心中都明白,公孫晴明若是想出現,自然會出現。他若是不想出現,哪怕是用刀架著他的脖子,他都不會走動半步。如今,他到底來不來,全看公主在他心中有多少分量了。


  「陛下,屬下扶您回養心殿?」眾離又是問道。


  風戰修閉上了眼睛,沉聲說道,「你們全都退下。」


  「是!」兩人無奈,只好退出殿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看著夕陽西下,明珠與小玄熠才蹦蹦跳跳地回到了金雀宮。明珠手中提著一隻食盒,遠遠地就瞧見那兩護衛,她明白某位皇帝陛下一定在金雀宮了。她放慢了腳步,走到他們身邊停下腳步。


  「他在裡面啊?」明珠扭頭問道。


  「姐姐,誰在裡面?陛下嗎?」小玄熠機靈地追問。


  眾離與雲霓抱拳鞠躬,沉聲回應,「是!」


  明珠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們不要驚動。她一手提著食盒,一手牽著小玄熠,偷偷地走進了金雀宮。


  小玄熠見她朝自己鬼鬼地笑,也學她的樣子,放慢了腳步。


  兩人走路的樣子像兩隻小貓,甚是可愛。


  正殿的椅子上,風戰修閉著眼睛而坐。他似乎是睡著了,看上去十分安然。


  可是那蒼白的臉色,讓人不免懷疑,他該不會是……明珠朝小玄熠指了指,他立刻點頭,站在原地不動。明珠忍不住加快了步伐,走到風戰修面前,伸手探向了他的鼻息。感覺到那微弱的呼吸,她顯然是鬆了口氣。


  小玄熠好奇地望著她,不知道她是在做什麼。


  風戰修緊閉著雙眼,明珠沒有發現他的嘴角微微揚起。突然一下子伸出手,將她整個人抱了個滿懷。明珠愕然驚訝,來不及反應,就撞進了他的胸膛。那是陌生的味道,他的胸膛卻格外寬闊結實。


  「放開!放開!」明珠漲紅了臉,大吼大叫。


  風戰修在她耳邊輕輕地吹了口氣,略帶沙啞的男聲說道,「怎麼?擔心本王死了?」


  「我沒有!」她反駁,咬緊了唇。


  風戰修卻忽然鬆開了她,凝視著她,犀利地捕捉到她的小動作,直接戳中她的要害,卻又故作狐疑地說道,「沒有就沒有,你咬著唇做什麼?」


  「我、我、我……」她連忙朝後退了幾個大步,一連「我」了好幾個,沖沖地說道,「我習慣!」


  小玄熠倒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笑得像只小白兔。而且是一隻狡猾的小白兔。


  「你這個小傢伙!笑什麼呢!」明珠一扭頭,餘光瞥見玄熠賊賊的笑,沒好氣地問道。


  小玄熠雙手提著食盒,咧著嘴說道,「陛下和姐姐是不是一對啊?」


  「什麼什麼?小孩子不許亂說!」明珠那張臉更加紅了,像是小番茄。


  小玄熠眨眨眼睛,走到了風戰修面前,天真地問道,「陛下和姐姐是一對嗎?」


  「你希望嗎?」風戰修倒也不避諱,他抬頭望了眼明珠,好整以暇地鎖住她害羞又氣得牙痒痒的神情,竟然有些開心。


  「希望啊!」小玄熠連連點頭。


  風戰修故意將玄熠摟近一些,放低了聲音說了些什麼,小玄熠漆黑的大眼睛漸漸綻放光芒。明珠站在原地,豎起了耳朵想要竊聽。可是聲音實在太小,根本就聽不清楚。突然,小玄熠扭頭望向了她。


  明珠望著這一叔一侄,聽見小玄熠高興地大喊,「嬸嬸!」


  「嬸、嬸?」明珠張口結舌,那小嘴直接能塞進一枚蛋。她幾個大步走到玄熠身邊,循循善誘,尊尊教導,「什麼啊,什麼嬸嬸啊!別亂叫!我有那麼老嗎?玄熠乖,玄熠最聽話了,還是叫我姐姐哦。」


  小玄熠卻倒戈相向,直接站在了風戰修那一邊,「我不要!我就要叫嬸嬸!陛下,以後可以叫皇嬸嗎?」


  風戰修深邃的眼眸促狹過一抹戲謔,思忖著說道,「你若是想叫,本王只好將就一下。」


  將就?明珠憤然地瞪了他一眼,這位皇帝陛下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她選擇無視他,摟著小玄熠走向另一邊,「玄熠,你喜歡吃姐姐做的糕點嗎?」


  「喜歡!」


  明珠一邊將食盒打開,一邊哄騙,「那你還是叫我姐姐,姐姐每天給你做糕點好嗎?」


  「好的,皇嬸。」小玄熠拿起一塊糕點,吃得十分香甜。


  「……」明珠一愣,無語地扯扯嘴角。


  小玄熠又是拿起一塊糕點,啪嗒啪嗒跑迴風戰修身邊,獻媚地討好,「陛下,這是皇嬸親手做的,很好吃的哦。」


  風戰修伸手從他手中接過糕點,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不喜歡吃,就別吃。我的手藝確實不怎麼好。」明珠見他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忍不住嚷嚷。


  風戰修將那塊糕點全都放進嘴裡,望著她說道,「很好吃。」


  比起宮裡的御廚,其實,那不過是一塊極其普通的糕點罷了。


  但是卻讓他覺得那樣美味。


  又是平靜無浪地過了數天,風戰修的身體卻不顯虛弱,反而是一天天好了起來。雖如此,眾人仍是擔心。只是陛下成天與公主以及小玄熠相處,他的笑容比起以往多了許多。入葯自然有三分毒,心境大於一切。


  這心情一好,即便是有病,也會容光煥發。


  金雀宮中,不時傳出咋咋呼呼的吵鬧聲。


  風戰修正喝著解熱清涼的湯藥,沉靜地坐在一旁。而明珠與小玄熠則在一旁下棋,小玄熠剛學著下棋,十分生疏。明珠倒成了老師,可是這老師也是個三腳貓,本來就不大會。一盤棋才下了小半,棋面已經亂七八糟。


  「不對不對!不該下那裡!」


  「是嗎?」小玄熠怯怯地收回棋子,想著該往哪裡下。


  明珠指了指某處,似模似樣地教導道,「該下這裡啊!你一下這裡,我這邊不就被堵死了嗎?」


  「對哦。」小玄熠立刻下了子。


  明珠興高采烈,將他的一顆子從棋盤中取出,「好,你下在這裡,我就要吃了你這個子。」


  「為什麼啊?」小玄熠焦急地問道。


  「因為你被我的子給圍起來啦!所以叫吃!」明珠認真地回答,根本就不覺得自己已經在以大欺小了。


  雲霓站在一邊忍不住探頭瞥了眼,眼底浮現幾分笑意。


  「陛下!公孫公子求見!」突然,眾離奔進殿來。


  他沉沉一句回稟,直接打破了這安逸的氛圍,也讓明珠剎那間抬起頭來。風戰修卻不是急於關心公孫晴明的到來,而是反射性地望向了明珠,卻見她那雙漆黑的雙眸,頃刻間迸發出璀璨的光芒,那是驚喜。


  小玄熠卻還在思索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變化。


  風戰修握緊了拳頭,恨不得公孫晴明來得晚一些,再晚一些。什麼毒,他完全都不在乎,也不須理會。只要時日一長,自然就會解了。反正,反正他……


  「快宣啊!快宣!」不待他回應,明珠站起身來,興沖沖地喊道。


  「是!」眾離急忙轉身奔出殿去。


  忽而一陣淡淡的墨香,從空中隱隱散開。這墨香淡而沁人,十分好聞。那道白衣翩然的身影,挺拔偉岸,他悠閑散漫地走進殿來,依舊是那位翩翩佳公子。公孫晴明眉宇如劍,自有英氣,他的笑絕對讓人感覺舒然。


  小玄熠嗅了嗅,忍不住喊道,「好香啊!」


  明珠聞到這香味,眼尖地瞥見那道從殿外踱進的身影。她猶如蝴蝶一般,拔腿奔向了他。雙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頭,親昵地嘟噥,「晴明,你怎麼來那麼晚?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傻瓜。我怎麼會不來。」公孫晴明扭頭笑道,眸底儘是溫柔。


  「可是真得好久……」


  「下次不會了。」


  他淡淡一句允諾,她不再有異議,乖順而且聽話。


  風戰修端坐在椅子上,竟然是一動不動。原本深邃的鷹眸,忽然泛起冷意,而方才難得的暖意剎那消散無行。他看似漫不經心地注目,實則卻心中早已波濤翻滾,難以平復。恨不得動手,將那人給砍了,卻又怕她討厭自己。


  「陛下萬歲!」公孫晴明輕輕扶好明珠,這才作揖道。


  風戰修睨著他,一聲不吭。


  「好了,時間緊迫,別羅嗦了。晴明,他中了毒,你快給他解毒!」明珠揪住公孫晴明的衣服,一邊說,一邊扭頭望向風戰修。可是這麼一望,卻被他那雙深沉如海的眼眸所怔,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什麼東西刺了進去。


  他那是什麼眼神……


  公孫晴明微微額首,安撫道,「我自然會替陛下解毒,你們先出去!」


  「我不可以留下嗎?」明珠狐疑地問道。以前解毒的時候,她都可以留下啊。


  公孫晴明又道,「這次的毒不一樣,你先乖乖地出去。」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明珠應了一聲,朝小玄熠招手。小玄熠起身走到她身邊,她一把握住了他的小手。轉身的一剎那,她的目光與他交錯而過,忽然讀出了一絲傷心。怎麼可能?他的眼神怎麼會是傷心呢?

  明珠搖搖頭,與小玄熠慢慢走出殿去。


  「皇嬸,他是誰呀?」


  「不許叫皇嬸,要叫姐姐。他是姐姐的未婚夫。」


  「未婚夫是什麼?」


  「……」


  眾人徐徐退出了大殿,眨眼只留下風戰修以及公孫晴明兩人。誰也不說話,一下子沉寂無聲。過了半晌,公孫晴明走到了他面前,取出一隻小巧的錦盒。他將錦盒放在了几案上,而後退至對面的椅子,徑自入坐。


  玉扇一展,公孫晴明輕輕慢搖,舒朗地說道,「陛下,雖然毒快要解了。可是服了在下的解藥話,恢復得會更加好些。」


  恐怕他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會被毒死的人了!

  風戰修餘光不掃半分,突得揚手將几案上的那隻錦盒揮在了地上。他眯起眼眸,憤恨隱忍地質問,「公孫晴明,你與本王相識一場,難道不懂朋友妻不可欺嗎!」


  「我若是真要欺,她早就是我的人了。」公孫晴明處變不驚,十分平靜。


  「你敢!」他陰霾地吼道,殘忍頓生。


  公孫晴明亦凝重了神情,沉聲說道,「在下沒有什麼不敢!」


  「她是本王的人!」他霸道地宣布。


  「那又如何?」公孫晴明反問,「你給了她什麼?你給她的只有痛苦還有流淚!」


  風戰修一聽這話,更覺惱怒,直覺想要反駁,「本王……」他剛開口,卻悶了聲。剎那之間,無數的回憶紛擾了思緒。他不得不承認,他所給她的只有痛苦以及流淚,從一開始就無法停止地傷害。


  但是在傷害她的時候,他同樣感覺到了痛苦。


  「可是在這三年裡,我不曾讓她痛苦過半分,更不曾讓她流過一滴淚。」公孫晴明一把握緊玉扇,幽幽說道。


  「本王也可以!」風戰修瞪目迎上了他,氣勢洶洶,十分駭人。


  公孫晴明凝望著他,輕笑了一聲,徐徐說道,「皇帝陛下,請問如今你怎麼給呢?堂堂一國之君,捨得放下這片江山?又或者,捨得放下快要完成的報仇計劃了?九國已被陛下陸續打下,過不多少年,陛下就能統一大陸了。」


  風戰修悶然猶豫,抿著薄唇不言。


  「至於弘帝之死的真相,陛下應該比在下更加清楚明白。原本在下與陛下的約定,在下救太后一命,弘帝由我親手殺死。雖然在下最後沒有殺,可弘帝終究還是死了。想來也是陛下的人去動了手。」公孫晴明娓娓道出當年的一切。


  風戰修依舊沉默不語,凝斂的雙眸讓人瞧不出真實思緒。


  「弘帝縱然是本王的人殺的,本王還是要定她!」他決然地說道,不容人半點撼動。


  「明珠自始至終全都被蒙在骨里,陛下覺得她若是知道后,能否接受?」公孫晴明若有所思,不急不徐地說道,「倘若她能一輩子失憶,在下認為也算是一種解脫。」


  「只要她留在本王身邊,失不失憶,本王不在乎。」風戰修擰了劍眉,甚是為難。


  「可以。在下一向不喜歡強求。若是她願意留下,在下一定祝福離開。若是她不願意,在下就要將她帶走!」公孫晴明早就作好決定,鎮定說道。


  風戰修冷笑說道,「本王最喜歡強求。」


  只有他不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哪怕是會萬劫不復,他都要死抓住不放。


  「風戰修,你何必如此。」公孫晴明溫煦的俊容難得展現陰鬱,淡淡反問。


  「本王樂意。」風戰修一句話回了過去,勢均力敵。


  兩人忽又默不作聲,沉悶了許久。


  這個時候,在大殿外等候多時的明珠終於忍耐不住。她走到大殿門口,探進頭來,小聲地嚷嚷道,「晴明,你解完毒了嗎?」


  公孫晴明剎那揚起笑容,輕聲說道,「解完毒了。」


  明珠這才走進殿來,停步於公孫晴明身邊。她瞥見地上的錦盒,狐疑地問道,「這錦盒怎麼在地上。」


  「沒事,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公孫晴明隨口解釋。


  「哦!」明珠應了一聲,目光望向風戰修。可他的眼神讓自己感到渾身發毛,怎麼這種眼神。她的視線瞥向公孫晴明,輕聲問道,「晴明,你認識陛下嗎?」之前看樣子,他們好象認識的樣子。


  「確實認識。而且是故友。」公孫晴明坦然承認。


  「你們是朋友啊?」明珠十分懊惱,「早知道你們是朋友,我就不該使毒了。不過還好,現在毒已經解了。可是怪來怪去都要怪他啊,明明是他……他抓著我,他還莫名其妙說我是他的王后……我怎麼可能……」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面前卻多了一杯茶。


  公孫晴明端著茶杯遞向她,明珠接過茶杯低頭喝了一口,卻聽見他說,「你曾經是他的妻子。」


  「噗——」剛含在嘴裡的水就這樣噴了出來。


  公孫晴明幸虧用玉扇擋了,才沒有濕了臉龐。


  「呃,對不起,對不起……」明珠急忙拿出巾帕去擦那把玉扇,可是雙手卻有些微微顫抖,證明了此刻她的心緒混亂一片。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是皇帝的妻子?不不不,沒有可能啊!


  一雙漆黑的雙眼十分茫然,明珠愣愣地問道,「我一點沒有印象。」


  「你失去記憶了。」公孫晴明一語點破。


  「可是……」


  「這是真的,他們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明珠徹底呆住了,她完全沒有料到自己竟然真得會是皇帝的妻子?什麼公主?一國之後?這簡直像是一場夢,她身置其中無法認清。彷徨的時候,她的視線再次望向風戰修,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聖歆王朝的帝王,她的夫君?


  「不是的!我不認識他!」明珠害怕地躲到椅子後面,藏匿於公孫晴明身後。


  風戰修瞧見她的舉動,宛如一根刺被刺進了心裡,縱然是不悅,卻也不忍嚇到她。他只是沉靜地望著她,毅然說道,「你確實是本王的王后。」


  「我不是!」她完全沒有印象!


  「你必須要留在本王身邊!」


  「我不要!」


  耳邊吵鬧著兩人的聲音,公孫晴明垂眸思忖,抬眸的時候徐徐說道,「明珠,你想恢復記憶嗎。我有辦法。」


  轟隆——


  一句話讓兩人安靜下來。


  風戰修眸中閃露欣喜,他沉聲喝道,「立刻!」


  好一個公孫晴明,能夠讓她恢復記憶,竟然還讓他等了三年找了三年。


  公孫晴明伸手握住了明珠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心裡突然平靜,他溫煦地笑問,「明珠,你想嗎。」


  明珠一時沒有了反應。


  確實,她的記憶只有三年。只有晴明,只有落罌島,只有碧霞山莊。


  有時候,半夜睡醒總覺得什麼東西好象少了。缺了一塊,怎麼也填不滿。


  那種空落落的感覺。


  「明珠?」公孫晴明又喊了一聲,戲謔地問道,「你不想恢復記憶?難道是怕我不要你?」


  明珠紅了臉,被他輕輕握住的手直覺地抽回。她可以清楚感覺背後有兩道注目,那樣灼熱的注視,彷彿要將她整個人穿透一樣。心裡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雖然她連自己也不明白那是什麼,但卻太過強烈。


  風戰修的雙眼一直盯著她,等待著她的答案。


  公孫晴明任她自己選擇,任她自己決定該何去何從。


  氣氛驟然沉悶,明珠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忽然,她握緊了雙拳,閉著眼睛吼道,「我不要恢復!我不要恢復記憶!」


  風戰修心裡頓時一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行!」


  「陛下!明珠已經做了選擇,她不想恢復!」公孫晴明同時站起身來,伸手將明珠拽到身後守護。


  風戰修上前一步,陰鬱地吼道,「她是本王的妻子!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既然陛下一定要苦苦相逼,那就別怪在下了!」公孫晴明眼見和談不成,他一把摟住明珠的腰,帶著她就奔出了殿去。剎那之間,一道白衣卷過一陣風。而後,又一道黑色身影也追了出去。


  只瞧見一前一後,一黑一白的身影飛躥而過。


  「護駕——護駕——」


  立刻,整座皇宮內的侍衛將公孫晴明以及明珠團團圍堵。無數的刀刃指向了兩人,四周更是眾離以及雲霓兩大護衛,包括十二騎兵。風戰修只離他們幾尺之遙,那雙銳利的眼眸緊迫盯人,一眨不眨。


  明珠面對這等情形,錯愕之於還有絲熟悉。


  什麼時候,她也曾經瞧過被刀刃所指的場面?


  公孫晴明微微揚唇角,幽幽說道,「陛下,在下今日可要血染皇宮了。」他雙手一甩,十指夾著飛鏢,周身旋轉的同時,飛鏢擊向了侍衛。玉扇一展,染了人血,泛出絲絲血腥紅光。頎長的身軀飄渺,攻向了風戰修。


  那一道白衣以及黑衣,在明珠的眼底化為兩縷煙。


  慌亂的時候,明珠再次大吼,「別打了!住手!馬上給我住手!」


  果然,風戰修與公孫晴明同時停了手。


  明珠走到公孫晴明身邊,輕聲說道,「讓我跟他談一談。」她又是望向風戰修,慢慢地邁開腳步,走到了他面前。曾經以為是陌生人,此刻卻知道自己曾經是他的妻子,她突然有些尷尬,甚至連注目都開始躲閃。


  「我們談談。」她吐出這幾個字。


  風戰修默然點頭。


  公孫晴明望著兩人一前一後離去的身影,瞥向玉扇,又恢復了一貫的調侃,「雲霓啊,有沒有巾帕?借在下擦擦?」


  「……」


  金雀宮


  方才還氣氛融融的大殿,如今只剩下凝滯一片。兩人走進殿中,明珠背對著他,想著該說些什麼。還沒想好,卻有人從身後將她抱住了。他的懷抱那麼突然,卻又那麼霸道,霸道過後卻是一絲絲柔情。


  明珠有些難受,支吾地說道,「你能不能放開我。」


  就算她是他的妻子,可是現在他對於她來說只是個陌生人!


  風戰修並不放開她,相反還更加使力將她抱緊。從未有過的害怕,害怕她會選擇別人,背棄自己。哪怕是恨,也總比忘記要好上許多。至少,恨一個人,那麼那個人還留在你的腦海里。如果忘記了,那就沒了。


  「你別這樣!」明珠懊惱地反抗。


  「別動!」風戰修在她耳邊呵了口氣,沉沉喝道,「你聽本王說。」


  明珠被他這麼一喝,果然靜了下來。她等待著他的下文,又或許對那份失去的記憶還有所期待。心跳聲中,聽見他低沉的男聲,似有若無,「那場大火后,你消失了三年。本王找了你整整三年,曾經更想過要踏平整個大陸,也要將你找到。」


  「本王的確不曾給過你快樂的日子,也虧欠你許多。」風戰修閉上了眼睛,對著這樣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明珠,他袒露著從未說過的心語,「從來沒有人教過本王該怎麼做,你留下來教教本王。」


  明珠聽著他醇厚的男聲,內心忽然悸動,她深呼吸一口氣,輕聲說道,「我教不來,我不是教書先生。」


  「可是你答應過本王!」風戰修睜開了眼,沉悶地說道,「你說本王可以把你帶走。」


  「那是從前!」


  「不管是從前,現在,還是將來!對於本王而言,沒有任何區別!」風戰修低聲吼道,「本王不會讓你走的,死都不會!」


  明珠使勁地掙扎,企圖想要脫離他的懷抱。她一掙扎,風戰修急於去征服,他將她整個人扳向自己,大掌撫住她的臉頰,狠狠的,不留餘地的,發狂一般吻住她的唇,幾乎是咬嚙,撬開她的貝齒,直接侵佔她。


  「唔——你放開——」


  糾纏之時,明珠憤怒地咬了他的舌。


  風戰修吃痛皺眉,吻得更加狂猛。他的鷹眸對上了她水潤的雙眸,卻發現有豆大的淚水盤旋於眼眶,正要落下來,卻又不落下來。他一下子心驚,將她拽入懷裡,大掌按著她的後腦,緊緊地按向自己。


  「你向本王撒謊了!你說你不會再離開本王!」


  「夜明珠!你為什麼答應了本王,卻又沒有做到!」


  「你說!你回答!你回答本王!」


  明珠被他胡亂的吼聲所怔,整個人輕輕顫抖起來。她的心,在這個時候彷彿墜落進深淵,怎麼一下子尖銳的疼。


  她的顫抖,讓風戰修感覺到一陣悸動。那憤怒的咆哮聲到了最後竟然有了一絲壓抑,還有隱匿的深深痛楚。他那樣憤怒她的忘記,更憤怒她明明有了可以恢復記憶的機會,卻也不願意記起他。


  亦或者,他其實最為憤怒的只是——她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風戰修嗅著她的香氣,沉聲說道,「明珠,不願意記起我也沒有關係。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明珠眼前漸漸模糊,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他深邃的琉璃瞳眼望盡她的眼底,她一下子被悸動,鬼使神差地說道,「我願意恢復記憶。」


  「真的?」風戰修欣喜無比,雙手抓著她的手臂低頭詢問。


  明珠茫然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方才剎那之間做出這樣的決定,那樣突兀。可是冥冥之中,牽引著自己去想起過去。雖然,雖然有些害怕。明珠愣愣地望著眼前這張俊美的容顏,陌生中有微微熟悉感覺。


  他說她是他的王后,他的妻子?

  「來人!」風戰修朝殿外大吼了一聲。


  踱進殿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公孫晴明。他似乎已經久等多時了,只是溫煦白皙的臉龐難掩一絲淡淡失落。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是如此美好,玉扇慢搖,翩然而至。他瞥了眼風戰修,視線定於明珠身上。


  公孫晴明舒朗地問道,「你的決定呢。」


  明珠沉默了一會兒,點頭算是首肯。


  公孫晴明收起玉扇,眯起狹長的鳳眸,靜靜地與她對望。半晌之後,他凝重的神情轉為一貫的散漫,幽幽說道,「陛下請在殿外等候,在下要施針!」


  風戰修這才鬆開了明珠,又是深深注目一眼,這才轉身戀戀不捨而去。


  等到他走後,公孫晴明朝她微微笑,「躺床塌上去,可能有點疼,忍著點就好了。」


  「晴明。」明珠喊了一聲。


  公孫晴明閃身走到她面前。他伸手輕撫過她額前整齊的劉海,男聲低沉沙啞,「我希望你不要記起,可是你真的不想嗎。我不想你後悔,沒有記憶的人生是可怕的,人總要記住一些什麼。不管是好,還是壞。」


  明珠抿了抿唇,繼而走向了那張床塌。


  公孫晴明也隨著她來到床塌,他彎腰坐在床沿。從袖子里取出一塊特製的錦布,卷開錦布,錦布上藏匿著無數銀針。他伸手點了明珠的穴道,拇指以及食指捏起極細的銀針。微微俯身,那根銀針扎進了明珠的腦中。


  一根、兩根、三根……


  明珠疼痛得閉上眼睛,腦子也好象快要裂開了。


  那被深埋的記憶開始復甦,什麼東西正在糾結盤旋,往事宛如潮水頃刻間將她吞沒。他們的最初,他們一次一次糾纏不清的羈絆,還有,他是魔王之子的身份,以及她是驅魔師的身份,他們之間註定敵對的身份……


  突有一絲淚水,從眼角流淌而下。


  風戰修,我該拿你怎麼辦。


  蔓蔓青煙,裊裊冉於寢殿。


  那無數的銀針一根一根被拔出,收回到錦布上。


  公孫晴明望向明珠,卻見她閉著眼睛沒有睜開,只是睫毛在輕顫。他伸手輕觸她的臉龐,沉聲說道,「全都記起來了嗎。」


  明珠這才睜開了眼睛,一雙漆黑的雙眸卻滿是淚水。她強忍著酸澀,不讓眼淚掉下。


  「我說過以後都不會輕易哭泣。」


  「那你學會倒立了嗎。」公孫晴明笑著問道,將她扶了起來。


  明珠張開雙手,擁抱住他,沉靜地靠在他的肩頭。這三年時間來,他默默的關懷呵護,還有那段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她心中只剩下說不完的感激,哽咽地說道,「不流淚的方法,我可能還是沒學會。」


  公孫晴明遲疑了許久,還是伸出手回抱住她,輕佻地調侃道,「你可要快些學會。女人哭的時候,最讓在下惦念,走也走得不能安心。」


  「晴明,你要走嗎?」明珠聽見他這麼說,急急問道。她是多麼不舍。


  公孫晴明撫摸著她的秀髮,微微一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他依舊是那句話,簡簡單單,卻讓人發酸。


  「晴明,我……」明珠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此刻,語言是多麼蒼白無力。千言萬語在心中,末了只有無聲嘆息。


  「商人不做虧本買賣,我讓你失憶三年,這三年正好抵消當年你欠我的禮物。」公孫晴明徐徐說道,口氣卻很認真。哎,敗了,她竟然一句話也不責怪他!


  明珠記起來了,那是當年在邑城在戰王府。


  「明珠姐姐!明珠姐姐?」小玄熠的呼喊聲從外殿清亮傳來。


  「進來!」公孫晴明回了一聲,故意親昵地抱著明珠不放。


  話音落下,小玄熠啪嗒啪嗒奔進殿外。而他的身後,還跟著風戰修。


  風戰修瞧見兩人摟抱在一起,當下黑了臉,陰霾得嚇人。只是一雙鷹眸對上了明珠,立刻又收斂了殺氣。原本陰霾的俊容肅穆凝重,彷彿是在緊張。


  小玄熠奔向床畔,公孫晴明鬆開了明珠,站到一邊。


  明珠瞧見了小玄熠,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原來他……他就是……


  小玄熠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以為她病了,稚氣地問道,「明珠姐姐!你生病了嗎?」


  明珠顫了手,激動地抱住他。


  「明珠姐姐?」


  「玄熠,你是玄熠。」


  小玄熠被她抱在懷裡,眨著大眼睛說道,「明珠姐姐,我是玄熠。」


  「姐姐看到你長這麼大了,姐姐好高興好高興。」明珠感慨地說道,忽然有種事過境遷的感覺。眨眨眼的時間,玄熠就長大了。原來他就是東驍天與柳水瑤的孩子,他是驍天哥哥唯一留下的孩子。


  明珠想到了東驍天,又想到了柳水瑤,她問道,「玄熠,你的娘親呢?」


  她記得小玄熠說他的娘親瞎了,眼睛看不見。為什麼?為什麼水瑤的眼睛瞎了?


  「娘親在良宜殿。我剛剛還去看望過她,娘親剛喝了葯正在睡覺。」小玄熠乖巧地回答,叮嚀道,「姐姐要去看娘親嗎?公公說,娘親睡覺的時候,不能吵她。」


  明珠低頭望著小玄熠,誇讚道,「玄熠真乖,真孝順。那等娘親醒了,姐姐再去看她好嗎?」


  「好啊。」小玄熠咧開了小嘴。


  明珠摸了摸小玄熠的腦袋,關切地詢問道,「這些年,玄熠過得開心嗎?」


  「開心啊。」小玄熠天真爛漫地說道。


  「開心就好,那就好。玄熠,你先回良宜殿,姐姐晚上的時候去良宜殿。你告訴你娘,姐姐和她一起用膳。」明珠笑了,她摟著小玄熠,抬頭望向風戰修。當年代城一戰,風戰修殺了東驍天,滅了大興。如今,他卻將小玄熠以及柳水瑤安置在宮中。


  小玄熠點點頭,「好的,姐姐。我這就去。」


  他朝明珠揮揮手,轉身奔出了金雀宮。


  小玄熠一走,公孫晴明也邁開腳步,慢慢地走出殿去。明珠忍不住喊了一聲,公孫晴明停步卻沒有回頭,沉聲說道,「在下閑來無聊,去皇宮逛逛。放心吧,我若是要走,一定會告訴你一聲。」


  明珠這才鬆了口氣,望著那道白衣身影消失於眼底。


  她一抬頭,只見風戰修走近了床沿。


  竟然彷彿沉寂千年一樣,那種再見面無法訴說的滄桑感覺。


  風戰修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敢用力,只是輕握。


  「不是恨東家的子孫嗎。為什麼要將玄熠留在身邊。」明珠開口問道,她以為他殺了東驍天,也一定會殺了玄熠。


  風戰修怔怔地望著她,只是將她擁入懷中,沉聲說道,「本王瘋了,所以才會留下了他。」


  他或許是瘋了,從一開始就瘋了。


  清幽的皇宮,一道白衣身影如無家可歸的幽魂一般,隨意地漫步。而他的身後,還跟隨了另一人。正是雲霓。因為方才離開金雀殿的時候,公孫晴明隨意扯了個謊,「雲霓啊,陛下讓你陪著我遊園。」


  這不,雲霓只得信步跟隨於公孫晴明身後。


  公孫晴明執扇慢搖,突然停下腳步。等到雲霓走至自己身邊,他徐徐說道,「這皇宮這麼無聊,真是沒意思。」


  雲霓微微低頭,輕聲說道,「若是心中無趣,再有趣的地方也是無趣。」


  「喲?雲霓什麼時候也會說這麼有意境的話了?」公孫晴明笑得雲淡風清,「該不會是受人感化了?比如……」他頓了頓,朝著無人的身後喊道,「眾離護衛,你可以出來了,跟在後面這麼鬼祟做什麼。」


  眾離一道青色身影從天而降,上前幾步,「公孫公子。」


  「在下有位小童也叫阿離,只是比起眾離護衛,倒是可愛多了。在下只覺得一個人有些氣悶,雲霓還給你了。」公孫晴明嘖嘖說道,自顧自朝前走去,「雲霓,不用陪我遊園了。」


  「是!」雲霓有些尷尬地回道,扭頭橫了一眼眾離。


  御花園小橋流水,空氣甚是清新。


  過了小橋,公孫晴明遠遠地就瞧見幾名太監宮女簇擁著一人迎面而來。他定睛一瞧,只見宮女推著輪椅,而慕容飛雪坐在輪椅上。


  「在下給太后請安!」公孫晴明不急不徐地作揖。


  慕容飛雪與公孫晴明已有多年未曾見過,她鳳眸一緊,笑得十分熱情,「這不是晴明嗎?什麼時候進了宮,哀家怎麼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來見見哀家,自你走後,也沒有人給哀家說各國的趣事了。」


  「在下這些年生意繁忙,所以也沒有來探望太后,在下知錯。」公孫晴明回道。


  「這剛從哪國回來的?」


  「在下方從楚齊國經商回來。」


  慕容飛雪點點頭,饒有興趣地問道,「楚齊國可有什麼趣事?」


  「自然是有,而且有許多。」公孫晴明眯眯笑。


  「你們全都退下吧。」慕容飛雪立刻吩咐道。


  「是!」


  待人退下后,慕容飛雪犀利的鳳眸打量著公孫晴明,柔聲說道,「你這次入宮,是不是為了夜明珠?」


  「什麼事都瞞不過太后!太后英明!」公孫晴明不忘記奉承。


  「你要帶她走嗎?」慕容飛雪詢問道。


  公孫晴明不動聲色,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調調,「非也,非也。」


  慕容飛雪聽見他這麼說,以為他沒有對夜明珠動情。若是不動情,那自然是最好。她思忖了下,沉聲說道,「哀家與你做筆買賣,如何?」


  「什麼買賣?」公孫晴明興趣頗為濃厚,不改商人本色。


  「哀家向你要一條人命,你要什麼儘管開口。」慕容飛雪壓低了女聲。


  「誰的命?」公孫晴明輕飄飄地問道。


  慕容飛雪吐出三個字,「夜明珠。」


  「噢。」公孫晴明應了一聲,嬉皮笑臉地說道,「在下沒興趣。」


  「為什麼!」慕容飛雪驚訝無比。


  「有些事情沒有理由。這筆買賣所能獲得利益雖然很誘人,可是在下只好拱手相讓。」公孫晴明淡淡地說道,神情卻堅決。


  慕容飛雪再次驚訝,愕然地問道,「這樣一筆買賣,你都不願意?」


  不!不!不可能!怎麼會一個兩個都是如此!

  「其實在下一直很想問太后一句話。」公孫晴明低頭注目於她,沉積在當年的話脫口而出,「三年前,太后執意要趕盡殺絕,難道就不怕失去人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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