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窮鬼+土氣+自以為是
“你是誰？”
看清楚了來人後，江海洋冷冷地問道。
短暫的停頓後，他那張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白皙。
單單隻是這樣站著，隻是這樣看著，陶然竟然覺得視覺上有絲絲的恍惚。
仿佛，眼前的這個青春少年，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一樣，帶著滿身的桀驁不馴和張揚跋扈。但是骨子裏，卻深深地烙刻著純真和良善。
他渴望溫暖和懷抱，卻不得不用滿身的尖刺來武裝自己，直到在堅硬的鎧甲裏，獨自舔舐著鮮血直流的傷口。
錯覺，絕對的錯覺！
陶然搖了搖頭，覺得作為一名躁狂抑鬱症患者，眼前的這個人，還是不發脾氣的樣子更可愛一些。
方誌誠上次給陶然看的資料裏，隻是簡單顯示了一下江海洋的學習和精神狀態，總結出來，就是簡單的三個字——
都很差……
當然，這可憐孩子也是倒黴，在高二下學期不知道受了什麽打擊，從學校裏離校後，就一直呆在家中。
據說在整個高三期間，方誌誠都想盡了辦法讓他學習。結果嘛，無功而返不說，江海洋還非常傲嬌地在高考的戰場上交了白卷，完美地失去了第一次高考過獨木橋的機會。
當然，對於富家子弟來說，上什麽樣的大學並不重要，而在於上不上大學。
第一次高考失利也沒什麽，還可以收拾舊河山，從頭再來。
反正富豪人家不缺這點錢和時間。
所以，不知道方誌誠是不是出於要麵子的心理，終於用了十八般武藝，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心思，輾轉了很多地方，一次次地給江海洋請家庭教師。
最後，找到了陶然。
陶然也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幸還是不幸。
總之，燙手的山芋既然已經接了，就算是硬剛也得剛到底了。
畢竟，還有一千五百萬呢！
陶然來之前也稍微了解了一下，能讓這樣狂躁中的病人，快速冷靜下來的方法，就是製造突然的壓力，分散轉移他的注意力。
然後再找機會，輕輕安撫。
“我叫陶然，你可以叫我陶老師。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師來了。”陶然不卑不亢地應答著，端出了一名家庭教師該有的樣子。
她抬起堅定坦然的目光，與江海洋冷傲不屈的眸子對視著。
如果說視線有形狀的話，那麽隻怕此刻的屋內，就是一片電光火石，劈啪作響。
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誰先認慫誰就輸了。
隻一會兒，江海洋的臉上就出現了一個邪魅、霸道、不屑的笑容。
“是姓方的派你來的？他就不能換個新花樣？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嗬嗬，無聊。”
“我不管是不是無聊，我的工作就是輔導你的作業，幫助你明年順利參加高考，考上國內最好的大學。我希望你能盡快接受這個現實，和我一起快速地進入備考狀態，好嗎，江同學？”陶然淡淡地說著。
其實，不管江海洋是不是配合，陶然都知道，自己必須且隻能義無反顧地前行。
方誌誠猜測得很對，為了青山福利院，為了陶媽媽的身體，陶然隻能全力以赴。
休學也隻是為了能讓她破釜沉舟、心無旁騖地完成這項任務的手段而已。
試想著，把江海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換成“一千五百萬人民幣”的樣子，可能會更討喜一些。
陶然這麽一想，心情就突然好了起來，唇角也跟著勾了起來。
“嗬嗬，想要當我的老師？那也得看你夠不夠格。三天後，我保證你會哭著求我，屁滾尿流地離開！”江海洋甩下這句狠話後，心情莫名舒暢了起來。
嗬嗬，小樣，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要說江海洋現在最大的樂趣，莫過於捉弄這些自不量力、不請自來的所謂“老師們”了。
他愛在家裏躺屍，誰管得著？！
前段時間方誌誠還算靠譜，請來的都是些號稱有幾十年教學經驗的老學究。
不出三天，無論男女，個個都被他整得痛哭流涕、慘絕人寰。
最後，那些“老師們”也都如他所願，夾著尾巴、屁滾尿流地走了。估計他們以後見了江海洋，都得繞道走。
今天新來的這位，明顯有失水準。
別說教學經驗了，看那滿臉白嫩光潔的膠原蛋白，模樣就是個妥妥的未成年，沒準年紀還沒他大呢。
這細胳膊細腿的，也不知道經不經得起折騰。
那腰那麽細，但凡風力大點，估計都得給吹折了。
嗯，盈盈一握。
他稍微用點力，是不是就得給捏斷啊？
嗬嗬，他也不想的，但是他一旦發起脾氣來，連自己都害怕好嘛。到時候一不小心傷及無辜和花花草草的，那就不是他的錯了。
反正他已經給過“友情提示”了。
嗬嗬，這人還號稱老師呢，牛仔褲、白T恤、馬尾辮，這簡直就是人類文明史上古董級別的打扮，審美水平嚴重有待提高啊。
而且衣服全都是洗得泛白的樣子，外加一個破箱子，一看就知道是個窮鬼。
肯定是為了方誌誠的高額獎金才來的吧？
窮鬼＋土氣＋自以為是，真是絕了。
好在身材凹凸有致，該凸的地方還挺凸的……
啊呸！
想什麽呢？！
江海洋使勁晃了晃腦袋，把腦子裏突然冒出來的奇怪想法給晃了出去。
哼，要想在這個家裏指手畫腳，耀武耀威，也得看看他江海洋答不答應。
“啪！”
一聲脆響，江海洋把手中的水晶高腳杯狠狠地摔在了紅木桌上。
瞬間，水晶碎片飛濺了一地。
“別怪我沒提前通知你啊，要走，現在還來得及！”江海洋又恢複成了桀驁冷酷的樣子，嘴角勾著一個危險的笑容。
他這一笑，左眼角下的一顆美人痣，就顯得格外妖嬈魅惑。
“謝謝你的好心，我不需要。”陶然對他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轉身朝還在瑟瑟發抖的張阿姨看去。
“阿姨，請問我的房間在哪裏？”
“呃，哦，在一樓，客房，客房……”張阿姨終於從受驚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慌忙帶著陶然衝著客房走去。
“江同學，請你也準備一下，半個小時後，我們的授課正式開始。”
陶然又給了江海洋一個禮貌的笑容，然後也不等他有任何回應，就徑直轉身跟上了張阿姨。
“切！”
江海洋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才不把陶然的話放在心上呢。
“切！”
又一聲不屑的冷哼在空中響起。
隻是這聲冷哼，聲調明顯細且高，一點都不似剛才江海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