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家可歸

  那陌生的聲音讓我困惑，可那刺耳的稱謂卻讓我震驚。


  我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整個人像嗜血的惡魔一樣透著猙獰。


  「誰讓你來的？」我惡狠狠瞪著他，恨不得將香爐中燃著的香燭插到他臉上。


  程古驊痛心看著我，布滿皺紋的臉滿是愧疚。


  「你出去。」我抬手指向門外，「你沒有資格來這裡。」


  他有什麼資格來看望母親，他有什麼資格來打擾已經安睡的母親！

  「薇薇……我很抱歉……」程古驊佝著身子，止不住嘆息。


  「你出去，你給我出去！」我歇斯底里大吼，屋子裡所有人都看著瘋狂的我。


  張嬸趕緊跑過來，拉著程古驊往外走。


  程古驊一步三回頭，欲言又止。


  我將母親的遺像緊緊摟在懷中，眼淚嘩嘩直落。


  媽媽，傷害過你的人，我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家中的一切幾乎被燒盡，我在灰燼中只找到母親里三層外三層縮在鐵盒子里的相冊依然完好。


  那是她和那個男人從戀愛到結婚的回憶，還有我和弟弟小時候的照片。


  從此刻起，我正式無家可歸。


  張嬸騰出她家的閣樓讓我暫住，我除了磕頭感謝已找不到任何方法。


  但渾渾噩噩的日子終要有個頭，在又一次頭痛欲裂之後，我狠狠地給自己洗了個冷水澡，讓自己振作起來。


  媽，等等我，女兒很快就去陪你……


  母親頭七過去后，我在墓地再次見到了此生最不想看到的人——程古驊。


  「薇薇，我們談談。」


  幾日不見，他似乎也憔悴不少。


  「程古驊，我們之間無話可談。」我冷冷看著他，滿眼都是厭惡。


  我朝山下走，程古驊依舊頓在原地沒有動彈。


  忽的想到什麼，我急忙轉身警惕看著他：「你快給我走開，別髒了我媽墳前的地！」


  「薇薇，爸真不知道你和媽住在這……」程古驊竭力想解釋。


  我毫不留情打斷他：「我爸已經死了，你不是我爸！」


  在我九歲那年，他毫不留戀地從家離開時，就已經死了；


  在他開車撞向我時，我對父親最後的期盼就隨著那沾滿我鮮血的車輪碾壓而散……


  「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程古驊踉蹌一下，差點沒站穩。


  我覺得異常可笑，他此時的滄桑是要裝給誰看？


  原諒？如果母親可以活過來，我就原諒他！


  「我要高依萍死。」我像索魂的厲鬼，滿臉透著仇恨的光。


  程古驊不可置信看著我，從咽喉中溢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當年錯的是我，依萍她根本不知情……」程古驊話語中，依舊透著對高依萍的維護。


  「夠了！不要讓我媽聽到這些，噁心！」我甩手推開他，緊緊護著母親的墓碑。


  媽，這個男人事到如今還處處維護著那個女人，你心痛嗎？


  你的心已經不再跳動，又怎麼會痛……


  我沒有去上班，此時的我人不人鬼不鬼，枯瘦如柴，面色無華。


  活一年，還是活半年，對我而言已不重要。


  我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讓某些人罪有應得，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

  高依萍，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