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裡著火了

  我的心瞬間漏跳了一拍，緊張地看著母親那混沌的雙眼。


  「在……加班。」我小心翼翼開口，順手拿起床頭的花露水在身上噴了噴。


  「高依萍打電話給我，說你找她女兒勒索兩百萬，這是真的嗎？」


  母親輕聲問著，從門口摸索著朝我的方向走來。


  我心口堵得難受，不安地拉過母親的手：「她怎麼有你電話？媽你不要聽她胡說，我只是想找他們要回屬於我們的那一部分……」


  「薇薇，媽已經看淡了……只要你好好活著，那些我都不在乎了……」


  母親哽咽著，眼眶變得猩紅。


  我心尖上像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疼得漸漸失去知覺。


  好好活著……


  可是我已經活不了一年了。


  媽，應該是你要好好活著才對。


  以後沒有了我照顧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怎麼可以不在乎？那個男人欠你的、欠弟弟的和欠我的，我都要一一討回公道！」


  只要想起那個男人，我就永遠都忘不了他開車直直撞向我的畫面。


  是有多討厭我，才會那麼想致我於死地……


  既然當初給了我生命，為什麼又要狠心拋棄我！


  「薇薇，媽只要你好好的，如果高依萍她們要傷害你，媽怎麼辦……你要媽怎麼活……」


  母親用力攥著我的手腕，聲淚俱下。


  我胸口急劇起伏著，心裡壓抑得好像潮水一般。


  「所以我們更需要錢給你做養老費啊……」我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聲音顯出異樣。


  母親突然大吼，近乎聲嘶力竭：「你聽不明白嗎？媽要的不是錢，是你好好的！媽只要你好好的！」


  我仰著頭，固執不讓眼淚落下來。


  「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我的事自有打算！」


  我將自己的手腕從母親顫抖的五指中掰離，側身出了房間。


  身後傳來母親嗚咽的哭泣，一聲聲落進我的耳畔，鑽進我的身軀，啃咬著我的心臟，一下一下地疼痛著……


  媽媽，原諒我。


  我已經沒有退路……


  我重新出去找工作，因為學歷不高，轉悠了一天也找不到合適的。


  直到晚霞照滿天空，終於有一家薪酬不低又對我滿意的公司願意給我機會。


  可入職要求明確規定，要先做一個全身檢查，體檢合格才能任職。


  一絲苦澀從心尖蔓延，包裹住我的整顆心臟。


  因為命不久矣，所以現在我連合適的工作都找不到了嗎？


  我站在黃昏的街頭，陷入了迷茫和掙扎。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和我鬧冷戰的母親打過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按了接聽鍵。


  「薇薇，高依萍來咱們家了……」


  母親的聲音慌張又急切，還帶著一絲惶恐。


  「媽，不要怕她，我馬上回來！」


  我在馬路上狂奔起來，渾身的血液都開始逆流。


  末班車早已錯過，現在唯一能幫我快速回家的，只有秦臻。


  我趕到秦臻家樓下時，他和程一諾站在路邊，一臉嚴肅。


  「能送我回家嗎？」


  這是我第一次開口懇求他，我已顧不得上次分別時自己的冷漠，更顧不得程一諾在場。


  秦臻朝我走來，神色不明。


  但程一諾一把拉住他：「臻哥哥，爸媽等下要和我們商量下個月訂婚儀式的事。」


  她的聲音不是很大，但足夠讓我聽得一清二楚。


  我臉色瞬間慘白，親眼看著秦臻頓住了腳步。


  他的眼神在掙扎，我凄慘一笑，踉蹌著跑開。


  我拚命地跑著，在激烈的風速中感受著心跳的枯竭，直到每一塊骨骼都精疲力盡。


  好不容易搭上回小鎮的順風車，母親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卻一直沉默。


  「媽？媽你說話啊……」


  我的心開始狂烈地跳動起來，幾乎要從自己的胸腔蹦出。


  發生了什麼，母親怎麼不說話？

  我渾身都沒來由的拚命顫抖，直到下車，我才恢復力氣從鎮上狂奔回家。


  黑漆漆的居民區，一道刺眼的火光衝上了天際。


  我遠遠地看到兩三個鄰居朝我揮手，他們神色凝重，語氣慌張。


  「白薇，你家著火了，你媽還困在屋裡！」